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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今夜,就该合棺进陵了。守夜的只有赵元瀚,柳下舟虽在旁边陪着却早已人在心远,魂早就离了体。夜风吹着树影摇,也动了白烛白帐,唯有那棺椁中人仍旧安详。焚纸钱的炉子已近熄灭,兜着满满一炉子的黑灰,零零星星几点火星子。赵元瀚叫了柳下舟,神游之人才逐渐醒过来茫然看着他。他无奈摇头,自己亲自去取了一摞纸钱过来。“真没想到大煜的皇帝就这么死了。庚延一可真厉害啊,当年和陛下在一起的时候根本看不出会有这种心思,不过我早就觉得他心机很重了。”“下舟!”赵元瀚叹口气走回火炉前往里掷了薄薄一小叠:“在陛下面前就别再提那些事了。”“……是,可是……”柳下舟斜眼撇着棺椁,也自知多说无益便缄默下来,走到赵元瀚身旁同他一起往炉子里投纸钱。康仁晋端了参汤走进鄄予宫,却见赵元崇端着书册心不在焉的看。他抽走书册将碗放在他手里,顺势坐下来:“不想看便不看了,免得劳神。”赵元崇瞟他一眼,放下碗:“你来做什么?”“王妃特意给您熬了参汤让臣端来。”康仁晋又端起碗放到赵元崇面前:“您这几日都不怎进食多少还是喝点,莫要让王妃白费了一片心意。”“她怎么不自己送来非要找你。”“您都已经对她下了鄄予宫的禁足令她怎还敢来。”康仁晋将碗放到赵元崇手里,看着他喝了口才又道:“几经寅时了,您不去瑥筠宫再看看陛下?明日可就要下葬了。”“有何好看的,本王从小就看着他。”康仁晋叹口气,过了片刻才道:“此时此刻,您非得嘴硬闹倔脾气才甘心?就算您与陛下从小便在一起,可这往后就再也看不到他了,不是去了顺宜进了皇宫走进泰祥宫想见就能见。”“……”“元崇,别让自己后悔余生。”康仁晋笑起来,拉着赵元崇起身走下席塌。他也明白,依照赵元崇的性子即便明知会悔青肠子也绝是不低头。一路上赵元崇都没开口,仍由康仁晋拉着自己来到瑥筠宫,见了赵元瀚才立刻甩开他的手。赵元瀚已然跪得腿脚有些发麻,撑身起来险些没站稳,还好柳下舟顺手扶了下才免于摔下去。“好重……”“抱歉。”赵元崇撩起袍脚一甩,大步跨进来,那架势,那气质,一如往昔。康仁晋跟在后头,看了看炉子旁边搁置的纸钱,便弯腰拿了一些递给赵元崇:“殿下。”赵元崇微微侧头,石破天惊般接过来什么都没说便走到炉子旁蹲□放了几张进去。腿脚终于舒服些了,赵元瀚才自己站稳向赵元崇问道:“陛下这一死,你往后有什么打算?”“当然是要夺回顺宜,本王就不信他庚延一能灭了大煜!”“若是早些备战也不至于会落得这般田地。”赵元瀚叹口气:“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兵?”“等过了赵元长的头七本王就直捣顺宜!”赵元崇将手中的之前全部扔进火炉站起来,双目圆瞪而略见怒火:“本王要他庚延一血祭赵元长!”赵元瀚突然笑起来,带了三分无奈:“若是皇兄知道你如此在意他,也能安心走了。”“殿下一直都非常在意陛下,如若不然也不会派臣火速前去救人了。”“既然如此元崇你又何必……”“康仁晋!”赵元崇不敢再听下去,横眼看向康仁晋没多少情意:“你想让本王也对你下禁言令么?!”自赵元瀚已然自己站稳后便退到角落抱着佩剑索然无味盯着棺椁发呆的柳下舟突然叫了声殿下,等那三人都看向他时方才伸手指着里面的赵元长,道:“陛下他刚刚好像动了,不,一定是动了我眼睛这么好不会看错,可陛下明明就已经寿终正寝了又怎么会突然动了呢难道是闹鬼?啊我知道了,一定是怨气太重不能……”没等他说完赵元崇就冲过去趴在棺椁外伸手探赵元长的颈脉,脉象虽弱,却细细而沉稳,每一下都触动着赵元崇的手指,如此真实:“太医!传太医!!!”赵元瀚立刻跑出殿门对舍人喊道:“快去宣太医!”“诺、诺!”窗外鸟儿啼叫得欢腾,丝毫不顾是否吵闹到了池里的鱼,兀自嬉闹。那莲花碎步的舍人端着刚熬好的药汁走过回廊,跨出小足走进瑥筠宫正殿寝宫的门,稳稳走到床榻前。“你先下去。”康仁晋端起药碗搅了搅,便递给赵元长:“陛下当心烫。”赵元长小饮一口,觉得还好只是有些苦,便假意装得有些烫放下碗,抬头笑道:“这次倒是让太医们吓破了不少胆。”康仁晋笑道:“臣自有办法保他们。”赵元瀚摇摇头:“我也险些被吓破了胆。”“让瀚弟受惊了。”从外回来的赵元崇甩袖进来,那张脸仍不见眉开不见眼笑,却在见到赵元长后不觉抖了抖眉,脸上神情也不知是喜还是怒:“看来你恢复得不错嘛,康仁晋你说是不是。”康仁晋欠身:“殿下说得极是。”“这都多亏了崇弟。”赵元长依着床头,身上盖着被子,他笑道:“没想到在崇弟心中我竟然这般重要。”“重要?赵元长你少抬高自己!”“是啊,殿下落泪不过是因为自己不小心砍坏了花园里的景色,心生怜悯,绝非不是为了陛下。”“康仁晋!你是不是想让本王砍了你的脑袋?!”康仁晋躬身作礼,表面上看着是投降了:“岂会,臣不敢。”“还有你不敢的?”赵元崇笑得狰狞:“是谁串通了太医让赵元长诈死?!别以为本王什么都不知道!”康仁晋颔首低声笑道:“若是不这般做,您又岂会直面自己真意与陛下冰释前嫌?如此说来您却是应当褒奖臣才对。”赵元长笑起来,道:“看来崇弟确实是当好好奖赏康仁晋一番。”赵元崇立刻转了矛头:“你给本王闭嘴!”他以退为进更加调侃起来:“崇弟说闭嘴,那做兄长的,也就只有闭嘴了。”赵元瀚长舒一口气:“幸好只是康仁晋安排的一场棋局。”☆、第六十一章阿穆汗去看庚延一时,已是好些天之后的事了,鲁吉倒是每天都去,跟在耶尔齐身旁活脱脱就像是不安分的动物。靠着宋袭荣留下的药方子虽说是保住了庚延一一条性命,可奈何中毒至深已无法根除,只是勉强还活着。偶尔在院子里坐上小会儿,看看比云杳山庄还让他熟悉的景致。麻雀依然又蹦又跳的,却再也不见曾经四处走动交首低语谈笑的宫人,也再不见与他自己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