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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林……?”陆进延呼出胸中一股气,握紧了剑柄,“林盏?!”眼前这人剑法精湛出奇,快如鬼魅,利如冰峰,招式繁复诡迷至三人应接不暇。纵是十个陆进延亲眼目睹,怕是都难相信这人正是他府中那单薄目盲的谋士。直到林盏收剑入鞘,回身蹲在陆进延面前时,陆进延才平了平心中的惊疑,握剑的林盏根本不像个盲人,此时他目光定在某处,皱眉问他伤势如何,目不能视的缺陷才又现了出来盯着林盏的双眼看了一会儿,确定他真的不是装瞎,陆进延才回应说:“挨了一剑,皮rou伤”说罢看着倒在地上的那三个人还有李顺,捂着伤口站起来说:“他们都死了”林盏也站起来,面无表情道:“李达大人也死了”陆进延还想再说什么,却见林盏俯身,耳朵贴在地上细细听着,片刻后才站起来,拂了拂衣上的尘土说:“没人了,王爷坐下,我替您包伤口”陆进延靠着大树坐下,略有犹豫地把手臂伸向林盏,“刀伤在小臂上,可别弄错了”林盏微微点头,把陆进延的胳膊轻缓地抬得靠近了他的鼻子,嗅了嗅道:“没有毒,清理后包扎即可”陆进延睥睨着林盏,问:“你知道今晚会出事,为何早不说?”“在下并不知道,只是听传闻说王妃并非沈家长女,察觉出了些不对劲,递上字条,是防患于未然。”林盏平静地说着,用衣袖将陆进延胳膊上的血迹抹去陆进延鼻中重重喷出一股气,忿忿道:“原是沈家,好大的胆子”“沈家做这事时,便已是一枚弃子,与其回去问罪处罚,不如先从沈家人问出其背后指使,最为紧迫”林盏开了腰间的酒壶,仰头含了一口后噗地喷在陆进延的手臂上,陆进延疼得倒抽一口冷气,若是在平时早就骂眼前这人大胆无理,但听了林盏一番话,陆进延按着自己被酒辣得一阵激灵的伤臂,忍着气愤和疼痛,听他继续讲下去“但能将沈家逼到如此绝境之人,只怕是无法轻易问出来的”“照你所说,本王岂不是白挨了沈家人的刀子”“不尽然”林盏从自己衣上扯下一节布条,嗅着血味摸到陆进延的大臂处,紧紧勒住扎紧,“沈家把女子嫁入王府已是事实,留得青山在,到底是谁从中作祟,只是时日问题”“呵,说得轻巧,此等jian人若不早些捉他出来,只怕祁州又要换新王爷了”林盏低着头不再说话,从胸前掏出一块布巾将陆进延的伤口包好,又扯下一条布来扎了结实“王爷感觉身体如何?”林盏抬起头,对陆进延眨了眨无神的双眼,“现在回遵阳城只怕杀机四伏,若还能坚持,今夜我们择小路继续北上,明日绕远迂回到王府”“你是林家人,料你不敢趁机为非作歹,本王便信你这回”陆进延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不就是连夜逃命吗,已经跑到这荒山脚下,也不怕多跑一程”☆、第4章上李顺的马带着些认主的倔强,林盏才刚翻身上去的时候多次鸣着仰蹄,换做一般人就算没被摔下去也会被吓坏,但林盏抓握得稳,待马儿稍安下来后伸手在马脖子上来回抚摸,跟着陆进延的马小溜了百米过后,放下了性子奔驰起来陆进延几次在马背上回头看林盏,他那无神的双目从没换过注视的方向,纵是在不平整的路面上狠狠颠簸一下,林盏也只是皱眉,眼中没有任何神采陆进延不是严肃漠然之人,受不了策马赶路的深夜里一言不发,他以不大的声音与林盏说起话来“年纪?”“二十三”但看面容,真猜不出林盏比他大三岁“你是林振飞的义子,原本是祁州人吗?”“在下是岭南人”“这么远”陆进延侧头看了看他,祁州的水土想必也养不出林盏这样的肤白脂细之人,陆进延顿了顿,没压制住,或者说也没想压制住心中的好奇,脱口问道:“从娘胎里就看不见?”“不是,八岁那年生了大病后瞎的”林盏淡淡地说着,没有任何情绪起伏陆进延还想再随意问问,林盏却拉了缰绳停住马,摸出一卷羊皮细细抚摸,陆进延借着月光靠近了看,竟是张地图,林盏手指触过之处是突起的,光亮太弱,他看不太清,隐约辨出了上面山脉与河流的轮廓“我们正在罗山脚下,前面有水声,该走水路了”林盏将羊皮卷收好,陆进延歪着头潜心听了片刻,这里一片死寂,哪有什么水声,这四周尽是树木,他张望多下也没看到有山的轮廓,问:“你怎知我们到了山下?”“罗山以草药繁茂闻名,植物清奇的气味越来越浓了”陆进延听了眉毛拧成了川字,他只听说瞎子听觉嗅觉敏于常人,可从没想过会有人的鼻子灵敏到这般程度。陆进延惊讶得一时失语,听不到他的反应,林盏偏过头问:“王爷?”陆进延看他此先平静的面容终于起了一丝异样,便忽生顽念,刻意不做回应,连呼吸都闭了起来“王爷?”林盏又问了一声,此时林间起了一阵风,树叶哗哗作响,霎时间,陆进延的声音一点都听不见了陆进延只想瞧瞧一个瞎子在突然听不见身边人动静后会是什么反应,故当林盏急切地伸手摸索的时候他根本没反应过来,林盏的手指朝他的眼睛直直戳来,陆进延躲得迟了,疼得他捂眼大叫“噗”陆进延正低头揉自己的眼眶,忽而听到林盏的笑声,惊讶得猛然抬头。自打在王府里见他的第一天起,这人就是一脸的静如止水,本以为他就是一个严肃无趣的瞎子,真没想到他也会笑出声来,而且还是在戳中王爷的眼睛后陆进延假咳一声,林盏这才收敛了嘴角的弧度,但仍是扬着,薄唇尖颌,看得陆进延心里又气又痒“敢笑王爷?”“王爷先起了玩心,在下陪王爷乐一乐,有何不妥”陆进延撇嘴,自己刻意的捉弄一下子就被林盏识破了“咱们这是在逃命,王爷您心真宽”林盏说着,脸上浮着淡淡的笑意,此前从未见过的,明明语义里是指责,可陆进延偏偏从这句话里听不出几分愠怒,看来林盏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人拿眼盲取乐了下林盏说得不错,前行数百米果然是一条河流。已是深夜,河岸边并无渡船,只有一只破旧的竹筏横在岸边,一看便知是弃废已久。“就这么个破筏子,河是渡不成了”陆进延拽着林盏的胳膊,让他蹲下去摸了摸那孤零的竹筏,“跑了足足大半夜,八成已经甩掉了他们”“王爷莫要大意”林盏站了起来,面色凝重道,“他们既已下了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