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彩虹看白强又要发急,赶紧说道,“娘你别生气,白强说的这是气话。这钱咱也不乱花,一年半载的就赚回来了。” “呵呵。”孙寡妇冷笑,“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你们俩演得倒还真是挺像的。前几天的那几场大戏,你们可没白风光,也没白看,不当会计就不当会计了吧,还想着法的弄我的钱,你们这唱的是那一出啊。我可不吃你们那一套。” “你咋能这样说?娃们买车那也是为了咱家好,你没瞅见现在过得像样的谁家还用吃草料的畜生?”白老汉说道。 “那我可不管。你们想咋整就咋整,就是不要打我的主意。我就是有闲钱了,那也是我的,我闺女都这么大了,我还得给她准备嫁妆呢!”孙寡妇说道。 白强站了起来,指着孙寡妇骂道,“我家是沾了什么样的晦气,把你这样的女人给招来。这才来几天,你都成精了。”白强看着彩虹指着孙寡妇说道,“我以前就说过不能让她来,看她都把咱家搅合成啥样了。”那手拳了回来又朝那孙寡妇骂,“干啥啥不成,做啥啥不好。咱白家庄谁不知道,你是个招野男人的寡妇,你那闺女是个被人糟蹋过的傻货。就是你有个金山银山也别想有人要你那傻闺女。”刚刚被迫辞去了会计的职务,白强的心情本来就不好。彩虹有身孕,他不敢对她发脾气。见孙寡妇这么说话更是反感之极,于是就把胸中的火气一古脑的发xiele出来。 孙寡妇想不到白强是这么厉害的一个角色,一时间看傻了眼。这一句句话就仿佛是一把把的利刃向她扎了过来,且戳到了她的最痛处。看着白强,颤抖道,“你——你说啥?” “我说啥?我说是你是个不要脸的老——”话还没有说完,“啪”地一个巴掌重重地打在白强的脸上。 白强这么恶毒的去骂孙寡妇,这让白老汉也很是生气,他收回了手,说道,“别人怎么说我不管,再怎么着她也是你娘。” 看白强被打了,生怕再闹出什么事来,拉住了白强,道,“你这是干啥啊,咱有话好好说不行?” 而白强这时却不理彩虹了。老子打小子那是天经地义的事,以后的日子里,白强对这一巴掌并不会太多的记恨。不过在当下,却让白强愤怒到了极点,捂着被打得红肿的脸,吼道,“我娘早就死了。爹,你光是打我了,你看看她说的是啥刻薄话?以后要是都像她这样,咱家一辈子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看白老汉偏向自己,孙寡妇就有了底气,说道,“你没把我当娘,我也没把你当成是我的儿子。当初来你们家,你们可是吹着喇叭拉着车把我给请来的。白强,你有种,你有种的话再把你刚才的话说一遍。”说着,就拉开了架势准备要和白强对骂。 “我……”白强开口正要说。 “都不要说话了。”白老汉打断了白强的话,大声吼道,“从明天起,咱们就分——分家。各过各的。” 听白老汉这么说,白强似乎有些蔫了,而彩虹却在一旁惊奇地看着白老汉。一直以来她都是要竭力搞好与孙寡妇之间的婆媳关系的,也绝没想到要分家。 “爹,咱过得好好的……”彩虹说话时看到白老汉摆摆手不让她继续说下去了。 而白老汉却在用不容质疑的口气说道,“说分就分,明天把你建设叔叫来做个见证。” 实际上,这一件事白老汉已经考虑很久了。却也迟迟不想说出来。树大分叉,人大分家。在农村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情了。不过,这大多发生在儿子多的家族里面。譬如,家里面有三五儿子,儿子长大结婚后便要别家门另家住了。以往便是有这样的经验的,若是不分,妯娌间挑拨,兄弟间的猜忌,总把一个大家庭弄得风风雨雨。所以分家就好了,彼此之间还可以互相往来,却少了最直接的利益关系。待父母年龄大了之后便会到这些儿子家轮流着住。也有的让父母分开住,你家养父,我家养母。不管是怎样的方式,都不会让人觉得有不妥的地方。若是独子,那是断不能分家的。分了家的话,那会是一件让村人看笑话的事情。无妯娌间的挑拨,无兄弟间的猜忌,家财迟早归你要,父母迟早归你养。奈何要分。若是分了,只能说明与父母之间的关系不好。天大地大,父母最大,白家庄是个很重孝道的村子,独子分家,那只能说明孩子与父母之间的关系不好。会被人嗤笑的。不过真要分,那也有不得已的原因。自古婆媳是冤家,谁知母子也有隔世仇。白老汉意识到这一点,才痛下决心,说出了那样的话来。 第十章(1) 1) 春节过后,一天比一天暖和。杨树长出了叶,桃树吐出了花,不知不觉,地里的麦苗也有一尺多高了。 在这大自然的一切都欣欣向荣的时候,白强家却过得并不好。虽然还在同一个院子里住,但与白老汉已经分了家。白强与彩虹在一起吃饭。,白老汉、孙寡妇与白春梅在一道吃饭。厨房归白老汉他们用。天冷的时候彩虹在屋子里生了个小煤火炉做饭,现在天热了,就把那煤火炉搬到了院子里。日子过得相当清苦。 分了家以后,白强几乎没有得到一分钱,因为家里的钱基本上都被孙寡妇掌握着。或者说,为了迎娶那孙寡妇上门,白家已经花光了钱。而在那孙寡妇过门之后却不愿意把自己的钱拿出来。琢磨了两年要买车的事情就又泡汤了。 就在白强退出了村委会没多久。,以白土山为首的村干部开始对白家庄进行村规划。连规划的蓝图都画好了,请人做成了石碑立在了村口。余下的就是要具体进行实施了。要开通三条纵街道,五条横街道,就是胡同也要有八米多宽,庄子是九分大。原则上,家里有几个儿子的就分几片庄子。现有的地界若是不够,就把挨村的田毁了,在上面建房子。要想要庄子的话,就得交钱,美起名曰——庄基费。若是不交的话,任你有八九个儿子也分不到一片庄子。白得柱当政的时候,庄基费是一千二,而白土山时就低了一些,只有八百。这些钱大都落在了这些村官们的手里,不过这也是被乡里默许的。 几十年来,白家庄的房子建得杂乱无章,要开通这三纵五横的街道并不容易,即使是白土山这一帮人干得好那也不是一两年就能完成的事情。不过,不管最后是否能够规划成,规划得彻底,的街道首先要开出来。就好比雕塑家的艺术作品,创造伊始,得先让它有个大概的形貌,有个粗坯子,然后再细致入微的进行创造。 当白三等人提着一个白灰桶,在一间间破旧的房屋上用笤帚把子写下一个个大大的“拆”字时,比起往年来,整个白家庄在这个时候要热闹很多。那些巴望着建房子的人家一分到庄子就动土建了起来,三里五庄的建筑队都来了似乎也不够用。早上时,总能看到几队人陆续说着笑着骑着自行车进入白家庄,晚上时,白家庄大多数人家都吃过饭了,还总能见到他们披着满是泥点的衣服乐呵呵的地回家去。白日里,这白家庄仿佛成了一个大型的建筑工地。在这喧嚣声中隐隐地给人一种感觉——这个普普通通的村子似乎也该改变一下了。而促使它改变的是那一种铺天盖地而来的不可抗拒的力量。 这一天,山子拿着把破笤帚,他哥白大川和白要篙跟在后面一同提着一个白灰桶,来到了白强家所在的那个老胡同。平日里做这事时,都是风风光光的,嘻嘻哈哈的,今日里却有所不同,很难从他们三个人身上看到那种高兴的样子。他们这一次是要在白强家的房子前画一个大大的“拆”字的。虽然白强已经不当会计了,但他们与他的关系还是不错的。,也都知道他家并不富裕,至少在一两年内还没有能力重新建房。不过也不用全拆,就白强与彩虹住的那间房子影响了大街的串通。这也怪白强的爷爷,当初建房子的时候,为贪小便宜,突出了一角。多出来的这一块连放个洗脸盆都会觉得它小。,什么功用都没有。白强爷爷怎么也不会想到就是因为这多出来的一角竟需要把这个房子给拆了。 山子这人脾气虽暴,但也懂个人情世故。虽然是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可是经过他儿子白东亮的指导,还有他自己在各家各户房屋上的勤加练习,已是把这个“拆”字练得有模有样了。可这一次从那桶里蘸了白灰水要往墙上写时却停了手。,说道,“还是给他说一声再写吧?” “行!我也觉得该这样。”他哥白大川说道,“要是不哼不哈地把这东西写上了,抬头不见底低头见的,到时候见了面可咋说啊?” 白要篙却不以为意,说道,“这白强有啥能耐,我看就是傻大冒一个,以前进钱出钱的事都归他管,放着一个好好的村会计不当,非要当个平头百姓。要拆他的房子,我看也是活该。就他这样,也不知怎么了,土山叔到现在还想让他来当会计呢!” “小毛孩家的,你懂个屁。”山子骂道,“jiba毛都还没有扎齐呢,你能知道啥道道。和你大叔在这儿等着,我看白强在不在家。”把那笤帚把扔给白要篙,就向门口走去。白要篙没接好,差一点儿弄得全身都是白灰。 第十章(2) 2) 话毕,山子整整衣衫就进了白强家。在以前,他能一天去三躺趟白强家。可打从白强不当会计以来他还没怎么来过。而这一次绝想不不到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来找他。 山子走到了院子里,看到彩虹正在屋檐下做饭。看起来,彩虹的身子已经是很臃肿了。也是因为天气渐热的缘故,穿的衣服比冬日里要少了许多,这样一来那鼓鼓的大肚子就更是显眼了。山子看时,她正弯身腰去掀锅盖,给人的感觉费力的很。这时,从厨房那边传来孙寡妇边做饭边与白春梅嬉闹的声音,甚至时不时还哼几段小曲。,似乎这么做是有意让唱给彩虹听的。彩虹只是一人在安静的地做着饭,充耳不闻,并不介意。 那山子虽是个蛮汉子,却也是从贫困潦倒中走出来的,况平日里与白强关系不错,也听说他与了与他父亲分了家,见他们过成这个样子,心里面着实觉得不是个滋味。不过,同情归同情,官差在身,他在今天的事情却还是要办的。于是就走了过去,轻声说道,“弟妹,强子在哪儿呢?” 听到有人叫,彩虹把锅盖盖上后,直起身,见是山子,用围裙擦了擦手,又用手理了理额前的乱发。知道自己今天穿得邋遢,不适合见外人的,对山子有些羞赧地笑着,说道,“是山子哥啊,你可有日子没有来了。强哥——强哥给人家盖房子去了。”眯起了眼,抬头看看天,说道,“山子哥在这儿坐一会儿吧,他马上就会回来了。” 有两个人还在外面,山子是不能在这里久等的,又问彩虹,“那二叔在不在家?” “我爹一大早出去卖菜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彩虹看白土山那副神情,知道他这次来肯定不是如往常一样闲玩的,看着他,用探询的口气说道,“山子哥有啥事么?” 山子觉得这事不便和这女人说,于是就遮掩着,说道,“其实也没啥?,其实也没啥?,那我就走了……”说着不等彩虹应话就走了出去。 走到了门口,对其他两个人说道,“就强子媳妇和那孙寡妇在,强子和他爹都不在家。” “那咋办?”白大川说道。 “既然他们都不在家,咱们就先画上吧。,省得再跑一趟了。”白要篙说道。 山子道,“还是等等吧,不打声招呼就这么做显得不好看。咱还是先回吧!” 说着,三个人就要往回走。这时却见白强骑着自行车来了,在离他们三 五米远的地方握闸跳了下来。看得出,白强见他们三个出现在自家胡同里,很是高兴,说道,“你们几个有日子不来了,都回家坐坐去吧。” 三人心中有鬼,勉强笑着,白要篙说道,“我们正要找你呢,结果你不在家。” 白强觉得他们三人与平日里不太一样,心中犯起了嘀咕,问道,“有事?” 山子撇撇嘴,不知道该如何说是好。白大川说道,“是这么回事,你家屋角建得太靠外了,挡住了大街的串通,得拆掉。” “啥?”白强一时不解。 山子见他哥说不清楚,就接着他的话说道,“也不用现在就拆,不过早晚都得拆。” 白强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急道,“这事儿我爹知道不,他是怎么说的。” 山子说道,“二叔不在,去的时候就你媳妇和你那后娘在家。” “那可该咋办啊?”白强说道,“你们都瞧见了,我们这破家接二连三的地出事,要是把这房子也拆了,让我们这一家老小的住哪儿啊。?” 山子看白强这般模样,自己也有些为难,说道,“要是不挡新开的大街,隔个三五年拆房再建也不晚。,你家挡住了那就不好说了。土山都给陈乡长打保票了,到了年底,一定要把咱村那三横五纵的街道给整起来。” 白强挠着头,说道,“你们领着我看看,看挡住了多大一点。” 白要篙说道,“强叔,不用看,我们早量过了,就你住的那房子的屋角给挡住了。” 山子看白强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说道,“白强,你也别干着急,给你爹商量商量该咋办。大不了你和你媳妇再到咱村委会住去。我回去也跟土山商量商量。” 白强刚从建筑队干活回来,全浑身上下全是泥块,就连那一头鸟窝似的头发上也有不少的泥点。看到他这个样子,山子不禁说道,“强子,你说你放着你那好好的会计不当,干这做啥。我看你还是掂泥包子没掂够,你要还是会计,这啥事就都好说了。” “我——”山子这么数落他,白强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是好,只是道了声,“你哪那知道我的难处啊!” 既然已是这般,再说过多的话那也是徒劳。无奈之际,山子等人一同走出了这胡同。看他们都走远了,白强才推着车闷闷不乐地走进了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