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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伍相竟跟吴王想到一块去了……”不知何时,伯噽竟出现在伍子胥跟前,脸上一副志得意满的神情,“今日吴王出兵齐国,特命我备来水酒祭典吴国先王,早知伍相有此等先见之明,我就不要多此一举再跑这一遭了。”“伯噽,你很得意吧?”伍子胥瘫坐于碑前,醉眼朦胧地望着站在自己面前,与他斗了数十年的老对手,薄薄的唇角向上微扬,不知在笑伯噽,还是在笑他自己。“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伯噽幽幽叹了一口气,命人将准备的祭祀之物在坟前摆开,自己却就着墓碑的另一边坐下。曾经自己视为大敌,清高自负不可一世的伍子胥沦落成此番下场,不知为何伯噽心中却没有凯旋的快意,有的只是无尽地失落。“今日?当初?……哈哈哈……”伍子胥说着,突然一阵仰天长笑,“想当初,你我二人连同孙武将军跟着先王征战四方,征服天下,是何等的畅快。如今孙武将军辞官归隐,你又成了贪官佞臣,而我也被弃如敝履。是啊,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吴国于我有再造之恩,我拼尽全力,助先王成就一世霸主,本就已经功德圆满,我又何苦趟今日这滩混水……”“伍相此言差矣。吴王夫差雄图伟略心怀天下,比先王阖闾有过之而无不及,此番攻齐,亦是为了我吴国霸业着想。伍相又何苦厚此薄彼呢。”“伯噽小人,你懂什么。”听得伯噽之言,伍子胥不由怒目而视,“吴王虽有攫取天下之智,可惜太过重情,意气用事,犯了帝王之大忌。再加之尔等愚臣相辅,吴国不日势必被越国所亡。”伯噽见伍子胥毫不留情地数落自己,气得从地上一跃而起,背着伍子胥,咬牙切齿道,“伍相清风皓月,见微知著,我等自是不敢高攀。只是伍相此等大智大勇之人竟无英雄用武之地,反观我等愚臣,倒是得以留在朝堂之上继续尽忠吴国。岂不可笑至极。”“伯噽,你且休要得意。念在同僚数十年,我奉劝你一句,及早抽身,否则,不出几年,只怕你身首异处,九族皆亡。”“伍子胥,你休要诅咒我……”伯噽终于受不住,转身,面红耳赤狠狠瞪了伍子胥一眼。“哈哈哈……我是否胡说,几年之后,自见分晓。”伍子胥突然望着伯噽,表情是从未有过的庄重道,“念在同僚多年,有件事,想拜托于你。”伯噽正被伍子胥气得心肝俱裂,转身,不想理会于他,可是伍子胥却依然不依不饶道,“你不是恨得想吃我的rou喝我的血吗。待我死后,尸体任你处置,只是请你将我的双眼保留好,待越国破城之日,将其挂于城头,我要亲眼看着吴国灭亡的下场……”伍子胥此番话对此时的伯噽而言无异于火上浇油,伯噽正欲转身痛斥伍子胥,却只听“噗”地一声响,转过身后,却见伍子胥一头撞在墓碑上,血流如注……一阵抽搐之后,这位曾经将自己压得喘不过气来的人,终于倒在血泊中,再也动弹不得,只是那双眼睛,依然睁开着,从伯噽的角度看,那双眼睛正很诡异地望着自己。伯噽心中不由得一阵怵然,命令手下道,“将他好生葬了……”伯噽正想离开,犹豫了下,又转身对正在刨坑的手下道,“将他的双目挖出,好生保存。”……第77章黄池会盟秋去冬来,又是一年夏至。而此时,齐国上下正处在水深火热的煎熬之中。经过半年的战争,吴国的铁骑几乎要将整个齐国踏平。吴国军队来势汹汹,而且有着不灭齐国誓不罢休之至,齐国上至王侯贵族,下至平民百姓,皆哀嚎遍野,叫苦连天。吴王夫差一反常性,犹如杀红了眼的恶魔,铁骑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冬风萧瑟,所向披靡,吴王夫差骑着枣红色的战马,立于原野之中,深如古井的双眸定定地望着前方厮杀的战场。如果不是齐国的那个女人,菼之就不会死。那个女人下毒害死了菼之,那么就让整个齐国给他陪葬吧。一想起越王,夫差的心就隐隐作痛。两年过去了,思念和伤痛与日俱增。除了杀戮,他那煎熬的内心根本无法得到平息。他想着如果某一天自己能死在战场上,那么也算求仁得仁,正好与那人黄泉相会。“王上,齐公姜壬送来降表。”伯噽小心翼翼地走至夫差的战马前,低头躬身,恭恭敬敬的将齐国的降表递至吴王夫差面前。齐公姜杵臼早已故去多年,因膝下无子,故而其族中后嗣姜壬继位。姜壬体弱多病,懦弱无能,齐国朝政早就被齐国王后及其胞弟牢牢把持。齐国积弱,自然不攻自破。送来降表,亦是意料中事。可是夫差想要的又岂是这区区一纸降书。“将降表焚毁,砍下齐使之头,悬于齐国城门之上。”夫差扫了一眼伯噽手中的那一卷降书,内容看都不看,声音冷冷道。这两年来,吴王夫差性情变得乖张暴戾、穷兵黩武,复仇的火焰已经将他的理智燃尽。朝中许多大臣好言相劝,夫差不但不听,反而变本加厉,以致很多忠臣心寒不已、纷纷辞官归隐。“吴王虽有攫取天下之智,可惜太过重情,意气用事,犯了帝王之大忌。”“念在同僚数十年,我奉劝你一句,及早抽身,否则,不出几年,只怕你身首异处,九族皆亡。”伍子胥临终之言,虽然不中听,可是每当午夜梦回之时想起伍子胥的这番话,伯噽便会情不自禁的全身发抖、盗汗。如果吴王继续疯狂下去,只怕离国破家亡之日不远矣。伯噽想过是否应该像伍子胥所说的那样及早抽身,可是他没有办法放弃好不容易到手的权势与富贵。一直以来,他都屈居于伍子胥之下,没过过几天安生的日子,自从伍子胥死后,他在吴国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种顺风顺水的日子还没过过几年,他怎忍心就此放弃。所以心底明明很清楚吴王继续疯狂的下场,伯噽却不得不跟随他的脚步,与之共同进退。可是齐国虽然积弱,百虫之虫死而不僵,且吴师远征,后背储量早已供给不上,国内百姓因为连年征战,生活早已潦倒不堪,甚至有一些州县早已揭竿起义举兵造反。此等情形下,伯噽意识到若自己只是一味地附和夫差,只怕到时国破家亡,又哪有自己的立足之地。所以无论如何,今日他必须要劝服那个在战马之上君王止戈收兵。“王上,此举只怕不妥。”伯噽战战兢兢地说着,他感觉到自己举着降表的手在忍不住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