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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面八方皆有消息传来,陈鱼养的信鸽都累瘦了一圈。他只要每天把那两瓶药带在身上,时刻准备着当机立断给太子灌一灌。顺便收拾了些金银细软,确保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气包脱身之后能买房买地买仆役,做个衣食无忧的富家翁。他们抵京当日,陈太傅忧心太子,从病榻上爬起来进宫参见,恨不得第一时间为爱徒洗脱嫌疑。陈太傅虽与太子有师徒之谊,为人却向来刚正不阿,谁的帐也不买,顺妃的兄长曾经笼络过他,结果被他连嘲带讽弄得下不来台,第二天还直接在君前参奏一本。皇帝也不担心他循私,书信要真是出自太子之手,这倔老头肯定第一个不饶他。陈太傅执掌刑部多年,早练得一双利眼,一见那书信就知道是伪造的,洋洋洒洒分析了一通,听得众人频频点头,连皇帝也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太子被jian人陷害,表现却宽宏大气,不嗔不恼不埋怨,对皇帝依旧是拳拳孝心,皇帝怜惜他无辜蒙冤,颁下诸多赏赐,温言安抚了几句,还放了几天假让他回东宫休养。萧明暄比他还高兴,一路送他们两口子回去,直嚷嚷晚上让何公公摆好宴席,到时他要过来一醉方休。萧明玥满口答应,又突然想起什么,皱眉道:“究竟是何人模仿我的字迹,慎之查得可有眉目?”“咦?”萧明暄大大咧咧地朝夏云泽偏过脸去,“小皇嫂没告诉你吗?就是……哎哟!”夏云泽突然下死劲捏他腰侧,好似要拧下一块rou来,再硬的硬汉也受不了在腰上搞突袭,惊得差点跳脚。要是换了旁人,早被他一巴掌拍进墙里嵌着去了,可惜面对小皇嫂,再大的火气也得生生咽下去,还要软着嗓子先哄为敬:“没事瞎捏什么?小心弄疼了手。”萧明玥“噗”地喷出一口茶来,指着他弟哈哈大笑:“你也有今天!”他弟面不改色地握住他媳妇的手,对着他龇牙:“你懂什么?戴好你的绿帽子上床睡一觉,晚上还要喝酒呢!”太子啐了一口,不再理会这两个寡廉鲜耻的,叫何公公准备热水,洗去旅途疲惫和一身晦气,头发都没完全擦干就往床上一趴,倒头睡了过去。傍晚时分,萧明玥神清气爽地醒过来,夏云泽坐在窗边百~万\小!说,半晌也不见翻一页,分明是在发呆。“教练这是有心事?”萧明玥支起手肘,懒洋洋地爬起来,“不妨说来听听,或许我还能开解一二。”看他这无事一身轻、抛却世间愁的小模样,夏云泽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把萧镇的事告诉他,若只说心怀不轨模仿字迹也就罢了,只怕太子追问个没完,翻出陈年老帐,就不知道该谁开解谁了。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摇了摇头,笑道:“没什么,何公公叫人备了一桌好菜,我们等二弟一起来松快松快。”萧明玥不疑有他,起身穿好外袍,叫宫女进来给他梳头发,还兴致勃勃地絮叨:“这次一定把他灌到桌子底下,看他还拿什么嚣张。”何公公在外间候着,也是笑容满面,发自内心地为主子欢喜。万事俱备,只差萧明暄一人。结果等到菜都凉透了,他也没有来。风云突变八十九、傍晚时分,萧明暄被急召入宫,焦急地候在皇帝寝殿之外。太医们鱼贯而入,又愁眉苦脸地退出来,疾步如飞,回去煎膏熬药,陆公公送走太医,站在门口对他招了招手。“陛下咯血不止。”他压低了声音提醒道,“王爷千万慎言。”萧明暄略一点头算是道谢,匆匆步入寝殿。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皇帝已吃了护心丹,由太医施针稳住了病情,不再大口大口地吐血,只偶尔咳嗽几声,带出缕缕血丝。“父皇!”萧明暄冲到床边,看着面如金纸的皇帝,急问:“父皇龙体渐安,怎么突然发作?”返程的时候皇帝已经好转,一路上没再反复,今日抵京还精神旺健,与他们有说有笑呢。皇帝侧身躺着,奄奄一息,陆公公打着哆嗦,指了指地上的锦盒,悄声道:“殿下是看过这锦盒里的东西之后突然发病的。”锦盒?盒盖半开着,边缘沾染了可疑的暗红色污迹,萧明暄一凑近就闻到扑鼻的血腥味,这才意识到这满屋子血气不只是因为皇帝吐了血。他伸手掀开盒盖,发现里面赫然是一颗人头!这人头被割下来多时,肤色僵白,血迹都发了黑,只因天气渐冷才没有烂在路上,萧明暄拨开结块的长发,定睛一看,惊疑道:“哥哥?”不……这不可能是萧明玥!他暗骂自己眼拙,他们兄弟才分开没几个时辰,他哥的脑袋怎么会被切下来装进匣子里?可是此人五官竟与萧明玥有七分相似,只是略显稚嫩,看上去还是个惨绿少年。萧明暄胸口悸动,转向陆公公。陆公公不敢看盒里的东西,扭过脸去,结结巴巴地说:“是从昕州快马送过来的,还有一封奏折,说这是、是瑢王的儿子,请朝廷赐、赐封世子。”“荒唐!”萧明暄接过奏折,字里行间都是挑衅,看得人火冒三丈,“你们竟由着这东西呈送御前?”这必然是玳王的手笔,他报复萧镇在意料之中,但把这颗人头送进宫是意欲为何?“陛下得知盒中是萧镇子嗣的头颅,特命奴婢呈上来的。”陆公公也冤啊,要不是皇帝发了话,借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把这玩意儿送到皇帝面前啊!“大内护卫仔细查验过,盒中并无机关暗器,就……”就是没想到皇帝看了人头之后会急怒攻心吐血不止。他父亲也是御驾亲征过的,不至于被一颗头颅吓成这样。萧明暄似有所悟,上前安抚道:“父皇可是被骇到了?那个只是长得像,又不是我哥哥。”皇帝半睁开眼皮,惨笑一声,嘶声道:“确实……不是你哥哥。”萧明暄不解,只好去瞪陆公公,后者快把脑袋缩回腔子里,声如蚊吟:“顺妃当年承宠之后是来过癸水的,敬事房总管被拷打之下,招认帮她改了记录,还说是先、先太后的意思。”他说得含含混混,萧明暄一个大男人,听得糊里糊涂,不明白怎么又扯上先太后了。“你说清楚!”要不是看在他服侍父皇三十余年,真想一脚踹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