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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多斤的怒气转身就走,大门还没关上,里面蓦然传来一声娇叱:“什么?是那个混账!都让开!让姑奶奶砍死他!” 干!云丹琉! 程宗扬倒不是怕她,可这状况被她逮到,打得再狠也是白挨,于是二话不说,朝马背上狠抽一鞭,让坐骑空鞍跑远,然后一头扎进林中。 木制的吊桥蹄声暴起,一匹红鬃烈马狂奔出来。云丹琉一手提着大刀,一手举着火把往地上的蹄印一照,便追了上去。 程宗扬揉了揉胸口,这丫头实在太暴力了,拿那么大的刀追自家嫡亲姑父干嘛? 几名护卫骑着快马匆忙跟出来,显然是怕云丹琉出事。又过了片刻,门洞里一阵响动,只见朱老头被人揪着衣领像丢垃圾一样丢出来,屁股上还挨了几脚。 I朱老头连滚带爬钻进林子,一见程宗扬就叫屈,“小程子,不是说好吃兔子吗? 咋回事了?哎哟……大爷这腰……“ 程宗扬道:“别腰了,咱们连马都没了。”他看看双脚,“得,一路走回去吧。” 朱老头拢着手,眨巴着眼看他,“好端端的,咋闹起来了?” 程宗扬沉默多时,然后道:“老头,你说我要娶几个老婆,不分什么正妻小妾,大家都一般大,行不行?” 程宗扬在前走着,没有注意到朱老头神情微变,佝偻的腰背慢慢挺直。他收起嘻笑,月夜下,那双浑浊的眼睛像寒星一样变得深邃无比,良久道:“不行。” “这么绝对?真的没辙啊?” “痴心妄想。” 程宗扬转头道:“要你有什么用!年纪一大把,连个主意都拿不出来!” 朱老头冷笑道:“别说你只是个半官半商的小民,便是天子也只有一位正宫,所谓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无非都是妾侍。为了一个皇后的位置,多少人争得头破血流,身死族灭,要的不就是一个正妻的名分!” “喂,老头,你这么正经说话,我真的很不习惯。”程宗扬不放心地问道:“你没事吧?” 朱老头长吁一口气,似乎胸中有无限愤懑。 程宗扬直犯嘀咕,刚想开口,忽然耳朵一动,隐隐听到远处的马蹄声。 糟糕!云丫头多半已追上那匹空马,知道上当了!程宗扬顾不得理会朱老头犯什么病,赶紧撒腿就跑。 程宗扬人生地不熟,只能听着马蹄声尽力往反方向躲避。林子越来越密,蹄声越来越远,他刚松口气便听到飕的一声劲辨,,枚羽箭疾射过来,11.称/1;脚:|1|10月光下,一名少年高高坐在树枝上,双眼如鹰,手中的弯弓张成满月,箭锋指向程宗扬的头颅。接着几名少年持刀舞棒,不怀好意地把两人团团围住。 树上的少年冷笑道:“胆子够肥啊,敢走夜路I把身上的钱全掏出来!我义纵饶你一命!” 朱老头的腰立刻弯得跟虾米一样,“好汉!好汉!大爷I小老儿是种地的庄稼汉,打小就没见过钱长啥样!” 一名少年朝他的脑袋上拍了一记,“老实点!”粗鲁地在朱老头身上搜了一遍。 “妈的!真是一文钱都没有,袖袋里都是破洞!” “让开!”义纵从树上跃下来又搜了一遍,朝朱老头脸上啐了一口,“都穷成这样,你还有脸出门?” 朱老头点头哈腰地说道:“下次不敢了,下次不敢了!” 义纵没好气地朝他的屁股上踹了一脚,“滚!穷鬼!”朱老头赶紧滚到一边。 程宗扬自觉地拿出一只钱袋,“各位好汉,相逢便是有缘,这点钱大伙拿去买酒喝。” 义纵皱眉道:“干嘛压着嗓子说话?做贼吗?” 你们才是盗贼好不好?程宗扬心里暗骂:爷要不是怕声音太大把云丫头引来,早出手打得你们满地找牙! 义纵掂了掂钱袋,盯着程宗扬道:“腰里的也拿出来,痛快点!要不然兄弟们就给你个痛快!” 程宗扬贴身带着腰包,穿上衣衫,外面半点看不出来。没想到这小子眼光够毒,居然瞧出异样。 腰包绝对不能给他们I里面的东西让他们看见就是祸患。程宗扬一手伸到袖中握住珊瑚匕首,这帮少年有十几人,有修为的却不多,最强的只摸到三级门坎。 他的丹田里虽然像揣着炸弹一样藏着一只随时可能失衡的阴阳鱼,但要收拾他们也不算难事。问题是他是外地人,这些少年都是地头蛇,如果动手除非灭口,否则跑掉一个就后患无穷…… 一犹豫,再想动手就晚了,一道声音冷冷道:“他是我的,等我一刀砍死他,随便你们怎么抢。” 程宗扬很想转身给云丫头一根中指,人家劫财,妳是要命,云家怎么养出这个暴力女? 义纵眼睛一亮,“有美女哈!” 人群中传来几声口哨,“这妞真够火辣的!” “看这两条长腿……” “腰是腰,屁股是屁股!啧啧!” “这小手白白嫩嫩的……咦?她手里拿什么?” “片儿刀?” “假的吧?哪有这么大的!” “嗨!那妞举起来了!” “快闪开I”人群中猛地爆发出一片惨叫,“天啊!” “腿!腿!” “啊!啊!啊……” 不到一盏茶工夫,那帮少年就倒了一地,活像一群被人掏了老窝的田鼠,在地上蠕动着又翻又滚,惨叫不绝。好在云丹琉用的是刀背,那些少年都是被砸伤的,偶尔有几个倒霉的被砸破脑门,血流满面,但都不是致命的伤势。 义纵是最倒霉的一个,他被刀背劈中面门,从眉骨到鼻下一条血痕皮开rou绽,却没有半分惊慌失措,梗着脖子道:“有种砍死我!我义纵要眨一下眼,不算好汉!” 程宗扬这才发现那些少年虽然叫痛的叫痛、打滚的打滚,但没有一个求饶的,比起临安的地痞硬气多了。 云丹琉理都没理,只狠狠盯着程宗扬,握刀的手背绷紧,长刀随时都可能劈来。 程宗扬脖子一伸,“有种砍死我!让妳姑姑守寡去!” 云丹琉毫不犹豫,手腕一动,长刀闪电般劈下。 程宗扬急忙仰身闪开,叫道:“我干!妳真砍啊!” 云丹琉恨声道:“像你这种卑鄙小人还想娶我姑姑,做梦去吧!姑姑就是一辈子不嫁,我们云家也养得起!姑奶奶一刀砍死你,落个干净!” 程宗扬抬袖一挡,叮的一声,衣袖被刀锋斩开,馎出I抹寒光。 “云丫头!别以为我怕了妳!”程宗扬一边抵挡,一边道:“我跟妳姑姑是大人的事,妳一个小丫头片子瞎搅和什么?” 云丹琉咬牙道:“你说谁是丫头片子?姓程的,像你这种卑鄙小人没得辱没了我们云家!” 程宗扬暗叫不妙,没想到这门亲事最大的反对者竟然是云丹琉。这丫头铁了心要干掉他,免得他真娶了云如瑶,下手一点都不留余地。以他现在的修为,云丹琉真要玩命也难说胜负,更何况他只能施出两、三成功力,又不能伤了她,等于是捆着手脚跟她打,眼看就是死路一条。 程宗扬飞身扑到树后,一手伸到腰间,拉开腰包抓出一团东西。云丹琉的偃月刀如游龙般袭来,然后失声道:“你I” 程宗扬摆了个仙人指路,指间夹着月白色的薄衫,随时都会甩到外面,厉声道:“云丫头!把刀收回去!不然我把它丢在外面那些家伙的身上!” 云丹琉俏脸胀得通红,“你这个小人!” “认赌服输,说什么大人小人的?妳要觉得一件不行,我这儿还有一件,保证原汁原味……要不咱们让汉国的好汉们都开开眼?” 云丹琉尖声道:“你敢!” 程宗扬用比她更大的声音吼道:“快把刀收回去!我数到三!一……” 云丹琉收回刀,如旋风般掠远,一边道:“姓程的!等你哪天落单,我不把你剁成rou酱就不姓云!” 林间的小径弯弯曲曲,幽暗而深远,黑暗中似乎潜藏着无数危险。 朱老头仰头瞧着头顶,“小程子,行吗?” “放心吧,绝对安全,保证云丫头不敢再追来。” 程宗扬拿着一根树枝,树枝上挑着一件白色女式亵衣,像战旗一样在夜风中猎猎飞舞。程宗扬暗自庆幸,幸亏有先见之明,打赌赢来云丹琉贴身的亵衣。如果刚才把亵衣扔到那些少年身上,以云丫头的脾气多半先砍死他然后自杀。 好不容易看到城门,程宗扬赶紧收起亵衣,他一直强颜欢笑,这会儿再支持不住,沉着脸道:“快走。” 朱老头眉头皱起,忽然伸手搭住他的脉门,接着一掌拍在他胸口。程宗扬肺腔的空气彷佛被一掌拍空,长出一口气,软软倒在地上。 “傻小子,妄动真气,嫌死得不够快吗?” 朱老头提起程宗扬的衣带飞身掠上城墙,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城中。 第四章 丹田彷佛有一团翻滚的火焰一路肆虐,四处冲棉,从纯脉||“||傅来刀割般的疝意。程宗扬双眼紧闭,身上汗出如浆,毫无血色的脸上掠过一抹青气,接着又变得血红。 原本灿若星河的气轮此时一片浑沌,像生锈一样时停时转,到了崩溃边缘,随时可能分崩离析。程宗扬本能地咬紧牙关,脑中一根细小血管突然爆开,渗出一片血迹,接着又是一根,这次却在眉骨下方,溢出的鲜血从眼角流下,犹如血泪。 忽然一股微凉狗气息侵入体内,将他失控的真气一丝一丝收入丹田。不知过了多久,翻腾的气海渐渐平静下来,那条银白色小鱼蜷缩在气轮中央,彷佛与气轮融为一体,脑中凝结的血块也被逐渐吸收。 “丫头,歇歇吧!” “我不累。” “都熬两天还不累?” “好烦啊!” “好,好,不烦,不烦,大爷给妳弄碗粥去。” 朱老头走了两步又折回来,“丫头,妳天天照应也不是个事。小程子吸了焚老鬼的死气,眼下阳盛阴虚,妳要是……” “不要。” “丫头,妳怎这么倔呢?你们好得像一个人似的,就算他的魂魄寄在妳身上,他也不吃亏啊!” 小紫轻声道:“我要他好好的。” 朱老头摸了摸她的脑袋叹道:“傻丫头,妳若没毁了本命的玉盏铃花,也不至于遭这么大的罪。” 小紫淡淡道:“人家要远行,万一被人占便宜,好吃亏的。” 朱老头长叹一声,这丫头早就决定过完十五岁生日就离开南荒,去六朝寻找她那个混蛋生父;但他没想到小紫竟然那么果决,不仅亲手杀死自己的母亲,还毁掉正在盛开的玉盏铃花。 用精魂灌养玉盏铃花是南荒流传的秘术,盛开时的玉盏铃花被精魂的主人亲手毁掉,意味着孤独终身II因为任何一个与她交合的男子,都会在狂喜中迷失魂魄。 这丫头打小就有自己的主意,她小小年纪又有绝色,一个人孤身远行也只有这点保护自己的手段。谁知好死不死会遇见姓程的小子,这点手段成为两人之间难以逾越的鸿沟。朱老头在旁边看着都窝心,只剩下长叹:造化弄人,莫过于此。 “丫头,妳那五灵石还差几颗?” “已经有血如意、黄泉玉和青冥琥珀,还少玄水玉和龙样星辰。” 朱老头蹲在床1边慢吞吞道:“玄水玉就罢了,龙样星辰少见得紧。大爷小时候倒是有过一颗,估计现在早就没影了。” 小紫笑道:“有四颗就能把搜魂改成寄魂,如果他真想要,人家把魂魄给他好了。” “你们啊,就想着这点破事!”朱老头恼怒起来,“大爷明天教他练童子功! 让他瞎想!“ “才不要。”小紫道:“人家喜欢他硬邦邦的样子,好威风呢。” 朱老头气得胡子都翘起来,负着手一撅一撅地走了。 小紫伏下身在程宗扬唇边呢喃道:“大笨瓜,你要好好的哦……” 程宗扬伸个懒腰,晃了晃发僵的脖子,嘟囔道:“我怎么睡着了?” “你都睡了整整两天。” “两天?”程宗扬一下坐起来,劈头问:“云家派人来了吗?” “派人来了。” 程宗扬大喜过望,“说什么?就是发火也好,要骂上门来,这事就有戏!” “他们派人把两匹马送来了。” 程宗扬兴奋地一拍床边,“表达善意啊!回礼了吗?” “不用了。”小紫笑道:“那两匹马都被砍死了I好惨呢,被砍成好几十块。 程头儿,你又赔了好几十金铢。“ 程宗扬的笑容僵在脸上,半晌没有开口。 “大笨瓜,连求亲都被人赶出来。”小紫拧了帕子帮他擦脸,然后端详片刻,“也不是很丑嘛,为什么云家看不上你?” 程宗扬往床上一倒,双手枕在脑后道:“有点小麻烦。” “她愿意嫁,你愿意娶,你和云家又有交情,最多被骂一顿,哪会有什么麻烦?” “朱老头那么喜欢听墙角,他没跟妳说?” “他没听到。” 程宗扬想起云苍峰用的法阵,叹口气道:“云家倒是愿意,可是他们开出的条件我做不到。” “你好笨啊。、” 程宗扬无奈地说道:“可不是嘛。” “程头儿,你要赶快娶老婆喽。” “为什么?” 看到小紫指指他的丹田,程宗扬明白过来,“干!我就知道是真阳满溢!娶老婆又不是为那点事I死丫头,妳竟然看着我死都不肯救我?” 小紫笑道:“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