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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里半回过神来,原来是阿原弹错了音。他手上没停,却转脸看我,微微皱眉:“让我给你弹琴,你却在旁边走神,这不是让我同对牛弹琴一样么?”我仍托腮看着他,心旷神怡,迷迷糊糊地嘴边就冒了句话:“阿原,你说,你同我成亲可好?”“铮!”地一声,他无比宝贝的琴被拨断了根琴弦。他被吓着似的,顾不得看琴,眼睛定住,怔怔看我。我才反应过来,怪自己不该这么不矜持,怎么着也该等回到寨子里让顾家嫂子去给我说媒的,谁知我刚才昏了头,居然嘴快得就这么直接地问人家。他显然是被我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震惊了。然而话已出口收不回来,我只能硬着头皮接着说:“你看,咱们都快是当婚当嫁的年龄了,寨子里与我年纪相仿的就是你了……奥,还有李三家的小柱子,”我顿了顿,“但是小柱子整天只知道打猎,我觉得未免太野蛮了点,他身上的味道也不好闻。你虽然不那么招人喜欢,但你衣服上香香的,还能弹琴给我听,我还是觉得嫁给你比较好些。”他嘴唇动了动,仍说不出话来,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像是生气又像是想笑。我赶紧补充:“你娶我也算不错啊,我虽懒了点,但现下我正学着做饭,以后会变勤快的。而且咱们是同门,以后还可以切磋功夫,成亲以后也不会没话可说,对不对?”他面色和缓了些,终于能说话了:“你就是因为这些才想和我成亲么?”我点点头,殷切地望着他。他扭过头去,把琴扶稳,嘲讽似地叹道:“你果然还是个傻子……”我瞧着他的样子,大约是欲拒还迎,便继续殷切地望着他。他沉默着,一遍遍抚着断掉的琴弦,渐渐脸红却眼神黯淡,半晌,吞吞吐吐地对我说:“小六儿,对不起,我……我不能和你成亲。因为,因为我已经定过亲事了。”这倒奇了,这么些年,我只知道阿原同我一样是孤儿,却从没听过他和谁定过亲事的。大约是为了拒绝我,临时瞎编的理由。我索性打破砂锅问到底:“是真的吗?那你和谁定亲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我:“是真的,是我父母在生前已经与孔家定亲,我以后便得娶孔家的女儿。”我有点不敢相信:“你是说孔老四家的?可是他只有孔丫儿一个女儿啊……”而那小丫头才九岁啊!看阿原的神情,显然不是在开玩笑。我脑袋轰的一声,贸然求亲、当即被拒,这可算是我这十几年来最最丢脸的时刻了。*****我窘迫难当,一个头变两个大,也不记得我是怎么下的岩壁,怎么回到寨子里的。阿原面色僵硬,送我到门口,深吸一口气,看着我低声说:“小六儿,若是你、你真的想好了要和我成亲,我便……”“哪里,哪里,”我赶紧挽救那点仅剩的可怜尊严,“我这个人你还不知道么,我是个傻子,想一出是一出。方才我是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吓昏头了,说错了话,不算数的,明天起来就全忘了,呵呵。”一边抬手作势去揉太阳xue,一边往屋里走:“哎呦,我这脑袋摔的不轻,现在还是头痛,我得休息了,你也快回去吧。”我不敢再看他,手忙脚乱地把门关了。他在屋外,站了一会,不知何时悄然离开了。晚间,我躺在床上,连连拍着额头,从床头到床脚磨碾芝麻一样来回滚着,一想到白天做的蠢事,一想到我竟然厚颜到差点和一个九岁小女孩抢起未婚夫,就恨不能用被子把自己捂死。一夜难眠。直到天快破晓,我才渐渐入睡。没多久,却就被急促的敲门声吵醒。☆、宣旨我顶着滚了一夜乱糟糟的头发,迷迷糊糊地打开院门。一开门,顾家嫂子便劈头来了一句:“小六儿,赶快走,躲到后面山里去。”见我还没清醒,她拽了我手就往外走。我揉着眼睛,完全不明白状况。她见状,急得伸手就掐在我胳膊上,我痛叫一声,总算困意全无了。我正要问她这是怎么个情况,却瞧见对面快步走来两个我没见过的人,均身着齐整的翠色衣袍,材质上乘,看着倒像是官服。这两人走到五步开外,忽然齐刷刷跪倒在地,口称:“公主殿下”,便拜在那里。我望望四周。太阳都还没出来,周围没别的人,只有成群的知了躲在树上此起彼伏地鸣叫。我有些好笑地看看顾家嫂子,却见她脸色发白,一颗汗珠儿顺着发梢往下掉。她只愣了愣,随即疾言厉色,推我快走。我虽搞不清状况也知她不是在开玩笑,即刻踩起踏歌步向寨子外面行去。斜刺里却走来个干巴巴的老伯,看似慢吞吞地挡在我面前,神态恭敬地伸手拦在距我一尺远的地方。这老伯身上衣饰和之前那两人一样,只是颜色是赭红色,大约是这一伙人里领头的。我加快速度,左突右冲,这老伯却始终拦在前面,保持着一尺的距离,像影子似的怎么也甩不掉。我不由心里发慌,我的步法是义父亲授加上自己勤奋练习的,自以为除了阿原没人能快的过,谁知这瘦老头竟能从容似遛弯地拦住我,来头必定是不小。我越是紧张越要撑足面子,便调笑到:“呦,老伯小心别闪了腰,待我去山里给你折根好树枝来做拐杖!”瘦老头并不见恼,神色更加恭谨道:“多谢公主殿下费心,老奴尚还健朗。”我步法不停,却忍不住回头再次看看四周,终于确定他是在叫我。我不由地停下来,问:“你叫我什么来着?”那两个一直跪着的人便凑过来,和这老头一起又拜在我面前道:“参见公主殿下。”我愣在当场。这唱的是哪一出?片刻,赶紧叫他们起来。瘦老伯站起来,退后两步,从袖笼里抖出块上好的朱红色布帛来,双手展开那块布就要张口念。“慢着!”一声疾喝,是阿原的声音。顾家嫂子带着阿原几步走过来。这小子显然是昨晚也没睡好,眼下一片乌青。我低头不看他。瘦老头不慌不忙,对阿原道:“咱家是奉大雍当今圣上之命,来向南华公主宣旨,归云山中人不得无礼。”他口气十分客气:“圣上口谕,务必将旨意向公主殿下宣读,但公主殿下听完之后,可以自己选择是否接下这道旨。”阿原走到我身边,我才惊觉他周身遍布凌厉之气,之前从未见过他这副样子。他眉眼俱是寒意,右手按着腰间长剑,冷冷看向那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