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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索下意识地躲开,却未能躲过,只得穿着他的袍子。那上面是沈砚独有的味道,他也说不清是怎样,像是日头下晒过的棉被,又像是细雨中冒出的青草。萧索不自在地扭扭脖子,可那气味如同池水,密不透风地将他裹溺其中。他无可奈何,只得将注意力都转移到眼前的山壁上。壁上有两扇铜钉木门,宏大的拱形穹顶嵌在山腹内,打磨得滑不溜手,可见建造之时所费的功夫。沈砚摸出火信子来点燃,“轰隆”一声掩上重门,拉着他一道向里走,不多远便是一层石阶,再行数十步,又是一层石阶。如此一路向下,愈走愈觉得寒气逼人。待走到最后一层,萧索见前面又是两扇大铁门,不禁抬头问他:“这是哪里?”“是冰窖。”沈砚将石壁两边的几盏烛台点亮,四下张望一眼,拉着他在阶边坐下,“这里是京郊最大的冰窖了,共有八间凌室,每年藏冰达十数万块之多。全京城夏日里的冰,都是从这里起出去的。城内的几个窖与这里相比,就只能算暂且储存的小地窖了。”萧索看了看周围,问他:“将军带学生来这里做什么?”沈砚听见他如此客气的称呼,心疼不已,自己究竟如何待他的,以至于那个乖乖窝在自己怀里撒娇的人,竟悄无声息地消失了。或者说他终于变回了他,那个在涿阳时严肃耿介的他。“你的手……好了吗?”沈砚去捉他的手指,想看他指甲生得如何。萧索却不着痕迹地躲开了。沈砚神色一黯,道:“外面耳目众多,有些话不能自在地说。这里深入地下,只有你我二人。隔着重重山壁,再不会有人偷听的。”萧索扯了扯嘴角,嘲讽道:“将军太抬举学生了,岂有人肯费心打听我的消息!”沈砚吃瘪,却不敢回嘴。他心里有愧,总觉得对不住他,只得陪着小心道:“我知道你怪我,你也该怪我的,是我未能护你周全。早知来京城是这样的结果,我宁可当初不带你来,将你留在涿阳平平安安的也罢了。我如今不敢求你原谅,只求别放弃我,给我一个剖白的机会。”萧索眼圈又被他说红了,侧着脸道:“我们天生不是一种人,你有你的路,我有我的路,不该强拉在一处的。”他自认是贫寒草芥,高攀不上沈砚这位显赫的将军。可这话听在沈砚耳力,却又变了味道。他还记得十一说过,萧索曾在李凤城轻蔑自己时默认了。如今听见这话,只以为他如朝中的诸多清流文人一般,嫌恶自己不通文墨,是个只会舞刀弄枪的赳赳武夫。可他不在乎:“若只有一样的人才能凑在一处,那还有何趣?”萧索低头看着自己新生出的月白指甲,低低问:“将军到底要如何?”“我要你,”沈砚一把捉住他的手,“我要你啊!”当初不要我的,不也是你?萧索终究没有问,昏暗中见他目光熠熠,神情竟有些委屈,不禁在心中一叹:“就遂了他罢!做他无聊时的消遣也好,寂寞时的抚慰也好,又或是那个人的替代也好。只要守住真心,不再让他糟蹋便好了。”可由得了自己么?“好。”他淡淡道。从前皆因自己太过投入,分明想着他不喜欢自己也没关系,只要自己喜欢他、伴着他就好了。可在刑部地牢中,他才真正明白,“不喜欢”意味着什么。他以后不会这么傻了:“将军要我,随时召我便是。”做他随叫随到的陪侍,也无甚不好之处。至少,没有真心,彼此都更自在些。从前是他没有真心,以后自己也不要这没用的真心了!沈砚心被攥了一下,大着胆子搂住他,吻了吻他的指尖,颤声问:“还疼吗?”萧索摇摇头,抽回手道:“不疼,以后都不会再疼了。”“那就好。”沈砚不疑有他,又伸手去揉他尾椎,“这里呢,还疼不疼了?”“哪里都不疼,”萧索垂着头轻笑,“连心都不疼了。”沈砚将他抱在自己膝上,俯下身去吻他圆润的唇珠,咬住他的舌尖浅浅咂噬,口齿含混地道:“以后都不让你疼了!”萧索心灰意冷,连素日情动时的扭捏都没了,由着他随意摆弄,软若一滩春水。沈砚忍得太久,颇有些急切,只以为他同自已一样,想得厉害才会如此,丝毫未觉出异样。况且面对他,自己一向是把持不住的,此刻恨不能溺毙在他的气息里才好。萧索的衣裳很快被他剥落,细嫩的皮肤乍一暴露在寒气中,被冻得浑身发抖。可偏偏体内又如此炙热,仿佛要化在他怀里。沈砚急急忙忙扯掉自己身上的障碍,将他裹在温暖的怀抱里,一只手循着往日的记忆,轻车熟路地滑过所有令他颤栗的地方。看他周身泛起红潮,口里迸出破碎的□□,急切地呼吸着,沈砚心头一时满得无以复加。萧索觉得身子一轻,他已经进来了。隔了这么久,他竟丝毫不觉得疼。果然是不同了,以后连做这样的事,都不再痛了。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人的痛觉连接着人的情丝,痛着爱着快乐着。但此刻,他已没有这种感觉,或是一腔情愁都被自己冷却的热血浇熄了。回去的时候,沈砚一路抱着他,仿佛真的很宝贝似的。萧索默默靠在他胸前,心情如湖水一般平静。任凭秋风如何起,这一池春水总是不会皱了。萧索在林外与他告别,沈砚道:“我方才和你说的话,你好歹别忘了。行差踏错一点,都是要吃亏的。”方才他软绵绵、汉涔涔地窝在沈砚怀里,青丝散乱的脑袋疲倦地搭在他心口,用一贯温和的声音问他:“你以后会去狗尾巷找我吗?”沈砚停顿片刻,道:“皇上他……不许你我亲近。我知道你对我有误会,怨我那时没能护住你。可我当真无可奈何,圣意难违,为了不让他拿你开刀,我也只好远着你了。”其实他不知道,萧索从未怨过他这些。他只是没想到,原来到患难的时候,他会抛下自己先走。譬如他让言浚来劝自己知难而退,又譬如他早已知道自己被刑部带走却无动于衷,再譬如那日廷杖时他在皇上面前牺牲了自己。不爱就是不爱,无论说得如何天花乱坠,终究是粉饰的太平。因为不爱,所以仕途受胁时,他可以果断丢弃自己。因为不爱,所以恩宠险失时,他可以决绝牺牲自己。萧索以前觉得,不爱,至少自己陪在他身边,日日夜夜耳鬓厮磨,难道情意真比爱着要少吗?但他终究是错了,不爱,意味着你没有那么特殊。不爱,意味着你随时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