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温雅带着万川大世界的界标和五位大乘期仙尊重新回到九玄界的时候，临渊已经启程去了宣和大世界，于是他们直接见到了叶明华，以及和她寸步不离的东皇太一和应龙。

    东皇太一和应龙都是在洪荒就声名显赫的大能，堕为天魔之后更是凶名不断，真名绘影流传极广，所以五人一见面就把他们认了出来，而在认出来以后，他们也非常能够理解温雅为何会直接背叛万川大世界。

    整个长明星海加在一起，也不是他们其中任一的对手——当然，并不只是因为他们的修为，还因为他们背后的势力。

    东皇太一背后是飞禽一族，而应龙背后是龙族。

    温雅临行之前刻意在万川界寻了巧手修士为自己梳妆打扮，她本就生得桃李之姿，略加修饰后越发国色天香美艳动人，叫叶明华看了之后就是眼前一亮，招手示意她到自己身边来。

    温雅便走到她面前，尚未彻底跪下，便被叶明华扶了起来，让她在自己身侧坐下。

    叶明华见他们之时是坐在书房的一张玉榻之上，她坐于正中，东皇太一和应龙一左一右，叶明华指的那边恰巧是应龙的位置。

    温雅哪里敢把这位执掌龙族的尊上挤出去，便复又在叶明华身前半跪半坐下来，娇笑道，“君上身边哪里轮得到我坐，温雅坐在您脚边就好。”

    叶明华飞了应龙一眼，意指应龙不好招惹叫温雅退让，应龙见温雅懂事倒高看了她一分，虽无起身相让之意，也开口赞了她一句，“人族之中，女子倒是比男子像样得多。”

    这话说得温雅愣了愣，等候发落的五位仙尊也是神情古怪。

    他们不是没听过别人以这种语气说话，但怎么说呢，一般这样说的都是那些修仙家族里掌管家族的主母，用一种贤良淑德又居高临下的态度评价着新入门的妾室，可叶明华能算应龙的夫君吗？

    哪怕应龙再喜欢她，也没喜欢到这地步罢。

    “怎么了？”

    叶明华伸手点点温雅的眉心梅花妆，问。

    温雅定下心神，不去注意一旁应龙投来的冷淡目光，也不去管似笑非笑的东皇太一，掩口娇笑道，“应龙尊上说这句话的语气，好像是君上的正君一样。”

    正君？那是什么鬼？

    应龙完全没听懂温雅说的话。

    “正君？”叶明华回想了一下应龙刚才那句话，也是莞尔一笑，“应龙可不止想当我的雄龙，还想当我的哥哥呢。”

    叶明华说雄龙和哥哥应龙就能听懂了，当下神情柔和下来，理所当然地道，“清叶尊上和烛九阴尊上不在，我自然要代他们照顾好你。”

    他虽然比叶明华后出世，但架不住叶明华幼年太过懵懂无知，清叶和烛九阴完全是把她小龙哄，所以虽然她与清叶是兄妹，生而有灵的应龙还是难免把清叶当做长辈敬重，而把她当做需要自己照看的小龙。

    至于后来照看着照看着就想和叶明华交尾，又是后话了。

    言罢又对温雅道，“花花如今不能摄入浊气，我和东皇太一都不能喂她了，你以后好好喂她，我不会亏待你的。”

    温雅听后心中略松了一口气，心想应龙虽然在传言中极为高傲狂妄，倒也不是完全不能打交道的人，倒是另一旁的东皇太一有些难处，完全视她如无物。

    然而转念一想，又有些心跳加速起来——她不知道应龙说的“喂”是指真的拿血喂养叶明华，不免想歪了几分，想到床榻之上去了，心想自己左右已经是大乘期境界，就算被采补后损失些灵力，也不难补回来。

    叶明华从裙上解下一把折扇并一把墨色小剑，对着温雅诉苦道，“你不知道，应龙不知道怎么想的，最近非要我学习斗法。我本来都推成功了，结果被临渊插了几句话，又被逼着学习剑术和法术，害得我天天拿火烧应龙再拿剑刺太一。”

    临渊虽然自请做她试招的对象，却太不禁太阳离火些，言行之间又有些自主主张的意思，叶明华索性把他打发去了宣和叫他清醒些，自己和东皇太一、应龙为伴。

    温雅听了这话，越发觉得应龙像是叶明华的正妻了，而且还是妻长夫少那种。

    她自知自己比起应龙来身份卑微，自然不敢插手应龙对叶明华的教导问题，索性陪着叶明华说了一会折扇和墨剑的造型。

    成功把话题歪过去后，她才将璃龙扳指取了出来，献给了叶明华。

    “这个东西……”叶明华拈起璃龙扳指看了看，便直接递给了应龙，“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应龙在手中抛了一下又放在鼻前闻了闻，说，“闻着像是青龙一族的小龙，但就算死了一回成了界标，也不至于对你我一点反应都没有。”

    “那直接用掉还是养一下？”

    应龙犹豫起来。

    他们之前的打算是直接用掉万川大世界的界标来培养雪融，没想到万川大世界的界标居然是条龙化的扳指，若是活着还好说，直接留下来就是，偏偏又是这种一点意识都没有的情况，用掉固然不好，养着也不一定养出来。

    温雅紧张地望着应龙，她不明白叶明华和应龙说的青龙是从何说起，璃龙戒指的戒灵分明是条后生的璃龙，但是不管怎样，养一下这个说法显然比用掉要有希望得多，哪怕养一下再用，也至少能让万川多延续一段时间。

    “养一下吧。”东皇太一说，“就算是旁系血脉，龙族总比人族可靠，养不活再用掉。”

    叶明华也点头赞成，“雪融那边不急，它还在融合太一给的传承，你可以先拿这五个人来试试。”

    应龙身化墨龙从温雅头上擦过，温雅只听一阵风声响起，回过头后只见自己带来的五人已有一人身亡，他的胸口处有一处大洞，血rou模糊的洞口中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躯体晃了晃后便倒在了地上，魂魄则立于原处，犹自望着她的背后。

    她再回过头去，应龙又化回人形落座，左手中捏着一团大半个拳头大的血rou，右手则将璃龙戒指丢入血rou之中。

    起初璃龙戒指并无反应，但随着那团殷红的血rou颜色渐暗，有极轻微的咀嚼吞咽之声响起，没过多久，血rou渐渐矮了下去，一条极为细小、食指长小指粗细的青色小龙冒了出来，小口小口地吞着那团血rou。

    “璃龙尊上！”温雅失声呼道。

    璃龙是扳指的戒灵，也是万川大世界的界标，三千年前它毫无征兆地陷入沉睡，灵气疯狂流失，百川门及万川大世界的其他门派想尽办法，也只能以掠夺其他世界本源的方法补充它，却不能将之唤醒。

    没想到应龙只是杀了一个大乘期的仙尊，便将它唤醒了过来，叫温雅又惊又喜，她带来的五人，或者说四人一魂也是紧紧盯着它，不敢眨眼。

    青色小龙不应，只继续吃着血rou。

    应龙抬起右手，用食指戳一戳小龙的龙头，“笨死了，连吃东西都不会，居然把自己饿成这样。”

    小龙被他戳得倒了个跟斗也不在乎，把头埋进血rou中继续进食，只露出条细细的尾巴尖在外面。

    叶明华伸手抓住它的尾巴尖，把它从血rou中拎了出来，在空中晃了晃，问，“我是谁？”

    小龙困惑地望着她，像是不明白为什么她要把自己从食物之前挪开，过了好一会儿，才迟疑地卷着尾巴缠上她的手指。

    叶明华等着它努力缠上自己的手指后，方坏心地把它扯了下来，丢回应龙的掌心，小龙在吃了大半的血rou堆里打了个转，又直起身体去望叶明华，然后被她再度伸指压回血rou之中，晕头转向不知所措。

    她欺负懵懵懂懂的小龙欺负得那叫一个娴熟，一看就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应龙和东皇太一在旁含笑看着，并不阻拦。

    过了好一会儿，叶明华才对应龙说，“虽然有些蠢，但是也不是不能养。”

    峰回路转，陡然间柳暗花明。

    温雅本不想开口，她既知万川尚有活路，越发想要保全自身为它助力，但叫那四人一魂用眼神连连暗示，还是咬了咬唇问道，“君上，璃龙尊上是需要仙修的血rou吗？”

    叶明华“嗯”了一声，把手指从小龙的尾巴和爪子里抽出来，放它继续在应龙手上进食，轻抚着温雅的唇瓣，说，“温雅觉得残忍吗？”

    她白皙柔嫩的手指之指腹上犹自沾着鲜血，一阵血气冲来，温雅非但不觉得恶心难受，反而有种立于产房之前，闻着血腥气等候新生命诞生的感受，喜不自禁。

    温雅启唇含住叶明华的指腹，柔顺地为她舔干净其上的鲜血，方摇头说，“人吃妖兽，妖兽自然也可吃人。”

    她这话在万川大世界的人而言颇为荒诞，人是万物之灵，自可取万物养人，妖兽又算什么？只是界标对于一界生灵实在太过重要，那四人一魂听着非但不敢斥责，还祈盼地望着她与叶明华，希望她在叶明华面前更得宠些，也好有余力照看些璃龙。

    “何况君上是长明的主君，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只有照办的道理，哪有资格质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