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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光、零:暴雨海面涌动下的情感与真相,恩爱恋人亲密贴贴

    华灯初上。

    昏暗的办公室内没有开灯,唯有电脑屏幕幽幽地亮着,放映着某个节目的录播。

    桌边的办公椅上,一道只能看见轮廓的身影安静躺在那里,浅灰色西装在黯淡光亮下忽明忽暗,脑袋侧向靠墙的黑暗中,头戴式耳机滑落到脖子上,蹭乱了几绺柔和的淡金色发丝。

    倏然,一道小小的喷嚏声响起,身影迟钝地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睛露出迷蒙的紫灰色眼瞳。

    ……怎么又睡着了。

    青年蹙了蹙眉,习惯性按亮手机看了眼时间,确定还没到约好的时候,这才疲累地呼出一口气,坐直身子垂着头发了会儿呆。

    最近实在有些精神不济,或许是同时调查多件事情太过消磨心力。

    可他明明已经把父亲的事托付给了那家伙……

    想到这里,青年初醒的眼神聚焦,目光在昏暗中沉了下去,解锁手机发了封邮件。

    [怎么样了?——ZERO]

    “嗡嗡”震动声响起,一贯迅速的家伙这次也是秒回消息。

    [接近二十年前的事情,你他妈赶着投胎吗(车)]

    啧。

    虽然早就有所预料,但青年还是嘴角下撇,眼神在夜色中愈发阴沉。

    他还想再发一条,但对面仿佛预判到了他的打算,紧接着发来了不耐烦的敷衍。

    [已经在查了行了吧?我在看《勇士阳司探秘时刻》重播,再废话炸了你]

    呵……

    居然连马自达小车都不打了,这个只有眼光好的人渣还是一如既往让人火大。

    青年面无表情的按灭手机,眼底闪过一丝冰冷的不快。

    他安静了一会儿,目光慢慢转移到电脑屏幕上,顿了顿,才捡起掉落的耳机,小心放到耳边。

    “……公认的说法是,神秘仍然潜伏在我们身边,只不过一般人类在被攻击之前无法看到它们,而受到攻击的人精神会被污染,自然也无法提供准确的目击证词。”

    “宫园医生说得没错。在过去的百年间,我们已经通过流传下来的各种史料和记载,确认了人类会在目睹神秘后陷入疯狂,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理性……嘛,唯一的例外,大概就是勇士阳司了吧!”

    “哈哈,所以勇士阳司才是【天选救世主】嘛!”

    “说得是呢!哎呀,真想亲眼看看那到底是怎样一位伟大的人啊!我总觉得应该不止我一个人在小时候这么想过吧——如果勇士阳司还在就好了!”

    “实不相瞒,我现在也经常这么想,尤其是成为医生之后。只要一看到那些每年都会出现的精神污染病例,我就由衷地期盼勇士阳司能再次出现……嘛,不过他毕竟是一百多年前的人了,这样的想法也只是痴人说梦啦。”

    “也说不定哦,大部分人不是都相信着这一点吗——‘勇士们直到今天也仍然在战斗’?”

    “啊,是‘勇士不死论’吗?”

    “没错!事实上这也正是我们这期节目的主题:勇士是否还存在?——宫园医生想过吗,为什么从卡达斯秘境里逃走的神秘,在这百年间一直销声匿迹,只是偶尔才会出现人类被攻击的新闻?”

    “这个……”

    屏幕上适时出现一行大字:

    【你相信百年前的勇士至今仍在保护我们吗?】

    黑暗中,青年的指尖轻轻一动。

    “嗡嗡——”

    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失神中的青年表情恢复正常,放下耳机扭头看了一眼。

    [From 高桥:亲爱的,这两天一起吃个饭吧~??]

    青年一言不发地盯着那个缀在邮件末尾的爱心。

    电脑上的节目仍在继续,不断变幻的光影穿不透他的身体,只在他身后洒下泼墨般的黑影。

    发丝遮挡住紫灰色的眼睛,下方的唇角像是感到开心与甜蜜一样缓缓弯起。

    [To 高桥:好啊:-)]

    时间差不多了。

    身下的椅子吱呀响了一声,目送年轻人前去赴约的背影。

    它晃悠悠地转着圈,像虚空无形的齿轮,从这一刻开始缓缓转动。

    没有任何重来的可能。

    ·

    ——就是这里吧。

    确认了一下餐馆的名字,真司随意扯开领带,团吧团吧塞进裤兜里,顺便扫了眼店里面的景象。

    真不错啊,是很热闹的店,不愧是hiro的眼光……

    “有奖竞答开始啦!提问:勇士阳司的弱点是什么?”

    “晕车和毒药!”

    ……他收回前面的话。

    店内传来的吵嚷声让某位救世主嘴角微抽,忍不住痛苦捂脸:“嘶……不管过了多久我都习惯不了这个……”

    “下一个问题!勇士阳司喜欢什么样的情人?”

    “人性坚定的真善美!”

    ——把人研究到这个程度就太过了吧!

    某位勇士双头抱头,抵着墙痛苦低吟:“我的天啊……”

    “最后一问!勇士阳司最喜欢说的话是——?”

    “’只要这种平凡的小小幸福还存在,我就还能继续战斗下去‘!!”

    “帅呆啦!”

    “呦吼~~”

    “勇士阳司万岁!!”

    热闹的欢呼声震耳欲聋,餐馆里的人们全在高兴举杯。

    无人注意到,店外的小巷里,一个高挑的俊美青年正蹲在角落里痛苦挠墙。

    ——就是在这个时候,真司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视线。

    一瞬间的如芒在背让他猛然回头,冷静的蓝瞳闪电一样犀利扫视,却只看到街上如潮的人流。

    ……今天的行人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真司眯了眯眼,起身往外走了几步,透彻冷漠的眼睛一寸寸扫过离他最近的每个人的表情,试图找到那个眼神的来源。

    【呼——】

    气流在身后不同寻常地流动起来,是一道气息在飞快接近。真司如闪电般转身,紧绷的右手微微抬起……

    又重新放下。

    “阳司!你到的好早!”

    一双手臂圈住了他的脖子,戴着兜帽的猫眼青年兴高采烈地扑上来,亲昵又思念的贴了贴他的脸。

    真司叹了口气,站在原地任由恋人和自己贴贴,拿他没办法的无奈道:

    “不要突然接近我,很吓人啊。”

    “欸?会吗?”

    诸伏景光笑着放开他,闻言无辜地眨眨眼,“被我吓到了?”

    真司屈指弹了下这只顽皮猫猫,转身往店里走:“快进去吧,我要饿死了。”

    “是吗?那么为了犒劳只上了半天班的阳司君,我们先点餐怎么样?”

    “好啊,居然学会讽刺我了?”

    “我是认真的啦……”

    恩爱的情侣有说有笑地走进店内,背影看起来无比亲密。

    ——无论谁都会这么认为。

    在进入预定好的包厢之前,黑发蓝眼的青年无声回头,在外面熙攘的人流中最后扫视了一圈。

    那道视线消失了。

    “阳司?”

    包厢内传来恋人的呼唤声。

    “……没事。这就来。”

    黑发青年收回视线,步入包厢反手关上了门。

    ·

    “……好慢啊,zero。”

    包厢内,诸伏景光看了眼时间,眉头担忧蹙起,“不会出什么事了吧?他也不联络我一下……”

    “堵车了吧,今天路上的人特别多。”

    真司不在意地说着,单手托腮看着窗外,几秒后忍不住回头道:“要不现在就上菜吧?你们不是关系超好的幼驯染吗?他应该不会介意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

    诸伏景光有点犹豫,想了想,掏出手机准备发邮件:“你稍微再忍一下哦,我发消息问问他……阳司?”

    身侧的恋人忽然站了起来。

    “……我去趟卫生间。”

    真司这么说道,语调和刚才一样懒散又平静,但不等诸伏景光回答,他就已经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包厢。

    诸伏景光慢慢放下手机。

    ……这里也有吗?

    他看向窗外庆祝着节日的人流,轻声叹了口气。

    ·

    [系统。]

    人来人往的走廊上,黑发青年的身影如鬼魅般避开所有障碍,眨眼就到了店里的僻静处,脑海里冷静地呼唤着。

    [——叮!检测到神秘食粮‘负面情绪’,正在为您导航……导航成功!东北方向25m,请前方右转。]

    温和的机械音在脑内响起,真司大踏步走到它说的拐弯处,转身的瞬间,前方的走廊忽然熄灭了所有的光,熟到不能再熟的诡谲气息从黑暗的深处涌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但站在路口的青年仍然面不改色,一步步踏入了那泼墨般的黑影中。

    [等级?]

    [预测为二星神秘,低于您的承受阈值。是否为您保存记忆?]

    [不用了,只是二星的垃圾。]

    真司神色冷淡,伸出右手,被完全解析的变形金属在璀璨蓝光中化作银枪,被他握在手中“咔嚓”对准了前方。

    [速战速决吧。]

    ·

    正如现在的人类所猜测的那样,时至今日,“神秘”仍然残存于世,“勇士”当然也没有灭绝。

    但是,即使通过挖掘各种史料和前人的记载,描绘出了那场救世之战的大致脉络,可那些最核心的部分,仍是被保护着的人们永远不会有机会得知的。

    ——比如说,神秘总是与恐惧、绝望、杀意相辅相成,负面情绪最浓厚的地方,永远最得神秘的青睐;

    ——比如说,73号宇宙近年来积攒了越来越多的负面情绪,人类社会开始蔓延失控的罪恶,这正是勇士阳司赶来了这个世界,开始在负面情绪最浓厚的岛国常驻,并且接受了“警察”这个并不适合自己,却最易接触负面情绪的职业的原因;

    ——再比如说,只有少数值得信任的伙伴,以及昔日最亲密的情人,才知道“勇士阳司”的弱点并不只有晕车和毒药。

    他确实对毒素不耐受,哪怕一杯酒精都能让他丧失理智。但是在漫长的战争中,最让真司烦恼的绝不是毒素,而是他的易失忆体质。

    谁能想到呢?勇士阳司并不是对精神污染免疫,他只是会在看到神秘的瞬间忘掉一切。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真司都需要使用系统给自己的记忆备份,才不至于出一次任务就把名字都忘掉。

    幸好,在成功杀死神秘的首领,成为了八兆亿个世界公认的救世主之后,他的体质终于有了一些改善:

    干掉了首领以及所有和首领平级的六星怪物之后,他再也不会一看到神秘就忘记一切了。像一星二星乃至三星那样的杂鱼,已经不会对他的记忆造成任何干扰,而就算是四星以上的“大鱼”,顶多也只能让他失去几个小时的记忆而已。

    ——说起来,两个月前的那个庆功宴之夜,他好像就遇到了一个五星来着。

    “结果连那天晚上吃了什么都忘掉了。”

    几枪干掉眼前的怪物,看着头顶的灯重新亮起来,真司松开手让武器变回金属分子隐藏起来,轻轻啧了一声,“真可惜。”

    “唔……”

    身后传来痛苦的呻吟声,位置刚好是他找借口时随口用的卫生间。

    呵,还真巧。

    真司单手插兜走进去,精准找到一个隔间,打开后看了眼马桶上浑身是血的尸体,又看了眼一脸惊恐晕倒在地上,还没来得及处理现场的凶手。

    就是这个人渣的杀意招来了那个二星吧。

    ……这次来晚了一步。

    真司蹲下身,盯着死者的脸看了几秒,抬手轻轻替他闭上了眼睛。

    随后,他站起身,掏出手机咔嚓咔嚓拍好照,转手发给自己在公安的便宜属下,斯巴达的催促人快点来接手。

    不过对面完全没有刚下班就被迫加班的怨言,收到消息后秒回一个震惊表情,附带一句充满崇拜的“不愧是阳司先生!!!”,然后就开始咒骂行凶被当场抓获的犯人。

    真司懒得看后面那些,收起手机就准备出去等。

    他当然没有解释说人不是他制服的,而是因为看到了神秘才晕倒的。事实上,他以往抓到的绝大多数犯人,都是因为同样的原因,才成为了他的“功劳”。

    身为公职人员,经常翘班却还能安然无恙,就是因为这个。

    ……啧,多讽刺啊,有朝一日居然会因为那些怪物而事业有成。

    太搞笑了。果然还是得重点关注那些心存杀意、可能失控的疯子,跟着他们早点干掉所有神秘,然后再也不要工作了。

    本来还算愉快的心情飞速变坏,喜欢真善美却必须观测恶人的勇士神色恹恹,推开还滴着血的隔间门,准备去外面洗个手。

    但他没想到,就在他开门的同一时间,又有一个人从旁边的隔间走了出来,而且状态十分不对劲,摇摇晃晃的眼看着就要往地上栽。

    “——小心。”

    真司一把拉住对方的胳膊,察觉到他毫无气力,整个人被拽住了还在往下软倒,不禁蹙眉带着人靠在自己身上。

    “喂,没事吧?还有意识吗?”

    他扶住那人的肩膀,歪头低下脑袋看向对方的脸。

    那一刻,掌下单薄的肩膀忽然颤了颤。

    “——阳司?……zero?!”

    熟悉的声音猛地传入耳中,真司应声抬头,对上匆匆赶来的诸伏景光惊讶的眼神。

    “zero?”他微微蹙眉低头,看向巧合遇到的深肤青年,“他就是……?”

    忽然地,真司的声音戛然而止。

    斜靠在他肩头的青年痛苦地轻浅呼吸着,在他的注视下,似乎耗尽了力气一般努力地,又是那样疲惫地抬头,垂落的金色发丝下,露出一双没有焦距的紫灰色眼睛。

    ——望过来的眼神一片荒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