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不可耐(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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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邵群心里其实还是比较镇定的。自从收到那个莫名消息后,他已经做过无数最坏的打算。唯一出乎一丝意料的是这个人居然隐忍到他们婚礼结束才在异国他乡出手。不过这也能够理解,这人能在简家装模做样20几年,忍耐力的确超乎常人。就冲这人做事的方法,邵群对他的警惕心也一直没有放松过。他也的确做了一些安排,只是为了不让简隋英担心,没有提前告诉他。 就比如说现在,他们这辆车的后面就跟了几个保镖。是他在国内安排好的,比他们先一步到了马耳他。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跟他们见面,也没来得及做下一步指示就被这个冒牌司机骗上了车。不过邵群知道这些保镖跟在他们车后的不远处,只是不清楚他们有没有发觉他们的路线已经偏航。所以他准备等会儿到达海岸线附近和简隋英一起跳下去。 简隋英坐在靠坐的一侧,如果打开车门跳下去的话,不出意外会翻到海岸附近。简隋英的水性很好,如果司机停车追击的话,也可以暂时下海躲避。他坐的右侧车门,离海岸稍远一些,能多余一点儿时间牵制追击的司机。有了这样的动作,也能引起后方保镖的警觉。躲过这一遭,幸运的话,他们甚至可以把这个冒牌司机活捉回去,再顺藤摸瓜找到整个走私团伙,如果是这样,也会拿到他们的资助人简隋林违法的证据。简隋英也可以彻底摆脱这个人了。 海岸线就在眼前了,邵群迅速在脑海里又盘算了一下计划,认为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后轻轻抓过简隋英的手,慢慢的在他的手心里写着。“1。”“2。”“3。”字笔画刚刚落下,他们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推开了车门。 跳车的感觉并不好,火辣辣的擦伤伴随着迟钝的疼痛感充斥着整个躯体。可邵群和简隋英也顾不得那些疼痛了,甚至没有时间擦掉身上脏乱的痕迹,只咬着牙闷头朝着大海的方向跑。冒牌司机反应也很快,立刻便踩下了刹车,因着惯性,车子还是向前窜了几米。 司机没想到这俩人居然敢在这时候跳车,也不顾上面儿人有什么命令,气急败坏的拎着枪下车对着两人的方向扣动了扳机。 简隋英这时候已经跑到了海边儿,邵群因着距离的缘故在他后面几步。似乎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邵群下意识的推了简隋英一把,声嘶力竭的吼了声。“下海。”同一时间,枪声响起,子弹堪堪的贴着邵群的手臂擦了过去。冒牌司机见第一枪没打中,马上又开了第二枪。 简隋英因着邵群的推力,已经落到了海里。听到枪声响起,简隋英瞬间忘了他们还在逃命,下意识向邵群的方向看去,邵群此时也跳到了海里,手臂的枪伤在海水中泛出道血迹。 “邵群!”简隋英迅速游到邵群的身边儿拉着他吼道。 “没事儿,擦了一下。”邵群随便抹了一把手臂伤的血痕冲简隋英说道。“快潜下去,往人多地方游。保镖就在后面儿,能处理好。”邵群解释的匆忙,不过已经这个时候了,简隋英顾不得问太多,又看邵群确实只有手臂一处擦伤后便听从了邵群的话直接潜到了水里。 邵群嘱咐完,也随着简隋英潜入到了水里。冒牌司机见这俩人已经消失在海中毫无踪影,自己也加紧快跑了两步,正要随他们跃入水里,保镖就在这时终于赶到。 他们确实按照邵群的那样到了机场不远不近的跟着他们,不过邵群吩咐千万不要让简隋英发现,他们也没敢跟的太近。察觉到有些问题是在他们开始偏航后,不过这俩人既然是来度蜜月的,他们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临时改变了计划进行观光,所以只是打起了些精神继续不远不近的跟着。 直到前方的车上突然跳下的俩人,他们才发现事情果然不对,于是赶紧追上了前面儿的车,没想到还没等停下车,枪声就响起了。好在他们来的还算即时,正撞到了要往海边儿跑的司机,这几个人也没含糊,趁着司机被撞的一瞬间,利落的夺过他司机手里的枪,又把人捆好才联络邵群。 可惜邵群和简隋英的手机已经被冒牌司机收到了之前的那辆车上,保镖们也一时没了主意,商量了下最终决定报警。 跨国案件其实不怎么好处理,他们先是联系了当地警方,指控这人携带枪支,并向他们的老板开过枪,当地警方又看这人是东方面孔,询问下得知他们是中国来的,派出警力进行抓捕以及寻人后又联系了中国大使馆,大使馆沟通中国警方,由中方也派代表过来接洽。几方警力对接以后又开始马不停蹄的调查,那个冒牌司机嘴严的很,几方警力折腾了一溜十三遭,才终于确定了那伙人的身份,也确定了他们还在马耳他没有出境,随即在各个关口都派出了警力,只要他们敢逃就立刻逮捕归案。 这其间,他们也在案发现场附近进行了逐一排查,可奇怪的是,邵群和简隋英却凭空了消失似的,一点儿踪影都没有。 邵群计划做的确实很好,如果幸运他们确实可以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将那伙人一网打尽。可惜的是,他们没有那么幸运。两个人为了躲避冒牌司机,闷头向着另一侧一刻不停的游着,他们始终潜在水底,听不清岸上的情况到底如何,只能凭着本能尽量离案发地远一些,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觉得已经彻底远离了危险地,才睁开眼朝前看去,他们着实已经游了很远,不知不觉间已经快到了一处陌生的码头。 他们两个对这里的路况都不算熟悉,只对望了一眼,觉得可以上岸了,才拖着湿漉漉的身体勉强爬到了岸上。 码头这一处很是荒凉,像是被废弃了很久似的。简隋英和邵群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哪儿,只大约估摸了一下,觉得离他们差不多游了两三千米远左右,于是随意拧了一把衣服便悄悄向前走去。 不过没走多远,他们便停下了脚步,又默契的侧身翻到了旁边儿的一个废弃的集装箱内,集装箱内装了一些木箱,他们藏在木箱后很好的掩盖住了身形。 原因无他,因为他们两人都听到了附近传来的嘈杂的说中文的声音。有几个声音比较粗犷,还带着浓重的口音,他们听的不太真切,但其中一个声音,他们都非常熟悉,那声音来自他们刚刚还谈论过的,那伙人的资助人——简隋林。 简隋林的声音还透着焦急与不耐。“不是说好了把人带过来吗,怎么有枪声,老四还一直联系不上。” “我不管那些,现在就带人去看!” “你们只是在国内被通缉了,怕当地的警方干嘛。怎么,不想报仇了?” 简隋英和邵群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苦笑了一下。这都说不上幸运还是不幸了,他们居然误打误撞的找到了简隋林和他们同伙的藏身地。如果这时候能和他们的人联系上当然好,可惜的是,他们现在只有俩人,而且手无寸铁,身上还带了些伤。而对面那伙人,装备精良,有多少人还听不出来,不过怎么也超过了两个了。 虽然有些不甘,可他们俩也没有冲出去跟那伙人硬碰硬的心思,那无异于以卵击石,只能暂且按兵不动,并希望这伙人千万别发现他们。 对面似乎还在争吵着些什么,又过了一会儿,他们似乎也知道这样无意义的争吵得不出一个相对良好的结果后才悻悻的停下了。随着他们争吵的停止,脚步声也缓缓的向他们这一处袭来。 邵群和简隋英紧张的握住了对方的手,这时他们也想到了刚才他们忽略掉的一个细节。他们上岸的时候,衣服和鞋子都湿漉漉的,走在地上难免会留下脚印,如果这伙人顺着未干的脚印找过来,几乎是立刻就可以找到他们藏身的地点。 脚步声零零散散的越来越靠近了,简隋英情不自禁的捏紧了拳,做好了主动出击的架势。还没等他出击,就听到了一个有力的声音用当地语吼着什么,似乎是察觉到那些人听不懂当地语,那声音又换上了英语。 这次邵群和简隋英都听明白了,这是在驱逐,大抵的意思是,这集附近是集装箱都是他们的,这些人只租借了这里的地盘儿,没权利用他们的集装箱。 这些人大概也是识时务的,知道即使是强龙也不压地头蛇的道理,没和当地人发生什么冲突,只骂了两句便走远了。 简隋英和邵群顿时松了一口气,可紧接着,那人似乎对这些人不放心一样,又警惕的走到集装箱门前,把大门直接拉上,还上了几道锁。 这下邵群和简隋英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一方面,把集装箱锁上确实降低了他们被发现的风险。可他们已经被锁在了里面儿,一时也找不到出去的办法,更何况他们也不清楚锁上门的人和简隋林一伙人到底是个什么关系。只听他们的口气,大约是简隋林一伙人租借了他们的地盘儿,既然有交易关系,那么他们更不好出声,万一暴露,他们不敢保证这人会不会把俩人交到简隋林的手里。 封闭的集装箱内很黑,一点儿光亮都透不出来,他们看不清对方的表情,连手表上的时间都看不清。随着大门的关闭,他们甚至连外面儿的情况都听不太清了。他们也不知道在这里到底被关了多久,只能互相依偎着,等待着救援。 可情况似乎愈发糟糕了起来,不知道第几天,简隋英开始发了起了低烧。自从简隋英上次出院后,身体一直不太好,发低烧的情况经常性就会出现一次。邵群一直有意养好简隋英的身体,甚至连zuoai都不非常频繁,眼看着简隋英有好转的趋势,没想到这下因为湿衣服没有干,又闷在有些潮湿的集装箱内有了发作的趋势。 邵群的状态其实也不好,那一枪虽然没打中他的要害,可是手臂到底被擦伤了,流了不少的血,又泡在海里良久,不知道有没有发炎,他只觉得自己的头脑都被沉闷的空气,流失的鲜血以及简隋英的发烧冲击的昏昏沉沉。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进食了,连水都没有喝上一口,这无异把他们摇摇欲坠的身体逼迫到了极限。 邵群咬着牙抱紧简隋英又晃了晃昏沉不已的脑袋,终于从中勉强找到了一丝理智。随后放下了简隋英,在集装箱内摸索起来。其实这种集装箱内是很危险的,这个人这么宝贵集装箱里,难免这里不会设什么捕鼠夹之类的陷阱。可邵群已经顾不得这些了,只能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继续摸索着,终于从遍布空荡荡的木箱的集装箱的角落里摸到了一个瓶子,瓶子里装了不多的液体。 邵群咬开了瓶塞,又闻了闻里面儿,味道像是烈酒,也不知道过期了没有,更不知道下毒了没有。邵群没有丝毫犹豫的先给自己灌了一口,他也想好了,要是酒里真下了毒反正他试过一口先毒死的也是他。又等了一会儿,迟迟没见有什么反应,邵群觉得这大抵是安全的,便不再碰一口,而是带着酒挪回到了简隋英的身边儿,小心翼翼的倒了一点儿在自己手里,不断的磋拭着简隋英的虎口,太阳xue,以及腋下等部分。 这招还是他小时候老爷子教他的,他也不知道到底有用没用,只能不断的擦拭着。他手上的伤不少,酒精落到手上钻心似的疼,可邵群跟没有知觉一样,一刻不停手中的动作。简隋英已经被低烧折磨的睡过去了,他不知道自己再不做点儿什么简隋英会不会就这样一睡不醒。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擦拭了多久,只觉得怀里的人的呼吸逐渐趋于平稳,这时邵群才松了一口气,这招到底是管了一些用。不过他们一点儿能量摄入都没有,只退烧也还是起不了什么太大的作用,邵群晃了晃手中的酒瓶,酒本来就不多,给简隋英退烧已经用了不少了。邵群想了想,又灌了一口到自己嘴里,不过这次没有咽下,而是用自己的唇覆盖到了简隋英的唇上,一点儿一点儿把自己口里的酒一丝不留的过渡到了简隋英的口中,又捂紧了简隋英的嘴,听到简隋英咽下,才又重复了一次之前的动作,直到慢慢把为数不多的酒全部过渡到简隋英的嘴里,邵群才彻底放下了心。随后脱力一般也昏了过去。 他也知道自己这样做并不明智,他们还不知道有多久才能等到救援,只找到这么一点儿能摄入的东西,应该保留下来撑不住了再摄入一点儿。可他也知道如果不趁着简隋英昏迷把这点儿酒都给简隋英灌下去,只要简隋英醒过来是势必要跟他分享的,这点儿酒压根儿就不够两个人撑,他宁愿把这些都留给一个人,至少这样,他们其中有一个,能够活下去。 “抱歉了……隋英。”昏迷前一秒,邵群沉默的想。“说好了要陪你一辈子,大概是要食言了……不过婚礼的誓言应该是做到了,除了死亡,谁也没把咱们分开……” 简隋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醒来的,他只记得自己昏睡了许久,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摸索着去找邵群,又轻轻叫着邵群的名字,可惜没有得到丝毫的回应。简隋英慌张的继续摸着自己身侧,果不其然在那里摸到了一片温热,简隋英焦急的趴在邵群的胸口听了听,虽然微弱,但是还有着心跳和呼吸。 简隋英这才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才后知后觉的闻到了自己口中的酒气,又闻到了自己手腕上和周身的酒气,他几乎是一瞬间就猜到了邵群做了什么,又沿着邵群的身侧摸过去,果然找到了一只空荡荡的瓶子。 简隋英有些想哭,可惜长期水分的缺失让他连眼泪都是干涸的。邵群太傻了,在这时候还把能摄入的唯一的东西留给了他,简隋英也想骂他,骂他为什么这么傻,明明说好了要两个人一起同甘共苦,可他为什么把唯一求生的机会留给了他。 可简隋英张了张口到底什么也没骂出来,他大概一辈子也遇不到这么一个这么傻的人了,邵群做这些的时候怎么就没想想,他即使是活下去了,但是这辈子失去他了,他还算是活着吗。 沉默了片刻,简隋英没有丝毫犹豫的,把自己的手腕放到了嘴边,用犬齿深深的刺破了手腕,随后抿着嘴,把刺破的手腕贴到了邵群的嘴角。可他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又像是不觉痛一样,硬生生的从泛着鲜血的手腕处用力的挤着又捏着邵群的口,以强硬的方式让他咽了下去,随后才慢慢的趴到了邵群的身上。 “不就是要死吗?那就一起吧。”简隋英闭上眼睛安静的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