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山子是此中老手,他越出越快,几个回合下来,白要篙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了。 “八匹马!”山子伸出五个手指头。 “七侠义!——”白要篙急忙伸出四个手指头。 “满堂园!”山子伸出五个手指头。 “六六顺!——”白要篙伸出五个手指头。 这一次,山子终于取得了胜利。而白要篙虽败尤荣,举起满满的一盅酒一饮而尽。 下一个轮到了白强,白强说道,“山子,我不会划拳,咱就玩别的吧?” 山子虽然没有喝酒,却还抿着嘴,说道,“你说玩啥吧,我陪着你。” 白强想了想,说道,“那就玩棒打老虎,鸡吃虫吧?” 山子道,“那是三打两胜还是一盘定输赢?” 白强道,“三局两胜吧,以啥开头?” “以老虎开头。”山子说道。 于是就各自拿出一根筷子,准备开始游戏了。其他人都在津津有味地看着,间或从盘子里夹上一口菜放到自己嘴里慢嚼着。 他们拿着筷子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一齐喊着,“老虎,老虎——”山子接着喊的是“鸡”。白强接着喊的是“棒子”。两物不互抵,于是就继续喊。一齐喊着,“老虎,老虎——”山子接着喊的是“老虎”。白强接着喊的是“虫”。两物还不相抵,于是又继续喊。一齐喊着,“老虎,老虎——”山子接着喊的是“虫”,白强接着喊的是“棒子”。虫吃棒子,两物相抵,山子又赢了。不过这一次是三打两胜,山子要想取得最终的胜利,需要再赢一盘,而白强要想翻身的话,下面的两盘都要赢才行。 ………… 酒场上,俗人们没有雅士们玩弄风雅的伎俩,但他们却有着自己层出不穷的玩法。这不仅能避免酒场上无语的尴尬,而且还能活跃现场的气氛。有人嗜酒是真的嗜酒,而有人喜欢喝酒却是喜欢酒场上的那种氛围。 第十章 拆房(10) 7) 夜深了,在山子等人的搀扶下,白强才回到了家。 彩虹知道白强去喝酒了,担心得不得了。听到了敲门声,急忙披上外套下床去开门。 刚打开门,一股浓烈的酒气就扑面而来。彩虹受不了这个,掩鼻去拉白强。这时山子却不无歉意地说道,“真不好意思,强子在我家多喝了些酒。” “没关系的。”彩虹一边拉着白强,一边说着场面话,“看他醉成什么样了,还害得你们大老远地跑过来。” 山子把喝得东倒西歪的白强交给了彩虹,说道,“你让他好好休息吧,我们就回了。”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彩虹才把白强拉回了屋。白强仰八叉躺在床上,说起了醉话,“虹,从今往后咱又不愁吃不愁穿了。” 彩虹知道他喝醉了,只管给他擦脸脱衣服,让他上床去休息,并不理会他在说什么。可怜这一个孕妇,挺着一个大肚子,还要去伺候她的男人。给他脱鞋的时候还说道,“不能喝就不要多喝,看你都醉成什么样了?” “没关系,我没醉!”白强说话时,舌头尖都要打卷了,“我这是高兴,高兴的。他们都看得起我,一个接一个的给我干杯。虹,咱……”正在说话时,感到肚里有股激流从肚子里往上蹿,仿佛钱塘江的大潮有着一发不可挡的势头。白强尝试着去堵住它。像乌龟似的富有节奏地向前探着头,紧绷着嘴,这时肚子里喉咙里都发出了汩汩的声响。白强索性再给它上一道闸门,用手捂住了嘴。可是那肚子里的声响愈来愈打,憋得白强都涨红了脸。只听得“哗”地一下,那滚滚洪水冲了大堤、破了闸门。以喷薄之势,仿佛瀑布一般倾泻而下。随之而来的还有那种让人作呕的刺鼻气味。再看他时,嘴角还挂着未消化的菜叶。彩虹皱着眉头为白强拍打着肩膀。 吐过了,白强是一脸愉悦的表情,不停地舔着上下嘴唇,还喃喃地说道,“舒服,真舒服!”说着,就躺在了床上,才三五秒的工夫,就听到了他呼呼的鼾声。 而这下又有彩虹要忙的了,在为白强擦去嘴上的残留物时,她还能忍受。可在清扫地面上那摊污秽时,肚子里也禁不住翻江倒海起来。她想吐,可什么都吐不出来,胃里的酸水只在喉咙里走了一遭便又退了回去。可就走这么一遭,让人觉得烧心般地难受。 在另一个屋,等白春梅睡着了。孙寡妇悄悄地下来,爬到了另一家床上。当白老汉感觉到她在掀自己的被窝时,索性转过身朝着墙睡,不去理她。 “都一大把年纪了,瞧你那小气样!”孙寡妇笑骂道。“你听那屋嘀嘀噔噔的,不知道他们在鼓捣什么呢!肚里都有娃了,还不得闲。”看来,每一个人都有窥视别人的心理。 “大半夜了,安稳地睡觉吧,管孩子那些个事干嘛?”白老汉觉得羞。扭过去半边脸,过了一会儿,想起了白天里的事,就说道,“咱们做爹娘的,不要把孩子逼得太绝。” 孙寡妇却不以为然,说道,“谁逼他们了。你今儿是没有好好看你儿媳妇那个样子。也想着尽早和咱门分开住呢!” 白老汉把身子完全扭了过来,叹道,“分了吧,这家早晚都是要散的。我现在是什么都管不了了。”可顿了顿,却又说,“可你真不该做那么绝,孩子们分家时就分到了那么一丁点的东西,你却还要给他们要过来。” 孙寡妇往被子里面挤了挤,两个人的身子紧紧地帖在了一起,她小声说道,“光我一个人要那些东西有啥用,这还不是为了咱俩好,给咱们多留几个养老钱。等咱们老得啥都不能动了,你以为你那儿子儿媳妇真会养咱们哪!要指望也得指望我的闺女,她年龄也不小了,我还想给她找个上门女婿呢!” 白老汉知道他们会养的,至于让那傻闺女给他们养老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但并不想和孙寡妇做过多的辩驳,有好些个日子里,他做过这样的努力,希望能用自己笨拙的话语说服她,不让她对儿子儿媳的芥蒂这么深。可事实证明,他所做的这些努力却都是徒劳的。人最难的不是自己做什么事,而是让别人做什么事。他早有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性情,能忍就忍能躲就躲。自己吃亏也罢,自己沾光也罢,他都尽量让自己不去管。不知道从何时起,他已经养成了这样的习惯,有什么事情都往自己心里藏着掖着,从不轻易把它们给展露出来。或是自己受了委屈,或是让别人受了委屈,能不说的话,他就尽量不说。不过,这也应该是一个老人应有的心境。人的年纪越大,就越是能把自己的心思隐藏得深。 不一会儿的功夫,孙寡妇就在被窝里变成了一个娇媚的女人。要不,她也不会半夜里从她闺女的床上,跑到白老汉的床上了。脱掉了身上所有的衣服,紧紧地搂住了白老汉,她道,“别想那些事了,明天再说吧。”说着,一只手便熟稔地向白老汉裤裆里探去。一摸却是软的。孙寡妇说道,“你刚开始那几天的生猛劲跑到哪里去了?” 对这样的质问,白老汉并不说话。孙寡妇的那只手不停的在他身上游走着,他闭着眼,灯没有开,他在静静地享受着她给他带来的快慰。白老汉已经习惯她这样做了,一两分钟之后,当他感觉到那里硬起来涨起来的时候,他知道现在是该他行动了。 孙寡妇仰卧在床上,等待着他的进入。 白老汉的动作,迟缓而且沉稳。这似乎与割麦锄草并没有什么两样,他的心很平静。完全不像以前那样狂躁、激动。 他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他跪在她的跟前,握着那物探寻着行进的路线。找到了,于是就慢慢地插了进去…… 在这屋里,睡在另一张床上的白春梅不停地梦呓着,那声音刺耳的很,是声响的主角。此外还有从院子里传来的马叫声,那声音嘶哑得很,仿佛这畜生得了重病。不过,要过很长时间才会叫那么一两声,似乎也在做着什么梦。在这漆黑的屋里很难再找得到其它的动静。仔细听也有,那便是他们的喘息声了。 经过这一段时间,两个人在这一件事上也逐渐有了默契。他们几乎都能一声不吭地完成整个过程。 他缓缓地动作着,她缓缓地承受着,谁都不说一句话。他们一起在享受着,也是在等待着,到了最后一刻,才发出了些轻微的声响来。 白老汉重新躺到了被窝里,孙寡妇把被子往上提了提,以便能盖住白老汉还在外露着的臂膀。 孙寡妇说道,“要是咱们能再年轻二十年就好了,我能给你生个大胖小子来。” 白老汉笑笑,却是答非所问,道,“你要是对娃像对我那样好就行了。他们都当你是亲娘一样。” 听到这话,孙寡妇有些不高兴了。扭过了身子,索性不在理白老汉,说道,“他们巴不得我早死呢!” 哎!——”白老汉叹了一声,也不在说话了。两个人背对着背躺在床上。都没有再说话,这样睡着,一直到天亮。 <蛮村2> 第十一章 村委(1) 1) 在白土山的带领下,这一帮村干部把白家庄的建设搞得是风风火火。 几十年来,白家庄新添了不少人丁。重新规划时,原来的村子根本就容不下这么些人,于是就不得不毁田建房。年轻人不会痛心,建好了房他们就可以在这宽敞明亮的大瓦房里娶媳妇生儿子了,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感到痛心。田地的主人也不会担心,毁掉多少田地村里面就赔给他们多少钱,不但省掉了化肥农药钱,还省下了不少力气,再种庄稼时还能重新分到土地。只有村里那个老羊倌看到这成片成片的麦苗被毁掉时,嘴里喃喃地说了几句含糊的话,“这田都没了,人吃啥啊!”只不过没有多少人能听清楚他的话,也没有多少人会去听他的话。一个嫖娼未果被派出所给抓起来的孤老头,能有多少人会在意他说些什么,又有多少人能瞧得起他。从派出所回来后,他俨然已经成了白家庄的大人小孩奚落的对象。就连有外村人来白家庄走亲戚的时候,还会有人指着老羊倌的那佝偻着的后脊梁说,“喏,这就是我们村找小姐的糟老头子,都一大把年纪了,也不知道害臊。” 那亲戚通常也会跟着嗤笑,看着老羊倌赶着羊群,缓缓地消失在他们的视野里。 没有一间连着一间拨地而起的大瓦房更能让白家庄的村民们感到兴奋的事情了,区区几十亩毁掉了的地又算得了什么呢!分摊到每个人身上,也就是一年少收了几斗的麦子。 此刻,白土山与白强正在村委会里面呆着,他们负责在这里收宅基费。白强重新当上了村会计,这在白家庄已经是妇孺皆知的事情了,只是彩虹还蒙在鼓里。白强和她已经搬到了孙寡妇原先的夫家去住。不和白老汉在同一个院子住,算是正式分家了。从白强重新当上村干部那天起,这片庄子就正式归他们两口子所有了。这就是干部的力量。若白强还是个平头百姓,就不会有这样的福利。 不过,也没有按孙寡妇提出的条件搬到这里,在白老汉的周旋下,她和白强最后还是很侥幸地留下了几只母鸡。彩虹已是身怀六甲,整日在家里不出门,而今又换了新环境,少有邻居来串门。所以,只要白强不告诉她,外面的事情她几乎是一点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