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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只有叩首道:“将军息怒,学生当真不知将军所言‘发功’是何意!”沈砚暗暗叹了口气,放缓语气说:“本将军就是要看看你这个转世妖星的功力,你有何不明白的?这样吧,本将军随意拣一个人给你妨害,你就对着他发功便是了。”说着抬起手,在人群中胡乱一指,“就是你了,杨维举!”萧索满面茫然,嗫嚅道:“将军……我……我……”“你不必忧虑,本将军只是看看效果!”沈砚走到他跟前笑笑,又回头贴着杨维举的脸笑道:“皇上总说,‘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凡事亲眼见过方知究竟。这妖孽的道行是深是浅,本将军须得亲自看看才知道。今借杨学究的身子用一用,想来你也不会介意的,是吗?”杨维举哪里敢反驳,忍着几欲纵横的老泪,点头道:“吾皇圣明,将军说得甚是。”“好!”沈砚一拍他肩膀,又催促萧索:“你这妖孽还不快些发功?”“怎……怎么发功?”萧索怔怔问他。沈砚嗤笑一声:“真是个笨妖,这还用本将军教你!就从头来罢,你先对着他的脸发功,看看他疼不疼。在心里做法即可,不必喊出来了,这个难不倒你们这些妖孽吧?”萧索耷拉着脑袋不作声,两只眼角微微垂下来,甚是无助的模样。沈砚心里一软,问他:“好了吗?”他不回答,沈将军只当默认了,遂问杨维举:“杨学究,你的脸疼不疼?”众人纷纷看向杨维举,都悄悄替他捏把汗。杨维举哪里敢说疼,这大将军的意思他总算看出来了,分明是要说妖星转世之事乃事胡扯。“卑职……”他盘算了一下,还是不敢撒谎:“卑职不疼。”“不疼?”沈砚挑挑眉,命令萧索:“你功发得再重些,杨学究不疼!”后者默默,头垂得更低些。沈砚又问:“疼吗?”杨维举咽了咽口水,声若蚊蚋地说:“不疼。”室内忽然炸开“啪”、“啪”两声脆响,只见沈砚抡圆胳膊打了杨维举两个耳光,萧索吓得瑟缩一下,顿时瘫在地上。“疼吗?”他微微一笑。杨维举头发都散了下来,满眼惊恐地捂着脸:“疼……”话还未说完,便见沈砚目露凶光地眯了眯眼,忙改口说:“不,不疼!”“是么?”沈砚再一次命令萧索:“你怎么回事,如此无用!给我使尽全部功力,我就不信不疼!”说着又问:“现在疼不疼?”现在的确不疼,杨维举生怕沈砚治他个“欺瞒上官”之罪——那可是要下狱的——只得忍泪道:“不疼。”接着便是雨点般的拳打脚踢,沈砚一掌将他抡倒在此,抬脚冲着非要害的地方连踢了四五下,又拽起他领子给他两拳,吓得室中人抖如筛糠,尤以萧索为甚,几乎不曾哭出来。他一面打,还一面迭声叱问疼不疼,又道:“妖孽妨你你还敢不疼,本将军就不信你不疼!这样疼么,这样呢,疼不疼,疼不疼!”杨维举先时还在求饶,后来躲不过便抱着头高声呼痛,再后来连疼也不敢再叫,只有闷声哼着喘气。萧索见杨维举甚是可怜,不禁动了恻隐之心,且担心事情闹大,又实在怕极了眼前的场面,心一横扑到沈砚脚边,哭着求说:“将军,别打了将军,求你了将军,求你了!”众人原本还在观望,见状纷纷上前求情,都道:“将军息怒,杨学究知错了,求将军手下留情!”便在此时,外间慌慌张张跑进来一行人。为首那人穿着绿色官袍,见此情景,惊愕地跪在地上央告:“将军息怒!卑职御下无方,若有罪责皆应由卑职承担,求将军降罪责罚卑职,饶了杨生!”沈砚长舒一口气,慢慢悠悠坐回椅上,端起茶杯呷了一口,问道:“下跪者何人?”那小吏回说:“卑职校书郎程池,见过沈大将军。”“你倒有几分担当!”沈砚眼风扫了扫萧索,“这些鬼神之事原是无稽之谈,却偏偏有人笃信。真是愚昧无知,亏你们馆里还都是读过书的!”“将军说得是。”程池道。“皇上素日最恨人云亦云、妖言惑众,今日之事本将军小惩大戒,是给你们一个警醒,日后若再有此等事,本将军必是要上报皇上的。”“多谢将军周全,弘文馆上下无不感激。”程池说罢,直起身,不卑不亢问:“只是不知杨生到底身犯何罪、律犯哪条,竟要遭受将军如此毒打?”沈砚扯了扯嘴角:“永延四十一年,先皇下旨封存前礼部郎中陆梓风谋逆一案的所有案卷,并严令众人不可再宣扬议论、造谣滋事。”他说着,指指已然昏过去的杨维举,斥道:“此贼明知故犯、抗旨不遵,公然在天子书坊弘文馆,大肆渲染‘妖星转世’之论,口口声声说陆梓风吊死在南城门上,又说他便是妖星。在场众人,皆是见证。此乃大逆之罪,本将军身为皇帝亲勋,莫说是打他,就是一刀杀了他,也在职权便宜之内!”众人听如此说,都不禁一阵后怕,先皇的确曾下过这道旨意,只是时日渐长,已慢慢被人遗忘,方才杨维举提起此事时,他们若是插一句嘴,此刻便也难逃罪责了。沈砚起身踱到程池身边,俯下身问:“校书郎可有异议?”程池默默片刻,低头道:“卑职不敢。”“这便好。”沈砚道,“程大人年轻有为,只要不是护着嫌犯,将来必定前途无量。本将军此来原是为查阅旧档,大人若无别事,便引我去文渊阁看看。”程池忙站起身,一面命人将杨维举抬出去上药,一面当先带路,引着沈砚并几个小吏去了。沈砚临走时看了萧索一眼,见他趴在地上,也不知是何表情。众人听见门合上的声音,方才松了口气,只是一时跌在地上,都有些爬不起来。刘思文方才跟着程池进来,此刻起身说:“都起来,修书。”萧索软着手脚挣扎起身,在桌前愣了半日神,方提起笔。只是他心里乱得紧,刚刚又受了惊吓,当下颇有些烦躁,极尽煎熬地开始修书。下午散班时,众人纷纷向他告辞,却是破天荒头一遭。萧索心里不舒服,却也不知为何不舒服。他提着包袱往回走,刚转过街角,便见那里停着辆枣红色半旧马车,辕架上坐着的却是八宝。“公子!”他远远招了招手,待萧索走近,笑说:“公子可算出来了,我在此等好久了。公子累了么?快上车罢。”萧索莫名其妙:“这……这是哪里来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