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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他日再亲自盘问,并与诗儿承诺,定从宽以待,绝不至其死命。 一路畅谈,徐将军于我三人的侠行义举很是钦佩,对诗儿的古道热肠更是赞不绝口。 辗转间便到了总兵府前,徐将军领着我三人与“卢松堂”一众进了厅堂,冲我等拱手道:“各位请稍坐,待末将禀报总兵大人。” 不多时便见徐将军与一位文士打扮的中年从后堂匆匆走出,虽是一脸喜色,但眉眼间却尽显疲态。 不待徐将军引见,便握住我一手激动道:“见阁下气度不凡,纵是不说,也知定是林少英雄了。” 我受宠若惊,忙抱拳下拜道:“在下林轩,见过大人。” 我也不知他是否便是总兵大人,纵然不是,在这府中大小也是个官,喊声大人总该错不了。 那中年文士哈哈一笑,携着我手一同坐下道:“哪来这般多规矩,老夫较你长上一辈,咱们便按江湖中的来,你我叔侄相称便是。” 也不问我是否愿意,便冲徐将军道:“快吩咐下人奉些茶水点心来,莫怠慢了众位英雄。 待徐将军叩首而去,又转头冲“卢松堂”众人道:“杨先生虽抱恙在身,但既能请来诸位英雄相助,也是何某的一大荣幸啊。” 众人连称不敢,片刻间便有数名丫鬟捧着茶果点心进来,将其一一摆在几上。我心中疑云满布,他既自称姓何,定然便是那何总兵了,只不知这堂堂的总兵大人,请这些个武夫到府里来做什么,而那杨先生昨夜还好端端的,今日怎就有恙在身了,莫不是那杨夫人忙着去抱别家男人,闲着他只好抱恙了?这个有些靠谱。 正自胡想,又见何总兵指着刚跨进门槛的徐将军道:“徐刚,快领”卢松堂“的五位英雄到后舍去用些酒水,这一大早的便将众位从堂中请来,定给饿坏了。” 一番告礼之后,徐将军便领着“卢松堂”众人下去了。待那几人走后,何总兵终于叹了口气,将手中茶杯缓缓放下后看着我道:“贤侄定然在想,何某作何叹息吧?” 胡说,你便是叹死了又与我何干,看来这老狐狸是有求于我,否则挖这么大的坑来干什么。虽知他是另又所图,可人家总兵大人把坑都挖好了,你一介草莽岂有不乖乖往下跳的道理。 只好故作关心道:“方才便瞧出大人面色不佳,定然郁事集胸,虽知军民国情当属第一,可也不能怠慢了身子啊。” 何总兵又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道:“这海防民生自是没少让我cao心,可近来突起一事,亦是扰的何某夜不能寝,食不知味啊。” 看来我这是驴拉磨子,走不出圈套了,只好硬着头皮道:“却不知是何事,竟能扰得何大人如此挂心?” 何总兵端起茶杯含了一口,又再叹了口气,略显焦虑道:“也不知是哪来的好事之徒,竟非将我那孩儿排入什么”江南七仙“之中,便是这虚无的名讳,招了那恶人来。” 我心门一突,本以为“江南七仙”尽属江湖人士,不想这官宦之家的女子竟亦被收纳其中。不知为何,心中隐然少了几分不耐,却增了几分期待,眉头亦不自觉的蹙起,询问道:“莫非是有人扰了小姐清净?” 何总兵点了点头道:“便是今日一早,在我那孩儿门前忽得多了这么几行字,美人空窗数载不欢,盼之惜之昼寝不安。明日子夜愿作夫郎,柄炬燃烛共赴巫山。你说这是何其的yin秽下作,后经何某查实,原来此yin贼便是江湖中臭名昭著的”半月郎君“,只因此贼在一处最多只做十五日停留,故而取名半月,可据何某所知,此贼素在西北一带作案,不知为何却残害到了江南来。” 在江湖中确实听过此贼的名号,知他纵横西北数年,至今仍无人将之擒获,想来手中确实有些能耐,不由的点了点头道:“此贼作案手法高明,确也恼人之至,可何大人手握重兵,只需调其数百军士,将总兵府围个严实,想那”半月郎君“亦无可奈何。” 何总兵摇着头,叹着气道:“山西太原府刘哲义老将军府上,河南汝宁府守将铁儒达将军府上,还有南阳府永平镖局,保宁府福禄钱庄,哪一家不是配齐了上百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个通透,可最后不还是叫那yin贼在众目睽睽之下得了手去。” 心中暗暗筹措,此贼若当真这般厉害,我又岂能拿的住他,一时胜败是小,莫要损了南盟威风才好,不禁面露难色道:“此贼横行江湖多年,亦有不少名士的身家性命毁在了他手上,小人功力微薄,只怕是爱莫能助啊。” 何总兵满面愁虑,眼中红丝交错,带着三分乞求,向我拱手道:“林少侠,我那夫人去的早,何某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女儿陪着了,自小我便视她如掌上明珠一般,府中上下又有哪一个对她不是宠着惯着,何曾令她受过半分委屈,此次她若有丝毫不测,何某便也不活啦。南盟素以侠义之道享誉武林,林少侠更得乃父之风,且瞧在何某这半老之躯的份上,救救我那孩儿吧。” 说着便似要跪下一般,雪儿忙上搀扶住他,带着一脸哀求看着我。我心知雪儿幼时生于豪富之家,自小亦如那何小姐一般招人宠溺,此时见何总兵为了独女夸毗以求,定是想起了早年亡故的父母来。 而我又岂是铁石心肠之人,见他堂堂总兵竟肯放下身段向我这一介草民求助,爱女之心实是感人肺腑,忙上前握住他手道:“小侄定然竭尽全力,保得小姐周全。” 何总兵大喜过望,忙唤来下人先为我等安顿住处。后得知诗、雪二女俱未过我林家大门,便又另安排了三间连首的厢房,与何小姐的书房同处一院,自昨夜“半月郎君”落字后,何 小姐便已移驾书房就寝,此番作为,亦好让我三人就近保护。 何总兵又命下人安排了饭食茶点,待一切妥善后方才离去。屋中三人互视一番后,诗儿终于安奈不住道:“难怪前时那般客气,原来是有事相求,你倒也豪气,就不怕那贼人采到你头上来。” 我心中又何尝不为此顾虑,那何小姐纵是天香国色,我两位爱妻的身姿定也要比她强的多,可别逞一时之强,毁了两位娘子的贞洁之躯才好,不禁向二女微微靠拢,低声道:“不如……不如咱们悄悄逃了吧。” 可话一出口,愧疚、鄙夷之情又立马充满心口,大丈夫一言九鼎,岂可言而无信,若传扬出去,我林轩又何以在江湖中立足,不由的心生懊悔,当时真不该答应了何总兵。 雪儿见我惆郁,定已知我心中所忌,双手揽过我脖颈,将我的脸轻轻挽至她胸前道:“相公乃侠义之士,更具一副仁善心肠,雪儿平日虽不提,却一直默默爱慕敬仰。此义举故有几分凶险,可世事哪来万般周全,不经历风雨,又哪来显赫声名?” 一番温言,却是字字铿锵,伏在她柔软的双乳间,伴着淡淡清香,心境竟前所未有的安宁,仿若雨后的晴空,没有任何阴霾的辽阔……。 酉时渐过,皓月悬空,总兵府前前后后已是森严壁垒,两百名兵士,以十人为一队,分布府中巡游警戒,三十名长枪手与二十名弓箭手分布书院四周。而我与雪儿、诗儿,还有那“卢松堂”中的五人则严守何小姐门房,实到了无懈可击,坚不可摧之地步。 纵是晚饭时分,也是何总兵命人在院中设宴,并与徐将军亲自作陪,直到餐后方才因巡查布防而离去。 院中茶花满布,一株株虽只含苞待放,却已是艳色照人,立秋将至,待百花齐放时,不知又是怎样一般景象。虽与此刻四周的紧密氛围格格不入,但在这nongnong月色下与两位爱妻赏花品茶,却又别是一番滋味。 而此时,不知是有人闲得慌想找些事做,或是觉得我三人过分松懈的举止着恼了他,只听昨夜那“卢松堂”的小子道:“林公子,我说你带着两位娇滴滴的大美人来抓yin贼,可别yin贼没抓着反倒让人先给掠了去。到时总兵大人没巴结上,还白搭了两位夫人的清白,那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哟!” 诗儿双眉紧蹙,抬手正要发作,却被雪儿先给拉了回来,只听那人又道:“不对不对不对,应该是赔了名气又陪睡才是,哈哈哈……” 余下四人也一同笑作一团,我心中怒极,但近月来雪儿时时劝诫,我又岂能不改先前鲁莽,握着茶杯轻轻品了一口,淡笑道:“雪儿,先前我心中还一直在责怪杨堂主,此刻瞧来我真真错怪他了,待此事一了,明日定要到府中与他当面赔罪不可。” 雪儿噗嗤一笑,定已听出我嘲讽之意,便故作茫然道:“杨堂主英明了得自是不假,却不知相公何处错怪了他?” 我哈哈一笑,往那五人瞟了一眼道:“先前我还道杨堂主昏庸至极,竟遣了这五个名不见经传的三流东西来,此刻方知,原来咬人时的模样可当真凶的很呐。” 诗儿也咯咯笑了出来,全不理会那五人的狰狞面孔,只听那小子在桌上狠狠一拍,怒骂道:“姓林的,别以为你老子是林震天就了不起,我张岿可没把你放在眼里,我虽没你那家世,可你那几下子也未必及得上我。我看那何总兵是心急乱投医才找着了你,待明日请来了”七兵会“的高手,你便可以拍拍屁股滚蛋了。” 我冷哼一声,正要再讽他几句,却听不远处传来一阵sao动,紧接着警锣喝骂、兵器相触之声大作,不一会便已到了院外。众人忙严阵以待,却不知何时,一位面裹绸布,身着黑衣之人已豁然站在了墙头。 只听院外一名将军喝道:“长枪兵随我入院,弓箭手暂且原地待命,千万不可向院中发箭,以免伤了小姐。” 那黑衣人冷哼一声,身形一摆,直向书房飘去。张岿首当其冲,手握一柄薄刃柳叶刀,呼啸声中尽力一跳,已向黑衣人横劈而去。两人俱悬半空,却见那黑衣人足尖一迈,轻轻巧巧的便踩在了刀身侧面之上,右足前踏,脚底狠狠的踹在了张岿的脖颈处。只听张岿闷哼一声,已是倒地不起。而黑衣人却借势又向书房迈进了一大步。 我忙横臂上前挡住去路,黑衣人身形不乱,借下俯之势劈掌而来。在杭州吃过一次亏,自那之后已不敢贸然使出“天引”功决,可亦从此缺陷中悟出了微些诀窍。 黑衣人身法奇快,掌风亦是猎猎而下,不知他功力深浅,自是不能以力强击。左掌暗暗蓄劲,待来掌即将与己相触,便忙以“引气决”卸去他数分掌力,待查知他力道将尽之时,再使出“天引”功决收纳他所余之力,内息游走,真气聚于掌间横贯而出。 不知此人是故意留力三分,还是果真功力平平,待斗了一回合后方察觉前时那一掌纵然不将其卸力,我亦可轻松接下。 但此人的轻功与机警却着实可纳入一流之列,只见他刚发觉我掌劲有异,便忙以左掌拍击右掌手背,以借我掌心与他手背之力向后飘去,仅差毫厘之间躲过了我这一掌。 便在这须臾间,徐将军已领着众兵士冲了进来,黑衣人眼见形式不对,狠狠向我瞪了一眼便越墙而去。 我心中既已知那贼人深浅,自已不将他放在眼中,忙冲诗儿嘱咐道:“你在此处保护何小姐,我与雪儿去把那恶人擒来。” 忙又向雪儿使了一个眼色,便就一同越墙追去。徐将军见黑衣人已逃之夭夭,便向身后众兵士喝道:“全力缉拿采花贼, 无论生死,擒得者必有重赏。” ************************************ 一路疾追,不自觉间竟已越过城门,处于郊野之中。雪儿与那黑衣人始终尚能保持一段距离,而我却被越甩越远,好在郊外空旷,终不至让人逃出视野。 可毕竟担心雪儿安危,那yin贼擒或不擒今晚都与何总兵有个交代了,还是莫要节外生枝的才好。忙在其身后冲雪儿喊道:“雪儿,别追了,由他去吧。” 雪儿似已领会我所想,待听见我呼喝之后便就停下了脚步回头来瞧我。谁知那贼人竟趁此空隙又回身向雪儿扑来,我双目圆睁,瞳孔亦随之放大,惶恐间忙冲雪儿摇手道:“雪儿,小心后面。” 雪儿待要回身,却为时晚矣,身后数处大xue已被黑衣人点着,娇躯一软,已瘫在了那贼人肩上。 我眼前一花,险些便要晕倒,可残存的意志力却由不得我有半分的停懈,展开身法,便猛向我心爱的娇妻狂奔而去。 谁知那黑衣人肩上虽扛着一人,脚法却没有半分的减缓,又追了一里有余,眼见我的雪儿便要隐没在无尽的黑夜之中,那黑衣人却在一处石碑旁停下,然后挟着雪儿一同钻进了一处洞xue,待我奔近时,原地却只余下那块石碑,却哪还有容身之处。 我仿若一个迷了路的孩子,一人置身在这空荡荡的荒野之中,对着空荡荡的天,空荡荡的心,无力的便要哭嚎而出。眼前雪儿的笑靥与脑海中闪现的恐怖画面相互交织着,全身已不由自主的发起抖来。 雪儿的颜容再次现于眼前,清清楚楚记着她曾轻轻抚着我的面庞对我柔声说道:“相公,无论何时何地,切记再不可慌乱鲁莽,定要沉着冷静,你可是雪儿一辈子的依靠呀。” 心中仿佛一盏明灯冉冉升起,强自扫去当前的恐惧,忙起身在石碑前后查看是否藏有机关暗道。 ************************************ 随着众兵士渐渐远去,院中除了那早已昏厥的张岿,便只余下“卢松堂”那四名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