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现在能排到我了吗
席珏舔了舔嘴唇,低声问道:“这回能相信我了吗?” 她继续:“说说你吧,怎么被骗进来的,他们平时都让你做些什么,用什么威胁你。” “你怎么知道,我是被骗进来的,不是自愿的。”盛雀猛地抬起头,仍用着不可置信地目光望向对面的人。 “猜的。”席珏嘴角扯开一抹笑,忽然道:“很显然,猜对了。” “那如果我和他们是一伙的呢?”盛雀盯着她,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那我就猜错了呗。” 席珏觉得好笑,冲他扬了扬下巴,开玩笑地说着。她顿了顿,继续说着,“猜错了就输了。” “那你输过吗?”他的问题开始向不正常的方向发展。 没想到对面人竟然没有无视,反而点点头,“输过啊。” 席珏目光落在自己腹部的疤痕上面,轻飘飘地说着:“喏,这不是少了四分之一个胃吗。” 盛雀看见她身上遍布大大小小的疤痕,眼眶不知怎么的忽然一红,别过头,忽然开口道:“我算是被骗过来的。放寒假之前,我组织社团活动,被一个叫孙其的学姐拉来这边,说她认识老板,有免费的轰趴场地,当时我为场地的事儿发愁,然后就答应了。” 他顿了顿,颤抖道:“然后,我到这里,就被人迷晕了。等再睁开眼睛,就来到这里了。他们骗了你,我不是处,也不干净,他们不让我告诉你。其实我刚到的那天就被一个男的强jian了。” 席珏深吸一口气,孙其。 就是一号死者。 她皱着眉头,让盛雀继续说下去。 “后来很多次,我想跑,但他们用我的私密照片威胁我。”他深呼吸,然后继续说着,“除非我像孙其那样,骗其他人进来这里,我才可以出去。” 盛雀嘴角露出一抹难过的笑,“大概是我不想骗人吧。”他的掌心颤抖,几乎说不出话来。 席珏不敢继续往下思考。 她抬起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说:“她们死了。” 事情已经彻底清楚。 她想起那道在女厕所划掉的黑色水笔,不管是谁留下的,都是她们悔恨的证据。 仿佛有一个巨大的网,慢慢扣下来,席珏心脏难受,但始终说不出话。 半晌,她终于缓缓低下头,哑声道:“我会带你出去的。” 走的时候席珏趴在他耳边说,“等我。” “我很快就会来的。”席珏深深地望了盛雀一眼,整理好衣服离开。 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外头在持续不断地下着雪。她感觉脑袋嗡嗡作响,似乎持续性地刺痛,张最下车接她。 他皱着眉头,知道事情不简单,两人上了车,席珏终于瘫在座位上,她捂住太阳xue,将录音笔递给张最,慢慢道:“张哥,比我们想的还要可怕。” 她看着倒退的建筑物,“里面有很多人,在被迫从事性交易。” 王典明忽然一下子车后座坐起来,瞪大眼睛,“什么?” “集体卖yin。”张最攥着手机,听见席珏一字一顿说着,“我见到的那个男孩,才十八岁。” “和那时候的林棹生,一样大。” “还算是个小孩儿呢。” 席珏眼角噙着泪,眼眶忽然红了,她望向张最,轻飘飘说着:“就是觉得心里不舒服,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变成那样了。” 天已经黑得彻底,闭上眼睛,冷静过后,拨通程局的电话。 凌晨三点,渝城市刑警队联合郊区派出所,统一部署,出动警力,对润澳洗浴中心里面所有人员进行彻底清查,抓获五十二名涉嫌色情交易人员。 “从事色情交易的人员里有十二名大学生,最终依法刑事拘留3人、行政拘留2人、罚款3人、教育释放3人。” “所在辖区派出所所长同时接受停职调查。” 席珏关掉电视,把遥控器丢在一边,看了眼手机上面的时间,正准备上班的时候,屏幕上显示着陌生号码的来电,她接通,那头的声音熟悉,“席队,今晚有空吗?” “啊。” 忽然想起那天在警局门口,叫住自己的人。 盛雀看着她笑,忽然瞧见她穿着警服,还不太适应,他看了半天,终于对着她认真说:“谢谢你。” “谢什么谢,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席珏背着风点燃一支烟,白色烟雾扩散,她的眼前一片模糊。 盛雀冲她摆摆手,攥着记有席珏手机号的手机,“那请你吃饭,我给你打电话。” “行吧。” 席珏顺口答应的,没想到他还当真了。想着算了,就这一次吧,扯平了,谁也别想着欠谁的,“那就晚上,八点吧,之前我有会。” “几点都行,我等你。” 这几天连着晴天,好一阵子没下雪。 席珏冷不丁和别人一起出去吃饭,有点不适应,她已经习惯自己一个人很久了,之前那些暧昧的对象没和她单独出去过。 她说自己没空,倒也是没撒谎。 不过两个人一起,总是别别扭扭的。 总觉得好像还没到这层关系。 盛雀看见席珏,倒是开心,也不知道站在警队门口等了多久。她开车,他坐在副驾,天已经黑得彻底,车里面的环境昏暗,席珏知道他心思,但没戳破。 “我知道你胃不好。”席珏听见他在车上说什么,断断续续地,“你爱吃什么,甜的?酸的?还是别的什么。” 席珏叼着烟,依旧一副懒懒那模样。盛雀忽然觉得,她来润澳那天,不完全是装的。这人就跟罂粟似的,所有人都知道她难相处,不爱动情,很难靠近。 但还是会喜欢。 迷人的怪物。 盛雀用这句话形容席珏。不过她心里似乎也不是没有人,那天对着他的时候,明明眼眶红了,不知道是想起了谁,总归她和看起来不太一样。 “不爱吃甜的。” 席珏眼底闪过异样,但转而恢复正常,似乎是一件最平常不过的话。她看路,大概到了盛雀说的那位置,她找了个空位置停下车,便听见他念叨着:“本来还想带你去我们学校旁边那家甜品店吃甜品来着,可惜了。” 席珏掐灭烟,哑声道:“半边甜。” 盛雀疑惑道:“你知道?”他皱着眉呢喃:“那家现在这么火了?” 见席珏没有说话,她扬了扬头,看着上面的牌匾,老味道猪肚鸡,轻声道:“到了。” “这家很好吃的,我想了半天,在北方实在找不到第二个对胃没刺激的东西了。”盛雀笑着推开门,里面的人倒是不少。 大年初五,现在的人好像都跟席珏似的,不爱做饭,也懒得学。 席珏插着兜,绕过人群,走向最里面的位置,坐好。看着对面的人在菜单上勾勾画画,刚要递给席珏,就看见她摇头,“你点吧,我都行。” 热腾瑞的猪肚鸡锅上来的时候,席珏又掐灭一支烟。 盛雀隐隐约约觉得这人心情好像不是很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而印证这个猜测或许只需要一个人,一个机会。 随着店里的大门被推开,席珏缓缓抬头,手上动作一顿,盛雀猛地回过头,略过席珏目色中的异样,看着进来的两人。 盛雀瞪大眼睛。 联想到席珏刚刚那句出乎他意料的“半边甜”。 他心里的那个猜测忽然被证实,他看见服务员带着刚刚进来的人,走到席珏和盛雀桌子前面,抱歉道:“现在店里只要你们这一桌没坐满了,不知道方不方便拼个桌。” 进来的两人在同时看见席珏的瞬间,僵在原地。还未等他们说什么,便听见桌上二人同时说着。 “不方便。” “方便。” 席珏与盛雀对视,她皱眉,瞪大眼睛,内心想着你妈的,方便个屁。 没想到站着的人忽然开口,他声音轻颤,目光停留在席珏和盛雀两人身上,轻声道:“方便。” “我不想吃了。”席珏转头就要走,却猛地被人拉住,她感受到手腕处的温热,拧着眉头深呼吸,然后冷声道:“放手。” 林棹生动作一顿,目色轻颤,还是没松开。半晌,他忽然开口叫道:“席珏。” 席珏转过头,对上他的目光,心脏不知怎么的一颤,她猛地甩开他的手,烦躁坐下。 盛雀忽然明白了。 那天在润澳,她也露出过这样的神情,原来是这样,半边甜的老板,是她心里惦记的人。 怪不得,她说自己不爱吃甜的。 她和林棹生四年没这样对着吃饭了。 席珏没吃几口就放下了筷子,盛雀刚想说什么,就见她隔着锅里面的烟雾直直望着对面的人,她侧过身抽烟,眼底的情绪说不清。 她一直没问他身边的女生是谁,虽然觉得没必要,但就是心中有股莫名的火。 林棹生下巴变尖了,下巴上有青色的胡茬,褪去几年前的稚嫩,有棱有角的,就是好像瘦了。她忽然想笑,还以为他过的多好呢,看来也就那样。 看起来还是很好欺负。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四年后,两人每次相遇,席珏都会以为自己是做错的一方。她低下头,似乎想说什么,又不知道从什么说起。 那就算了吧。 她掐灭烟头,看着盛雀,淡淡道:“吃饱了。” 桌上的人始终没有说话,一直到席珏起身,盛雀跟了上去,在收银台结账,刚走出大门,就听见盛雀说:“抱歉啊,是我考虑不周,让你心情不好了。” 席珏抬了抬眼皮,冲他摆了摆手说道:“没什么的,别想太多了。”她笑了,然后说着:“可别再以这个为理由,下次继续请我吃饭,咱俩的你来我往,就只能到这儿了。” 是拒绝的话,盛雀听懂了。 他低下头,抿了抿嘴唇,抑制住心里的难过,笑着和她说再见,“你就别送我了,我租的房子在这附近。” “行,那你注意安全。”席珏冲他摆摆手,看着盛雀转身,然后再也没回过头。 是个好事儿。 她这样想着,然后转身,忽然被一道力量拽住。席珏刚想挣脱开,便看见对面的人眼眶泛红,他哽咽说道:“席珏。” “他走了,现在能排到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