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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潮湿的、臭烘烘的下水道,凹凸不平的黑乎乎的管壁上粘附着黏糊糊的不明生物,发着幽绿色的光,几乎要蹭到船上几人身上,小椫连忙抱着头蹲在舟上,惆怅而幽愤地瞪着元牧。元牧好笑道,“一会儿就到了。”果然,小舟很快便浮现在宫殿的一处水上花园,三人下了地,踩在冰凉的花岗石地面上,穿梭在红木楼阁之间,往水牢走去。水牢原称为冰牢,壮人一族在筑造五行殿时在此发现了一个天然寒冰洞xue,里头有常年不化的冰块,便借着地势将此改成了关押罪人之所。刚踏入洞xue,迎面而来的便是刺骨冰寒的气息,像是无数细密的冰粒钻进五脏六腑,直教人心底发寒。除了犯了错在此受戒的五行师,此处还关押着各种被五行师钳制住的堕魔人,他们魔力或深或浅,一双双饱受□□而幽愤的青金眼瞪着穿梭而过的人们。墨嫣被关在了水牢深处一间狭窄的冰室中,她整个人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光着脚丫,身上穿着单薄而破碎的衣裳,裸露的手臂和大腿上处处印着深色的淤青,散乱的头发盖着憔悴的身子,遮住整张脸。分开不过几个时辰,墨嫣就这样艰难地等待着属于自己的审判。兰屏两只手抱着冰冷的铁栅栏,缓缓地跪在墨嫣前面,嘴唇拼命地颤抖,许久才叫出墨嫣的名字。“嫣儿……”兰屏颤声道,两行清泪从眼角留下。墨嫣微微抬了抬头,肿胀的血色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很快便灭了。“嫣儿,你怎么了……”兰屏轻柔地问道。墨嫣闻声一颤,蜷缩地更紧了。“别怕……”兰屏小心翼翼道,“有我在,别怕。过来,让我看看……”墨嫣抬起一张苍白憔悴的脸,眼神如同受惊的小兽,眼里蓄着朦胧泪水,她迷迷糊糊念道,“兰二……”兰屏强挤出笑,身体几乎贴在栅栏上,柔声道,“别怕,是我,你过来,让我看看你……”墨嫣小声地啜泣着,倔声道,“你走吧,我……我没事。”兰屏道,“不怕,你过来,过来我这边,好么……”墨嫣仍蜷缩在原地,眼神有些恍惚,似乎分不清梦与现实。元牧淡然道,“墨嫣,你先跟他们聊一聊,过了今夜,不一定还有机会相聚。”小椫心中一惊,墨嫣局促地看着元牧,似乎抓住一丝清明般,怔了半响,终于才缓缓地站起身来,她身上遍布鞭痕和淤青,破碎的衣裳只能挡住一部分身体,纤细的腰肢和大腿都露在外面,看上去可怜至极,她两只手紧紧抓着自己衣裳一角,光着脚朝栅栏这边走来,脚步微颤,跪坐在兰屏对面。兰屏急忙将自己外衣解下,从栅栏里穿过,盖在墨嫣身上,他左手抓住墨嫣的紧握的拳头,右手抱着墨嫣脑袋,手指从冰凉的散发中穿过,额头隔着栅栏紧紧贴着对方的额头,心疼道,“嫣儿,你要是早点告诉我,我绝不带你回来洛水……”墨嫣一言不发,听着兰屏柔声道,“傻丫头,早知今日,我当时绝不让你跟我回京,甚至,最开始,就不该让你来洛水学艺。”他声音里满是懊恼和悔恨,却极力地克制着。墨嫣苦笑道,“臭兰二,你懂个屁。”兰屏道,“当初不懂,现在知道错了,你别太倔,想办法活下来,好么?”墨嫣声音虚弱,仍嗔道,“我当然知道要活下来,你当我是傻子!”兰屏笑着抚摸着墨嫣的脑袋,两张脸贴的极近,他温声道,“你不是傻子,那你答应我,今天晚上的审判,选择太古刑好不好?”墨嫣闻言一僵,脸色发青,咬着唇,一言不发。兰屏扶住她双肩,盯着她双眸道,“嫣儿,你别骗我了,你口口声声说没事,其实事情大得很,你这次如果不选太古刑,根本不可能受得住刑罚,不可能有命活下来,元公子都告诉我了,你休要再瞒我了!”“兰二……”墨嫣呆呆地看着兰屏,又回过头看着小椫和元牧,垂着眼低声道,“嫣儿让你们担心了……”小椫哽声道,“傻丫头,是你救了大家,救了所有人,你怎么还说这种话,别把所有事情都扛自己身上好么。”兰屏苦苦央求道,“嫣儿,答应我,审判的时候一定要选择太古刑,一定要活下来。”墨嫣眼睫毛颤了颤,豆大的晶莹泪珠滚落出来,瞬间又破碎,兰屏连忙替她拭去泪水,凝视着她的眼眸,低声央求道,“答应我,嫣儿,就算兰二求求你了……”墨嫣轻轻啜泣,点了点头。兰屏终于喜极而泣,用拇指轻轻划过墨嫣眼角,温柔地替她擦去眼泪,捧着她的脸庞,泣不成声道,“太好了……我只求你能活下来,做个普通人就好,以后由我来照顾你,天涯海角,我都会照顾你……”墨嫣流着泪拼命地点头,哭的像只森林里乱糟糟的小熊,小椫欣慰地觉得,一个十五岁的人类女孩,就应该是这个样子,会害怕,会无助,会哭,会嚎啕大哭,而不是一味地掩饰自己情感。兰屏牵着墨嫣的双手,宠溺地笑道,“傻丫头,别哭了,你是我兰屏未过门的妻子,今后没有人会欺负你,我带你浪迹天涯,去出海,去草原,你想去哪,我都带你去。”墨嫣破涕而笑,挣开兰屏的手,捶打在兰屏肩上。小椫也终于松了口气,悄悄拿手背擦了擦泪水,转身却不见了元牧,便独自往水牢外面寻去,留下兰屏单独陪着墨嫣。月色亮了许多,高悬于静谧的蓝色夜空,透过轻薄如棉花般的云彩,照在水上花园上,流水叮咚,一两朵睡莲半含花苞慵懒地躺在水面,清风拂来,花瓣轻轻抖动,带着几分妩媚,撩人心扉。小椫闲庭信步,绕着花园四处走动,惊觉水上有一白裳伊人临水而立,风姿超然,顿时觉得天地黯然失色,唯有眼前人光彩夺目。尽管寒风凛冽,那人只穿了件薄纱胧月长裙,微风拂动袖角,黑发如墨披散两肩,飘然如画中仙,月光白的皮肤,秋水明眸映着凉凉月色,红唇轻启,似乎在喃喃自语。细细看,原来那画中仙人手背上停了一只鹊鸟,青身白喙,嘤嘤啼鸣,似与画中人窃窃私语。小椫禁不住想要再靠近些,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