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
来了
苏乾用手机链的那天，像一个微小但关键的信号，标志着两人之间停滞已久的隔阂被打破。 至少是有一个角空了出来。 在外地跑路演的苏乾时不时会给林梨发那么一两句消息，无非是凌晨夜空刚露出一线的霞光，中午健康到寡淡的减脂餐，晚上在路边遇到的流浪猫。 林梨有时回得快，有时会等一等，这大概是回喜欢的人消息的通病。 但看到有意思的东西，她头脑一热，顾不上宋纤跟她讲的拉扯手段，就主动发给苏乾了。 苏乾也许想不出来特别好的回复，但再不济也会回一句“看到了，很好笑”和兔子点头收到的表情，让她抛过去的每一句都不会落空。 这是独属于苏乾的笨拙。 新年以后宋纤回家了。 林梨因为即将来临的期末考几乎天天泡图书馆，晚上都住学校寝室。 路演结束的苏乾回到A市，也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他的期末排练和考试。 在这样的情形下，以至于他俩竟一次面都没见过。 林梨觉得这不应该。 忙归忙，但两人隔得这么近，再忙想见面也是有无数种办法的。 他俩读高三谈恋爱，也没耽误她考大学，苏乾拍戏。 不过苏乾没表达出这个意思，她自然不会主动提出来。 但林梨心里憋着口气，不上也不下。 最后一堂重要的考试结束后她才告诉宋纤，纯粹发泄一下情绪。 “——你之前可能误会苏乾了。” “不可能。”宋纤在判断别人恋爱情况这块儿自信满满，“本小姐不可能有错。” 没等林梨开口，她继续说，“今晚要不要出来玩？不准早退的那种，我保证苏乾绝对会来。” “真的？如果你叫他，他当然也会出来。” “不用叫。”宋纤的语气神神秘秘，“这地方就算没他，之前我也想带你来玩。来吧来吧！我把地址发给你。” 林梨被她勾起好奇心，“好，我一会儿就来。” 她从学校出来，打了辆车到达，跟着宋纤的指示，坐上电梯，才知道这里居然是一家看着就高级的娱乐会所。 昏暗冷感的光线充斥在巨大空间，四周的透明玻璃干净到反光，匆忙路过的服务人员西装革履。 林梨以前从来没来过这种地方，有点紧张。特别是她今天还穿得特别朴素，显得格格不入。 要不是宋纤喊的，她现在就想拔腿跑掉。 “客人，请来了这边。” 她在专人带领下，走进某个宽敞的包间。 一进门，她看见一排穿着白衬衫的年轻男生，有些吃惊。 在这排人对面，是一排宽大的沙发，宋纤和她的朋友正坐着，有男有女。 有几个林梨也眼熟。 宋纤一看林梨来了，眼前一亮，“正好，梨梨，快来快来！” 她快乐地拍了拍她旁边的空位，招呼林梨坐下来，“来吧，挑两个吧。” 不是。 挑什么？ 还两个。 林梨傻眼。 这就是宋纤说早想带她来的地方。 她一个平凡的大三女生何德何能有“福”消受。 林梨没选。 最后还是宋纤帮她点的。 “他们就是陪我们喝酒，做游戏而已，放松点。”宋纤冲她眨眨眼，“你看我多好，坐你左边那个，是不是长得有点像苏乾。” “........谢谢你宝。” 像不像苏乾，林梨是没看出来。但她真不习惯陌生人贴她这么近，害得她忍不住又旁边移了点。 “jiejie，你好呀。”男生笑得有些刻意的羞涩。 林梨很少听到有人喊她jiejie，下意识问，“你几岁了？” “jiejie你呢？” “我22。” “好巧，我刚好比你小一岁诶。” “哦，那你也还在念书？” 既来之则安之，林梨干脆和他聊起来。 “没有呢。”男生顿了顿，神色有点勉强地笑笑，“我很早就没读了，我meimei得了很严重的病，我要挣钱给她治病。” 这说法好熟悉。 林梨忍不住瞎说，“好巧，我也得了病刚好，正准备复读高中。” “真的假的啊jiejie？” “真的啊。”林梨抿了一口酒，“我得的这种病很少见，叫中链酰基辅酶A脱氢酶缺乏症。” 她有时为了锻炼自己的记忆力，会故意去记一些没什么用的长名词。 男生迷茫，“什，什么氢酶缺乏？” 林梨一本正经地嗯了一声，“幸好不会影响我以后高考。” ....... 其他人在唱歌和做游戏，又吵又闹，宋纤那副过于投入的样子总带着赌气的意味。 林梨也劝不住，只能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胡说八道，把对方聊得一愣一愣的。 最后，男生终于不对劲。 “不对啊，jiejie。”男生发觉她眼熟，马上拿手机搜，“原来你是网红，怪不得有钱来这儿呢，你居然还逗我，说你没上高中！” 林梨毫无愧意，“我也不信你21，还有一个meimei。” 男生愣了一下，马上又露出调皮的笑容，“好meimei的确是有几个的。” 林梨虽然没信他的话，但在这样的氛围下聊天，的确容易喝不少的酒。 她一口喝完杯里的酒，重重放下酒杯，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期末考。 恍惚中她还没从前段时间紧张复习的气氛里走出来，现在记成自己还有一堂考试没结束。 她居然没复习，而是在喝酒。 今晚的时间就这样被白白浪费掉了。 奇怪，她为什么要来呢。 就是为了聊天吗。 林梨不安地眨眨眼，发现自己想不出来的原因。 “总之该回去了......”她低声自言自语。 “什么？”男生没听清楚她说什么，习惯性地凑近到她颊边，“jiejie，你说什么？” 这时，房间的吵闹突然变得低了许多。 毫无知觉的林梨重复，“我说......” 男生还没听完，就被人一把拉了起来。 站在面前的男人身材高挑，带着黑色口罩的脸看不清面目，唯一露出的双眼如冷星，“你离得太近。” 对这种场面异常熟悉的男生马上表示，“是是是，先生，不好意思。” 他马上识趣地让开座位，跑到最角落的位置里。 “嗯？” 反应迟钝的林梨感觉眼前一片黑，光线全被遮住，疑惑地抬起头。 她对苏乾的长相过于熟悉。 就算是包成一个粽子，只露半只眼睛，她也能一眼看出来是他。 “原来是你来了啊。” 林梨终于记起了今晚的目的，自顾自嘀咕，“小纤说的是真的啊。” 苏乾皱眉，“她跟你说什么了。” 许嘉泽问他要不要一起过去的时候，苏乾才知道林梨也去了，气得要命。 “你猜。”林梨嘿嘿一笑，“反正你最喜欢猜。” 苏乾的头更疼了。 他带着口罩，其他人都以为他是许嘉泽的朋友，对他并不会有什么影响。 但许嘉泽出现在这个房间，带着和善的笑脸说一起玩会儿时，房内活跃的气氛已经回不去了。 在场其他人，除了宋纤，都不由自主在看他脸色。 “我们出来讲吧。” 苏乾牵起林梨的手，先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