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summary:他踏过湍湍而流的清溪,踏过沾着晨露的草地,踏过初开沾雨的蔷薇,蹋过每一个悠悠夏日,踏进他软软的、为他而跳动的心上。

    *麻瓜AU,竹马竹马,架空中世纪双贵族设定

    *哈利足控预警,心机白切黑哈预警

    ————————————————

    (一)

    哈利第一次见到德拉科是在十一岁,跟随小天狼星来马尔福庄园拜访纳西莎的时候。

    身为布莱克家族与波特家族唯一的继承人,哈利在到访之初就受到了卢修斯夫妇的庄重而热情的欢迎,带着贵族式的矜持,温声细语,告诉他把这里当做自己家,希望他能与马尔福家的独子,德拉科·马尔福打好关系。

    即使哈利知道,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哈利从马车上下来,没有在庄园门口见到身为家族继承人的马尔福少爷迎接客人,小天狼星与纳西莎谈笑着问起,纳西莎又温柔又无奈的笑着说,“这孩子,我们把他宠坏了,现在在庄园后面玩,叫他来看舅舅,他也不来。”

    小天狼星爽朗一笑,“小孩子们当然不喜欢大人间的繁文缛节,不碍事的。”他摸摸自家教子的头,“哈利,去找德拉科玩吧,你们一般大的年纪,我相信你们能成为好朋友的。”

    一个被父母宠坏的毫无礼数的小少爷,哈利半是不屑半是嫉妒的想,心里泛起酸酸涩涩的感觉。

    他跟着女仆来到城堡后的花园,女仆本想为他打伞,被他拒绝了。他讨厌那种过得像女人一样精致的贵族生活,更讨厌身为一个男孩子却还要在日头下顶着一把缝满了绸缎、蕾丝和天鹅绒的小阳伞。

    他走到一座木桥就挥手让女仆退下了,慢慢走到桥上,看到了小河岸边,坐在树荫下的男孩。

    夏日的阳光明晃晃的,将触目所及的一切都披上刺眼的白光,就连被树荫切碎了的白光也那样晃眼,摇曳着,在水面岸边跳跃。

    少年坐在岸边修建的突出的木板上,双足泡在清澈溪水里,不时翘起脚,踢得水花四溅,又笑嘻嘻捻起旁边水晶碗里一颗樱桃,含在唇上,唇齿轻咬间,紫红的汁水顺着破了皮的果rou滴落 下来,落在雪白的衬衫上,落在清澈的水面。

    哈利悄无声息走近了几步,目光顺着他沾着果汁的、娇嫩的唇,落在他的脚上。

    那是一双泡在斑驳水光中、白生生的小脚。

    那双小足骨节圆润稚嫩,养尊处优的生活使得脚底如婴儿般娇嫩粉白,没有一点茧子。十指修剪的整齐干净,大拇指不时调皮的翘一翘。泡在清凉的、透着清绿的溪水里,骨瓷一般白得通透细腻的皮肤被浸上胭脂粉红,青粉的血管因为凉水在脚背上显得分外惹眼,恰到好处延伸着,像在上面优雅几笔的写意。

    哈利从桥上走下来,与那个自得其乐的小少爷打招呼,“你好,德拉科。”

    小少爷漫不经心的抬起头,看着居高临下的黑发少年,用随意的语气说,“哦,你一定就是哈利·波特,我那个表舅的教子。”

    “是的,我是。”哈利学着德拉科,大大咧咧坐在木板上,那头支棱乱翘的黑发也跟着他坐下颤了颤。

    “你该叫我表哥,波特,我比你大。”小少爷翘起嘴角,踢了踢水面。

    哈利微皱起眉头,他真是个被宠坏的小纨绔,毫无贵族礼仪可言,也一点都不知道尊重别人。

    可是当他的目光落在浮在水面踏着涟漪的那双赤足时,火气又突然降下去了,他生硬的叫了一声,“表哥。”

    德拉科抬起下巴,露出一个得意洋洋的笑,他将手边的水晶碗往哈利手边推了推。

    哈利捏起一颗紫红樱桃,唇齿一咬,清甜的味道就充斥舌尖。

    他擦去嘴角的汁水,忽然在想,要是将这抹紫红抹在他的足背,会是什么样的。

    (二)

    哈利四岁那年失去自己的父母,自小由教父小天狼星看管着长大。

    小天狼星总担心他性子沉默孤僻,会长成抑郁冷淡的性子,于是自带他回国后,就将他丢在马尔福庄园,让他与自家表姐的独子做个伴儿。

    两个小少爷相处的不错,孩子们乐见其成,大人们也乐见其成,各怀心思。

    虽然两个孩子偶尔会吵架,大人们也只是轻笑着从不插手,让他们自己解决去,感情都是越吵越好。

    哈利每每与德拉科吵架,都是他先服软,千哄万哄着娇娇的小少爷,以至于他时常心累,到底谁是哥哥,谁是弟弟。

    有时德拉科作过了头,难免大发火气。

    德拉科被父母藏在锦衣玉食的马尔福庄园里,从小被捧在心尖尖上宠着,就连睡觉的天鹅绒枕头都要挑最软最细的绒羽填充,穿的衣服有一个线头都会把他娇嫩的皮肤擦出红印,锦衣华服的生活和父母的无限宠溺,教养出小少爷目中无人无法无天的性子。

    那天马尔福夫妇出门参加宴会,整个庄园只留下哈利和德拉科两个孩子。波特家的下属韦斯莱先生来马尔福庄园给哈利送东西,顺便带上了自家幺子罗恩。

    哈利正与韦斯莱先生交谈波特庄园的事宜,就听见一声少年尖锐的尖叫声,吓得他赶忙放下手中账簿,匆匆赶下楼,就见到红发少年眼泪汪汪一脸敢怒不敢言的捂着额头站在地上,旁边地板上咕噜着一个咬了一口的青苹果,滚了几圈停了下来。

    德拉科正居高临下站在楼梯上,抬着下巴冷笑,“哪来的红毛穷鬼,也配站在我家的地毯上。”

    哈利的脸顿时阴沉下来,十一岁的少年,扶着楼梯,一步一个脚印走下来。

    “德拉科!你在做什么!”

    德拉科回头扫了一眼哈利,随意摆摆手,又对着罗恩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没什么,只是教训教训这个不守规矩的下等人。”

    “德拉科,你对我家的家臣有什么意见?难道站在你家的地毯上就是侮辱了尊贵的马尔福庄园么?那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也不配站在这儿?”

    哈利走到德拉科身后的台阶上,翠绿色的眼底一片冰冷,属于贵族上位者的威压从身上释放出来,他淡淡一睨娇生惯养的小少爷, 神色不复往日的温和儒雅,惟余成熟矜持的冷漠骄矜。

    德拉科怒气冲冲,气的耳尖都发红了,对着哈利失声尖叫起来,“哈利!你在说什么?!就为了个没规矩的红毛穷鬼你要和我生气么!?我不过是教教他规矩!”

    “德拉科!”哈利出声呵住他,他微微抬起下巴,睥睨着他,语气冷厉的像极了发怒时的卢修斯,“他是波特家的家臣!教他规矩还轮不到你!”

    德拉科一时被噎住,突然反应过来他的意思,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

    “德拉科,我首先是波特家族的家主,然后才是你的表弟。我希望你别忘了这一点。”哈利微微俯下身,用不容置喙的强硬语气说道。

    德拉科死死咬着下唇,将娇嫩漂亮的下唇咬的发白,他恶狠狠的看了一眼站在楼下用隐忍又感激的眼神仰望着哈利的红发少年,冷哼一声,又转过来,用又委屈又愤怒的眼神瞪了哈利一眼,浅灰色的眼睛噙着水光。

    他重重推开哈利,跑上了楼,狠狠踢倒楼梯旁的东方青瓷花瓶,又重重的一甩门,将整个二楼的玻璃都震了一震。

    哈利被他推开,一个不稳差点栽下来,被身后的韦斯莱先生扶住。

    他温和道,“多谢,亚瑟。”

    亚瑟轻轻摇摇头,用担忧的语气说,“是属下不好,今天不该把罗恩带来,让您和马尔福少爷起了龃龉。”

    说着,他又心疼又恼怒的瞪了自家儿子一眼,红发少年用手背抹了抹眼泪,低下头站在楼下一言不发。

    哈利抬起头看向亚瑟,“不,不是罗恩的错。马尔福家的少爷...你也看到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卢修斯叔叔太过宠溺德拉科,把他宠的不知轻重。”说着,他眼里闪过一丝坚毅冷凝,“我平时可以看在他是教父的侄子的份上,忍让着他,也可以看在他还是个不懂事的小少爷的份上,不与他在小事上计较,但不代表他一个马尔福家族继承人,可以肆意折辱到波特家族头上。从来没有人敢越过家主教训波特家的家臣,哪怕是大主教也不行。”

    “身为波特家族的家主,我不会容忍任何人践踏波特家族的尊严,不论他是谁。”哈利摸了摸袖口上的宝石袖口,语气成熟的全然不像一个尚还年幼的孩子。

    亚瑟眼底闪过欣慰与疼惜,“波特先生和夫人一定会为少爷感到欣慰,假以时日,您一定会成为一个优秀的家主。”

    哈利闻言,脸上露出一点柔软的神色,然后很快收拢起来,恢复冷静自持。

    “今天的事我自己来处理就好,你不必担心。德拉科虽然被宠溺坏了,到底还是个贵族,他不会傻到不明白我的意思。就算卢修斯叔叔知道了,也只会教育他不知轻重。”

    哈利摆摆手,“你带罗恩回去吧,德拉科不喜欢他,以后别带他来了。”

    亚瑟眼底闪过惋惜遗憾,他偷偷看了一眼紧紧抿着嘴、脸色苍白的儿子,也只得鞠躬谦卑行礼,“是。”

    哈利右手放在扶手上,手指来回轻敲,沉思片刻。

    “我听说你家三儿子珀西能力不错,下次带来让我见见。至于罗恩...就送到巴戈利亚教会学校去识字学习吧。”

    亚瑟脸上满是不敢置信的喜色,声音都激动的有些发抖,“是,是!波特少爷,多谢您!”

    红发少年的脸上也是如出一辙的喜色和不可置信,他近乎虔诚的单膝跪地,一手拢在胸前,行了个不太标准的骑士礼,“多谢...谢谢波特少爷!罗纳德·比利尔斯·韦斯莱发誓,将誓死效忠于您!”

    哈利缓缓走下楼梯,居高临下,看着少年低垂的脑袋,良久,才说,“起来吧,我相信韦斯莱家的人永远不会让我失望。”

    明明是与他同龄的少年,却带着让人忍不住折服的威严气势,罗恩带着憧憬和敬慕之色偷偷瞟了一眼哈利华丽粹冷的绿眸,又垂下眸,不敢再直视贵气清秀的少年。

    哈利背着手目送韦斯莱父子离开,招来马尔福家的仆人交代几句,然后背着手在楼梯上站了一会儿,有些自嘲的勾起嘴角。

    恩威并施,进退有度,骄矜贵持,他才十一岁,就已经运用得体,比起自幼被教养的天真烂漫的马尔福小少爷,他实在是个再优秀不过的贵族少年。

    只是...他的眼神黯淡下来,如果可以,他也想天真一些,任性一些,像德拉科一样,闯了祸就不管不顾甩脸色走人,将烂摊子都丢给长辈处理,只要自己随性就好。

    其实也不是不行,他本可以躲避在教父的羽翼下......

    算了,想那么多有什么用,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怨不得任何人。

    他走到二楼小少爷的卧室,轻轻敲了敲门,推门欲进时,就察觉到迎面而来一阵凌厉的风,裹挟着一声带着哭腔的尖叫。

    “滚!谁让你进来的!”

    哈利一个敏捷侧身,迎面而来的象牙镇纸砸在地毯上,打了个滚儿。哈利俯身拾起来,轻轻叹息,“德拉科,是我。”

    德拉科爬在天鹅绒枕头上,穿着吊带袜的腿露出一小截雪白的小腿垂在床边。他抬起头,眼尾泛着红,看见哈利,脸上的怒气和委屈一股子脑全冒了出来。

    他抹了一把眼泪,抬起下巴,面上带着倨傲和冷淡,用哭的有些发哑的声音冷冷的说,“滚出去波特,这是我的房间。怎么,波特家主这是把马尔福庄园当自己家了么?!”

    哈利看着这只浑身都竖起尖刺、眼底却写满了委屈的骄傲小孔雀,心底突然就软塌下来,他放软了语气,“德拉科,你总要在我的家臣面前给我个面子啊......”

    他叹息一声,微蹙着眉,流露出一点脆弱和属于孩童的惶恐,“我才十一岁,就必须要撑起整个波特家族,一旦我露出一点点的软弱和无能,我又怎么能制得住那些把我当成个孩子轻视的家臣?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波特家族败落在我手中?”

    德拉科的神色软化了一些,不再那么尖锐冰冷,他撇了撇嘴,看了看一向戴着温雅面具的少年难得向他流露出脆弱的一面,不知怎的,觉得有些隐晦的欣喜。

    他知道他这个表弟平日里有多老成早熟,能让他流露出这样的神情,是不是代表着在哈利心里,自己和别人不一样?

    但是从小没吃过瘪的小少爷又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原谅拂了他面子的哈利,哪怕哈利平日里对德拉科的无理取闹百般忍让哄着宠着。

    他扬着小下巴,带着讥诮的笑,“哦,所以波特家主是在拿我立威了?”

    哈利露出一个无奈的笑,走过来,坐到德拉科的床边,拉了拉床幔上的铜铃,“德拉科,你怎么会这么想,你真的不觉得你做的很过分么?”

    德拉科脸上的怒气又泛了上来,伸手就去揪哈利的领子,将他压在床上,凶巴巴的说,“你这个混蛋!你居然还敢怪我!”

    哈利张开双臂,一副任他打骂的模样,噙着笑,“我的小少爷,你就别给我装傻了,我就不信你平日里敢像今天一样不通过主人就教训别人家的家臣。明明是你自己任性,怎么就不敢认呢?你不就是认准了我不会生气么?”

    “还有,我倒是觉得奇怪,你到底为什么会和罗恩过不去,你明明见过他跟着亚瑟来过好几次。”哈利坐起来,整理好自己的领口。

    德拉科咬咬嘴唇,狠狠一捶他胸口,耳尖有些发红,放开了哈利,别开脸不看他,白皙的小脸上浮现一抹不自在的神情。

    闻铃而来的女仆在外面轻轻敲了敲门,恭敬的等候。

    “去端壶清茶来,你家少爷嗓子哭哑了。”哈利淡淡吩咐道,挥了挥手,女仆安静一行礼,下去了。

    德拉科瞪了他一眼,“不用你假好心!我哭成这样都是因为你欺负我!”

    哈利只得站起来,俯下身掏出手帕,不顾德拉科的小小挣扎,为他擦掉脸上的泪。

    “是是是,我的小少爷。是我不好,波特是个大混蛋,我不该弄哭尊贵的马尔福小少爷。”

    哈利的手指温柔的拂过德拉科发红的眼角,语气放的轻轻柔柔的,带着点笑意,“都是我不好,你就给我个机会,让最尊贵的马尔福小少爷原谅我吧?”

    这回德拉科的瞪视带着点微嗔,哈利心下松了口气,看来是快哄好了。但是随即,德拉科的眼睛转了转,露出了一个坏笑,“也不是不行,波特。”

    哈利的心又微微提起来,他就知道这小混蛋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一定要折腾够了才肯开心。

    德拉科勾勾手指,示意哈利凑过来。哈利低下头,凑到德拉科颈窝,嗅到他白皙的脖颈上散发的一股淡淡的奶香味,一时让他的心神恍惚了一下。

    “你今天晚上为我洗一次脚,我就原谅你。”德拉科扬着小下巴,眯着眼等着看哈利恼羞成怒拂袖而去。

    哈利站起身,定定看了看德拉科,眼神顺着他得意的小脸往下,顺着他穿着黑色吊带袜的修长双腿,然后落在他穿着圆头小黑皮鞋的双足上。

    小小的少年双脚悬在半空中交叠着,带着些婴儿肥的脚面将吊带袜撑的满满的,出露在小皮鞋的缕空鞋面。

    “好。”哈利别开眼,点了点头。

    德拉科一下子愣住了,他只是想挑衅哈利,看看哈利生气又拿他无可奈何的样子,却从没想过哈利会答应他这么过分的要求。但是小少爷一向任性惯了,哪怕知道自己的要求过分了,说出口的话怎么可能自打脸,于是扬了扬下巴,嘴硬着说,“那就说定了。”

    女仆推来茶水车,哈利挥了挥手示意女仆下去,他凡事都爱自己动手,为德拉科倒了一杯茶,端给他,嘴角噙着温柔的笑,“嗯,说定了。”

    德拉科颇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脖颈,偷偷看了一眼哈利如常的脸色,按下了心底的心虚。

    傍晚时分,马尔福夫妇回到了庄园与两个孩子一起用餐。平日里坐在一起欢声笑语的两个孩子今天格外沉默,连最爱叽叽喳喳闹着哈利要给他夹这个夹那个的德拉科都一言不发,安安静静用银汤匙喝着奶油烩菜浓汤。

    纳西莎与卢修斯对视一眼,看了看两个孩子难得规矩用餐的孩子。卢修斯放下刀叉,食指轻轻点了点桌子,不动声色暗示妻子。

    纳西莎微微点头,用绢布优雅擦了擦嘴,露出一个温柔端庄的笑,轻声道,“哈利,今天的饭菜不合口味么?要不要我把波特庄园的厨子请过来?或者布莱克庄园的厨子?我听小天狼星说你很喜欢布莱克家传的那道香茅马赛鱼羹。”

    哈利放下叉子,露出一个乖巧安静的笑,“谢谢茜茜mama,我很喜欢今天的菜,并没有不合口味,不麻烦您再去请厨子了。我只是...”

    他看了看正埋着头喝汤,却竖起耳尖偷听的金发小少年,露出一点忍俊不禁,“只是今天和德拉科疯玩了一天,累的有点没胃口了。”

    纳西莎看了看两个孩子,不动声色,继续笑着说,“原来是这样。”她看了看都快把脸埋到碗里的儿子,轻叹一声,对哈利柔声说,“哈利,辛苦你了。德拉科平日里爱闹腾,我们又没什么时间陪着他,多亏了你,德拉科才没那么孤独。”

    哈利轻轻摇摇头,“没有的事,茜茜mama。德拉科也在陪着我,我和德拉科是最好的朋友。”

    德拉科偷偷瞟了哈利一眼,与他正好对视,心虚般的逃开,又转过来瞪他一眼。哈利浅笑着看着德拉科,脸上温和如常。

    纳西莎有些好笑的看着两个人的眉眼官司,放下心来,不再多问。

    晚上临睡前,德拉科正坐立不安的在房间里赤着脚踩在地毯上走来走去。他有些不安的捏了捏衣角,几次三番看向卧室的华丽大门。

    他不是没脑子的傻瓜,即使被父母宠溺着深藏在华丽幽深的马尔福庄园无忧无虑的长大,他也依旧是个自幼接受严格贵族式教育的马尔福。他从来都知道,父母邀请哈利来马尔福住是为了什么,刻意交代他与哈利好好相处又是为了什么。

    一个波特家族的家主兼布莱克家族的继承人,即使同为十一岁,哈利的身家和地位都远远超过自己这个马尔福家族的继承人。

    他只是想...只是想看看哈利露出生气而又拿他没有办法的表情,却没想到哈利居然真的答应他的要求...一个贵族,一个家主,怎么能干这种事呢...爸爸要是知道了,他打了个哆嗦,不敢去想卢修斯在知道自己敢这么折辱哈利后脸上冷若冰霜的表情。

    门轻轻被推开,女仆推着手推车走了进来,上面摆放着毛巾、精油、花露和水盆之类的东西。德拉科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又有些恼怒和失落,他就知道哈利·波特是个不讲信用的大混蛋。

    在女仆的服侍下洗漱过后,德拉科打着哈欠从盥洗室走了出来,准备坐在床边泡个脚,然后就见到正挽着袖子坐在凳几上的少年,差点失声尖叫出来。

    “哈利!”他瞪大了眼,噌噌噌跑了过来。

    哈利伸手在木盆里搅了搅温水,放了花露和飘着花瓣的温水升腾着雾蒙蒙的水汽,他的脸隐藏在后面,看不真切,只有一双漂亮的绿眼睛波澜不惊。

    “过来,德拉科。”哈利的声音平稳温和。

    德拉科咽了咽口水,眼底闪过慌乱,但随即又故作镇定,仰着下巴坐在了床边,拖着丝绸凉鞋的双足抽出来,踩在木盆边栏。

    “这可是你...你答应我的!”德拉科的声音有点发飘,微微颤抖着说。

    “嗯,我知道。”

    在一旁侍奉的女仆吓得脸色都变了,磕磕巴巴说,“哈利少爷...让我...让我来吧...您快回去吧...”

    哈利不动声色看她一眼,用不容置喙的语气说,“下去。”

    女仆不安的搓了挫围裙,脸上满是惶恐不安,“怎么能让您做这样的事...马尔福先生要是知道了...”

    哈利的语气已经带上了点冷意,“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话,我想你该有分寸。”

    女仆闻言,乖乖闭上嘴,安安静静一行礼,无声退下了。

    德拉科的脸上带上了点讥诮,冷哼一声,“哈利呀哈利,还是这么威风,哪怕在马尔福庄园也要摆出波特家主的谱来。”

    哈利无辜的抬起头看着德拉科,眨眨眼,语气要多纯真有多纯真,“这还都是借着马尔福少爷的威风。”

    德拉科讥笑着扬了扬下巴,赤脚往他怀里一伸,“算你识相。”

    哈利暗笑出声,顺杆爬的小马尔福,惯会作威作福。他握着德拉科纤细玲珑的脚腕,按进水里。

    德拉科的脚很干净,指甲都修剪的圆润完美,散发着粉嫩健康的颜色,被热水一蒸腾,粉红慢慢从白皙的皮肤上透出来,就像是新鲜的凤仙花汁被巧妙的涂抹上去,又用水晕开一般。

    哈利的掌心微微发烫,握着德拉科皮肤细腻的脚,用五指扣着他的脚背,滑腻柔软的触感,让他觉得自己捧着的像最精美的东方艺术品,用白瓷烧就,用丝绸裹成,在弥漫着花香花露的氤氲水汽里看不真切。

    头顶华丽的枝形水晶吊灯散发着迷蒙的光芒,洒在装修典雅的卧室,给彩瓷、宝石和丝绸铺就的房间蒙上一层朦胧的白金光芒,就像做了一场恍恍惚惚的、色调奇幻华丽的、油画一样华丽瑰奇的梦。

    哈利看着德拉科眼底惶惶不安却又装作骄傲任性的脸,嘴角轻轻勾起,翠绿色的眼底划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芒。

    自从那日以后,德拉科似乎是捏准了哈利在不碰到他的底线和雷区之外,对他百依百顺的性子,朝他撒起骄任性起来愈发的肆无忌惮有恃无恐。

    因为马尔福夫妇的那点算不上遮掩的小心思,哈利将自己的几个家庭教师直接请到了马尔福庄园,顺便一起教德拉科,哈利的课程要比德拉科的繁重深奥的多,卢修斯希望自家儿子能多向小小年纪就进退有度的小波特学习,很是欣慰的委托哈利多照看德拉科。

    然而卢修斯万万想不到的是,他心中老成可靠的波特小家主,与他儿子穿的是一条裤子。每每德拉科上课偷懒耍滑,将作业都堆给哈利去做,哈利都帮忙打掩护,甚至还一声不响的替他做完,任由他竖着书本爬在羊皮纸上打瞌睡,口水浸透了一沓羊皮纸。

    家庭教师不比学校老师,面对任性的马尔福小少爷和一脸宠溺的波特小少爷,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老神在在的装作没看见。

    但是到底不能做的太过分,卢修斯偶尔也会来choucha考教德拉科的功课,哈利也不得不哄着小少爷学点东西,好歹要应付的了他老子。

    自诩优雅得体的贵族,多多少少都爱油画,用那些色彩亮丽浓稠、光影变幻的漂亮油画描绘出贵族庄园悠闲典雅的生活,或是贵族小姐少爷们高贵精致的容颜。

    哈利和德拉科也不例外,十三岁时,两个人学完了素描课程,开始跟着美术老师学习画油画。

    德拉科对这种需要安安静静坐在板凳上画一个下午,然后腰酸背疼脖子僵硬的贵族艺术兴致缺缺,学了个皮毛就不再多学了,倒是哈利,对那些漂亮的色彩图案起了兴趣,画的颇有灵性,被教美术的麦格女士赞不绝口。

    盛夏多暴雨,一场风雨肆虐过后,天还是微微阴沉的模样,像打翻了晕开的灰颜料,不见太阳,只有暗沉沉的、泛着灰蓝的天光。

    整个庄园被雨水冲刷后,一片清新空濛,呼吸间满腔都是幽谧的泥土芬芳。

    哈利坐在廊下,打开昂贵的矿石颜料盒,对着画架,深深吸一口气,起了几分雅致,想要将马尔福庄园的美景尽收画中。

    一阵踢踢踏踏的声音传来,哈利一回头,金发少年正懒洋洋的打着哈欠从屋子里出来。刚睡过午觉的贵族少年懒洋洋走出来,浅灰色的眼里睡意未消,带着薄薄的水汽,白衬衫领口被松松扯开,平日里总梳的柔顺服帖的金发也有几分凌乱,却少见的没被认真打理。

    德拉科走到室外,旁若无人的伸了个懒腰,慵懒优雅的像只舒展的小猫,他看到又准备画画的哈利,撇撇嘴,带着点嫌弃的说,“真无趣,波特。”

    哈利沾着颜料的画笔一顿,好笑又无奈,刚起床的小少爷阴晴不定,午睡前还在道安时称呼自己哈利,这会儿又成波特了。

    德拉科却不管哈利那么多弯弯绕绕,他看了看室外湿漉漉的沾着雨水、柔软蓬松的草坪,眉眼弯弯,边走边踢掉自己的小皮鞋,将两只白袜子随手一扔,丝绸长裤随意的抻到小腿上。

    他赤着脚走到草地间,软软的、湿漉漉的草地舒服又凉爽,德拉科踢着草尖上摇摇欲坠的水珠,任由凉凉的水沾在脚背、小腿上,乐个不停,舒服的让细长漂亮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德拉科看向墙角处一簇繁盛的白蔷薇花林,白日的狂风暴雨将花瓣枝叶打落一地,白色花瓣逶迤凌乱,搭配着陈旧的红砖墙和被雨浸得深绿的枝叶,漂亮的像一副画。可任性的小少爷却似乎没有什么欣赏的性质,他似乎找到了什么乐趣,坏笑着走了过去。

    哈利看到德拉科的表情就意识到不好,出声提醒,“德拉科,那是茜茜mama最喜欢的白蔷薇。”

    德拉科回头看向他,抬起尖尖的小下巴,表情得意洋洋,“哦,是的,没错,可是风和雨打落了那些花瓣,不是么?”

    哈利本想说什么,在看到他柔软的浅金色头发撞进那副由红砖墙、白蔷薇、翠绿枝叶和坠着水珠组成的画面时,突然觉得,眼前像画一样美丽的景色忽然活了起来,因为那张骄纵妄为的脸、闪烁着狡黠得意的浅灰色眸子、淡金色的柔软头发,和那双……那双踏在花瓣和草丛之间的、圆润精致的双足。

    德拉科一向喜欢赤着脚在庄园里走来走去,将双足从那些华丽精致、却闷热的皮鞋袜子里解放出来,舒展着脚趾踏在马尔福庄园打理柔软干净的草地上、打磨的光滑发亮的桦木地板上和华丽厚软的地毯上。

    随着少年身条抽长而变得纤细的脚早已褪去恰到好处的婴儿肥,那双足细长、纤瘦,行走间薄薄的筋突起,显得那双足轻盈、优雅又漂亮。有时哈利无意间瞥见了那双赤足随意在庄园里走动时的模样,总有种好像有脆弱又漂亮的蓝羽蝴蝶在他的脚上翻飞的错觉。

    翠绿色的眼睛忽而变得幽深,像有什么深沉的暗涌将那汪静湖搅动,将暗沉静谧的湖绿翻滚上来,替代澄澈纯净的翠绿。

    哈利的眼睛静静映衬着德拉科的身影,看着他坏笑着将mama最喜欢的花墙折腾的遍地残枝落瓣,那些一层又一层的、沾着雨露的纯白花瓣,带着绸一样的触感落下,划过他精致白皙的脚面,层层叠叠堆砌在他的脚边,将他赤裸的精致双足半掩花草间。少年很有分寸的折腾够了花墙,就抬起脚,哈哈大笑着将那些花瓣踩进草丛间,溅出幽香的花枝粘在脚上,缠绕着雨露和草汁的清香。

    他的白衬衫沾上了薄薄的水汽,变得半透明,在少年的玩乐间,勾勒出少年纤细柔韧的腰肢和充满着生机的肌rou线条,在白蔷薇与红砖墙、碧草叶间。

    哈利下意识的抿起嘴,端起旁边的清茶,猛灌了几口,才压下那股在这样湿气迷蒙的薄雾雨后,在心头突然灼烧起的、像烈火一样烘烤着他的炙热。

    他将目光从远处的少年身上移开,垂眸落在自己的画布上,落笔处只有一抹远空的灰白。

    哈利勾起嘴角,画笔一转,饱蘸了更亮的白色颜料,在画纸上铺陈开,展伸成娇艳沾雨、在暗沉阴天下摇摇欲坠的白色蔷薇,蔷薇旁斑驳的红墙点点渗透晕开的雨痕,一双精致漂亮的赤足,一只踏在草丛间落了花瓣,一只调皮的抬起,撑在另一只脚的小腿上,似乎是在蹭去脚底沾着的草梗。

    哈利完成那副画已经是两个月后,为了画出那双脚在阴雨天和蔷薇花瓣之间的颜色和神韵,他用了薄涂的画法,一层层用指腹沾着浅浅的粉色刷上去,直至干透再刷另一层,直到那双被画笔描绘出来的双足,显得如此的逼真,凑近了几乎能看到那隐藏在薄薄肌肤下粉紫的血管和泛着生命力和青春的粉嫩血色。

    他在角落里落款时,想了想,用花体字勾画出几个字母。

    H&D

    他将那副画画好后,就用绸布包裹起来,压在深深的、华丽的箱子里,像那些见不得人的阴暗心思,也一并压在层层华丽的面具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