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初见】（6）
番外【初见】（6）
很奇怪，自从小区内的那一件枪杀案过后，日子就变得格外平静许多，没有陌生的人进入房间，那女人也不再出现，附近想要和他说话的陌生人以及像之前那种想要巴结他的老同学都没有了。 或许警察那一方已经有了调查结果，派在他身边暗中保护的那几个便衣警察到后期也不见了踪影。 他就那么日复一日的在学校和家之间两点一线。 明明是一件好事，可苏陌的心里不知怎么就是会无端烦躁。 他提供给警方的那女人的证物是实打实的，虽然不知道那女人的身份，但只要她有前科，就一定会查出来，抓获也是轻而易举。 如果那女人真的被抓获了，自己应该是做了一件好事吧。 可是想着之前见的那三次面，那女人救了他三次……苏陌就忍不住要头疼。 别多想了，警察说的对，毒贩就是毒贩，没有什么善良之处。 他在心里这么自我说道。 * 苏衍是在一个月之后急忙来看他的。 他工作很忙，苏陌自从上次知道苏衍的生意不怎么干净之后也很少跟他透露近况了，更何况小区发生的那些事情跟毒有关，他也不想让苏衍知道。 但不代表苏衍查不出来。 “你当时怎么样？没受伤吧？”苏衍上下打量着自己的弟弟，看到他是真的没事之后才勉强松了口气。 “我没事，”苏陌看着面前的哥哥，突然觉得有些陌生，声音也变得有些疏离。 一旦心里种下了一种怀疑的种子，就会被无限放大。无论苏衍是不是真的有关于涉毒，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他也无法交心。 苏衍看着弟弟的表情以为是被那些人给吓到，便安慰着说：“你别怕，这件事情我后面会帮你处理的。” “……” 又是这样的语气，又是这样的话。 前几次遇见的那女人也这么对他说，她会保护他。 而被一个毒贩保护的感受真的不怎么样。 苏陌现在听着只觉得令人不适。 他后退了一步，眼底对哥哥的些许温情已经完全褪去，声音里只留下了冷漠和疏离：“你别说这样话。” 苏衍一时间愣住，有些疑惑地看着面前的人：“怎么了？” “哥，你现在做的到底是什么生意？” 苏衍衣服下的手一紧，如果之前那一次苏陌突然问自己可能也只是心血来潮，那今天的这一次咄咄逼问就不可能是巧合。 苏衍脸上的关怀和温柔现在也完全褪去，换上一副审视面孔：“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苏衍没有说出他想要的答案，但提出了这个疑问，也相当于半个答案。 苏陌闭着眼睛，还是难以想象自己敬爱的哥哥会做出这种龌龊的生意。 “哥，这这种东西是违法的，你不要命了？” 苏衍头瘫在沙发椅上，此刻也不再遮遮掩掩，“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做？” 这次苏衍却没答话了，反而问他：“你怎么知道的？是因为这一次碰见了那些毒贩？” 苏陌终于忍不住情绪，有些崩溃地大吼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好好的生意不去做非要沾这么肮脏的东西？” 那些课本上、电视上宣传的禁忌品，他虽未见过，但知道是绝对不能碰的。 毒品这种东西，只要沾上一点，这辈子就完了。 苏衍他比自己懂得多，不会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最主要的是，之前的他不是这样的。 他是苏家的大少爷，是班上的第一名，是自己的好兄长，有经商的头脑，也有坚韧的毅力，还有那英俊的外貌，凭着这一身本事干什么样的生意不可以？偏偏去沾染上那种东西…… 想着之前爸妈还在时一家人和睦温馨，现在就剩下了兄弟俩，最后却变成了这样......苏陌只觉心痛：“你这么做对得起爸妈吗？如果他们还活着，看到你这个样子，他们会怎么想？” “爸妈？”苏衍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忍不住大笑出声“苏陌，你可真是天真！” “你以为爸妈真的只是出了车祸意外身亡了吗？”苏衍走上前，拽住苏陌的衣服领子，语气狠戾：“我告诉你，我现在接手的肮脏的生意就是从爸妈手里接过来的！如果不是当年他们两个人做错了事被那些仇家找上，你觉得他们那个时候会死吗？” 眼前的少年一脸不可置信，瞪大双眼，连连往后退，像是丢了魂。 苏衍看着面前弟弟惊慌失措、犹如雷劈的样子，仿佛几年前的自己情景重现。 那时候何家的人上门，告诉他这残酷的事实，他与现在苏陌的表情别无二致。 但他也足够幸运，得了黑帮女儿眼中的青睐。 不然现在的他和苏陌不知道会死在哪一个孤坟野岗。 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已经是命中注定的，他为了生存别无选择。 但在一切大错铸成之前，他至少会做到像曾经的父母一样，让孩子完全不知情，苏陌会做那个天真无忧的他。 可他还是没能办到。 他们兄弟二人最终要在这条路上背道而驰。 * 外面淅淅沥沥的雨逐渐下得开始大了起来。 苏陌出门时没有带伞，但他心情郁闷，被大雨所淋也不觉得有什么。 三个月未剪的长发经过雨水这么一打湿全部堆积在额前，眼睛被挡住，有些看不清道路方向。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往何处。 他已经没有归途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 在之前对待苏衍实行贩毒生意的那一刻起，苏陌不知道在心里面自我欺骗了有多久，今天终于撕破了脸皮，可得到的真相更加令他难以接受。 想起现在目前自己所学的治病救人的医学专业，更觉得是讽刺。 不知道早些年在他父母手上经过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人有多少。 他生活在这样一个贩毒的家庭当中，前几年的那些光明生活都只不过是包装起来的外壳罢了。 那他为什么还要自诩好人，还要选什么医学专业去救人？ 当时向警察举报那救自己一命的女人他都是犹豫了许久，对于自己的亲哥哥，他更是下不去手。 活了二十年，头一次觉得自己的人生这么失败。 他更是不知道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走了不知有多久，身上的雨突然小了些，抬头一看，原来是有人给他打了一把伞。 站在身旁的人不是苏衍，是这几日他心里有所念想却又有些憎恶的人。 穿着一件暗色背心和运动裤的女人站在身旁笑意盈盈地在耳边道：“怎么弄得这么一副狼狈的样子了呀？” 她像是一个幽灵一般神出鬼没，苏陌完全无法料到她是怎么会出现在自己身边的。 看到这女人的那一瞬间，他是有些惊讶的，毕竟在自己的潜意识里她已经被警方给抓获，就这么正大光明的出现在他面前，就不害怕自己再举报她一次吗？ 不过也无所谓了，任凭着女人牵着他的手走，引领着他到一个陌生的房间，让他去洗澡。 女人从卧室拿了两件衣服出来递给他，是上次自己给他的那两件衣服。 “我洗干净了，你将就穿着吧。” 那房间不大。也不怎么整洁，摆放的物品有些杂乱。因为下了雨，感觉还有一股潮湿的闷味。 苏陌洗完澡出来之后，看见客厅里面那些杂乱的布局皱了一下眉头，但并未多说什么，只是问：“你这里有剪子吗？” 女人此时正坐在沙发上收拾东西，听到男人的问话，回过头来道：“你要那干什么？” “头发长了。” 二人的对话莫名变得亲近又自然，苏陌对于女人的态度也不再像之前见到的那般的冷漠疏离，倒是让女人吃惊了不少。 她笑着道，“我记得家里好像有个推子，你要吗？” 男人沉思了一下，不过几秒便道：“也行。” 苏陌给自己剃了个寸头。 原本长发的他再加上那一副清冷的面庞，总是会给人一副高冷美少年的形象，现在只剩下了个光头，给人的视觉上一股强烈的冲击，形成一股巨大的反差，之前的美少年不复存在，现在倒像是个不良少年。 女人看着剃完头发的苏陌也忍不住笑出声，“你这样子还怎么当一个正直的好官呀？” 苏陌也是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这女人是在用自己之前给他报的那个“林则徐”的名字来揶揄他。 而现在，他想着这个名字也格外觉得讽刺。 “我叫苏陌。”他给女人报上了自己的真实名字。 之前的他时刻对这种毒贩保持警惕，知道不能泄露自己的真实名字和地址，以免被报复。现在突然觉得这样也无所谓，如果真的被毒贩报复了，说不准也会对苏衍做出一个警示。 让他看清楚当毒贩的有多么凶残。 女人贴近了些，胳膊搭在男人的肩上，下巴抵在他的左肩呼吸，全打在脖颈处，也对他坦诚相待：“我叫风情。” 夜里下了雨，也降了温，刚才在外面被雨淋时苏陌浑身都是冷的，虽然刚才冲了个热水澡稍微回了一点温，但他身上还是微凉。 这女人刚才呼出的气息像是带有魔力一般，只是刚扫在皮肤上，温度就不断攀升。 “刚才看见我的时候很惊讶吧？毕竟当时可是毫不留情地向警察举报了我。”女人问她，“就这么不喜欢我嘛？” 苏陌有些讶异，这女人竟然能够发觉自己已经出卖了她，不过这么多天她都没事，还能把这事情给查出来，想来应该是有了解决的对策。 他把头侧在一边，不敢去看趴在自己肩上的女人，不知道是因为心虚还是害羞，说出来的话变得有些结巴：“别……别靠我这么近。” 女人闻言，稍微把身子往后侧了一些，但那气息还是能够撒在他的脖颈上，激起皮肤上细微的战栗，腿间的那处帐篷也开始慢慢变得高大起来。 女人看着男生身上的反应，笑着说道：“可真是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