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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你认识这个司机吗?他姓袁。”“我知道他,我在这边住了十多年了,经常坐他的车,他以前人特别热心,我上车的时候会来扶我,遇到人不多,还会送我下车,是个好人。”“可我看他好像不是你说的那样。”“唉,这都是上天造的孽啊,他有个女儿,年纪跟囡囡一样大,结果出车祸死了,之后他就变成这样了。”瞎眼老太太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叹息一声对朝安说到“可能是精神出了点问题,也是个可怜人啊……”后面的佳佳听见了这句话,撇了撇嘴说到“有病就去看心理医生啊,跑出来开车算怎么回事?出事了赖谁?”“佳佳,你别这样说。”张鹏程立刻拉住了佳佳,这么多年他女朋友这张嘴真的是没少得罪人。朝安没有接佳佳的话,宽慰了老太太两句就回到了座位上,卫问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去跟这些人接触。过了一会儿,‘兴农路口站’到了,上班男人和电路工人上车,两人的形象和之前没有丝毫区别,奇怪的是这一次两人上车之后并没有选择前面车厢的座位,而是直接走到了后面车厢,就在朝安前面那一排坐下了,这让准备逐个击破的朝安十分困惑。他并没有干涉电路工人的行为,电路工人的行为却自己改变了,这只能是因为侯志远的意识发生了变化,梦境世界随他的意识而变化。朝安意识到这一次梦境世界可能会与之前截然不同,他放弃了控制电路工人的想法,决定静观其变。很快,“柳树村站”到了,光头提着蛇皮袋走上了车,他径直穿过车厢,来到了车厢后部,在小女孩的后一排坐下了。此时所有乘客都坐在了车厢后部,第一排是小女孩和瞎眼老太太,第二排是光头男人,第三排是张鹏程和佳佳,第四排是上班男人和电路工人,最后一排是朝安和卫问。公交车继续朝着郊外行驶,车厢里很安静,这次连背课文的小女孩都没有拿出自己的课本,所有人都一动不动的坐着,像雕塑一样。如果从前面往后看,就会发现后车厢除朝安以外的所有人,眼睛都是一眨不眨的盯着前方的。几分钟后,语音播报响了起来“‘十里湾站’到了,下车的乘客请从后门下车,上车请投币……”在语音响起的一瞬间,除了朝安和小女孩以外的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安静的、动作整齐的朝着后门走去,然后一个接一个的下了车。发现朝安坐在位置上没有动后,卫问抓住了朝安的手腕,想要拉着他一起下车,朝安顿了一下,就顺从的跟在了卫问身后。十里湾站的路灯坏了,整个站台都是黑漆漆的,一群人从车上下来,面无表情的站在黑暗里,这场景十分诡异。公交车的车门合上了,车子继续朝着前方行驶,朝安站在站台上注视着公交车消失在黑夜里,忽然产生了一种不安的感觉。这种感觉刚刚出现,另一辆车就开进了“十里湾站”,这是一辆破旧到几乎要散架的公交车,车身上满是锈迹,车头凹陷进去一大块,像是被什么东西撞过,如果是在现实中,这样的一辆车是不可能上路的。车门打开,乘客们开始走上这辆车,朝安和卫问站在最后,等到前面所有人都上车了,卫问牵着他的手走上这辆公交车。车子很快发动,朝安注视着黑暗中的车站缓缓后退,有什么东西开始在他的记忆深处苏醒。……漆黑的道路,破旧的公交车,表情诡异的乘客。随着逐渐接近隧道,车上乘客的模样也开始发生变化,电路工人的眉心出现了一个血洞,上班男人的手脚扭曲成不可能的形状,光头的肚子破开,内脏淌了一地,瞎眼老太太的双眼被碎裂的车玻璃刺破,而情侣两人则满身是血的抱在一起……朝安忽然明白,或许这才是他们本来的样子,在车祸中死去的人,外表能有多好看呢?快要到达隧道的时候,朝安看见了先前的那辆404公交车,它停在隧道外面,小女孩趴在车窗上看着他们,大大的眼睛里满是疑惑。司机袁智厚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红血丝弥漫了他整个眼球,他从座位下面抽出一把斧头,提着斧头一步步走到小女孩的身后,然后举起斧头,一斧子砍在小女孩的后颈上。噗嗤——刀刃破开血rou的声音在车厢里响起,一道喷射状的鲜血溅在了袁智厚的脸上,将他的眼睛染的更红,现在的他就像是一个屠夫。小女孩的眼睛蓦地瞪大,她惨叫了一声,身体一下软倒下去,小小的手掌从窗口玻璃上滑下,神采在她的眼中缓缓消散。袁智厚再次举起斧头,砍在了小女孩的右手上,将她的手掌斩断下来,鲜血和碎rou溅的到处都是,干净的车厢变成了屠宰场。“为什么不下车!”“为什么不下车!”“为什么不下车!”袁智厚的喉咙里发出嘶吼声,手中的斧头一刻也不停的砍在小女孩的身上,将小女孩的尸体砍的支离破碎,以此发泄多年来的怨气。这些年他一直在想,为什么非得是诗诗呢?为什么非得是他的诗诗呢?他的诗诗那么乖巧懂事,那么听爸爸的话,为什么会死在车祸里?一定是那些人,是那些人把他的女儿留在了车上,是那些人害死了他的女儿!……那可是他相依为命的女儿,她死了之后他还怎么活……每每看到别人的女儿欢声笑语,袁智厚心里的那道伤疤就会被撕开,再次流出淋漓的鲜血,他受够了这样的生活,他要报复这个世界,让别人也体会他的痛苦!袁智厚不断挥舞着斧头,脸上的笑容逐渐扩大,他觉得自己压抑多年的精神终于有了片刻的喘息时间,可就是在这时候,他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小女孩的声音,对方在叫他。“干爹早上好,爸爸说你很早就上班了,都没时间吃早饭,我给你带了豆浆和茶叶蛋,你一定要全部吃掉哦。”“干爹,我这次考试拿了双百分,老师夸我了,还奖励了我一朵小红花,我把他挂在车上好不好?”“干爹,明天我过生日,我又长大一岁了,爸爸说长大了就能赚钱,等我赚钱了就给你买好多巧克力,吃了巧克力你就开心了……”几年来和小女孩相处的点点滴滴浮上心头,他看着对方从一个小豆丁长成小姑娘,记忆中属于诗诗的脸逐渐被另一个女孩代替,袁智厚脑中的疯狂退散,理智重新占据上风。当他看清眼前的场景,手中的斧头一下掉在了地上,袁智厚整个人陷入崩溃中,他捂住自己的脸颊,痛苦的大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