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0
一番江南风情。靠西侧的绿植边摆了几盆多rou,一株株都胖墩墩的,很惹姜宏这群年轻女孩子喜欢。姜宏踢了会儿石子,觉着无聊,索性从唐令仪的办公桌上顺出一把小铲子,蹲在院子里逗弄起这几盆小多rou。郑以恒甫一迈入垂花门,隔着门上吊下的草木,见到的便是一团红红的人影蜷缩在路边的情景。姜宏侧身对着他,莳花弄草的神情极为专注,丝毫没有注意到垂花门前站着个大活人。姜宏肤白,一双手白皙修长,此刻握着小铲轻轻松土,落在郑以恒眼里,极是赏心悦目。他的目光顺着她的手缓缓上移,她今天穿的毛衣艳而不娇,一侧肩胛处纹了几朵小花,花枝蔓延,一直垂到胸前,极衬气质。再缓缓上移,落入他眼中的便是那张他曾心心念念的眉眼。细而弯的长眉,流而不动的一双凤眼,眼尾微微上挑,带了些优雅端肃。姜宏略带些古典气韵,并不是令人初见惊艳的长相,但一切都恰到好处,无论见多少次,总能让他发现她的美。忽然想起早些时候,姜宏也是这样侧身蹲在他面前,略微仰着头看着面前的熊孩子,柔声说着话。初晨淡淡的暖阳就这样撒在她身上,包裹着她,引出了她身上所有的柔美娇俏。惊鸿一瞥间,那是他从前从不曾发现的美。郑以恒静静看了半晌,这才撩开挡在眼前的几缕草木,朝院中走去。等到脚步声近了,姜宏才终于有所察觉,见到是他,诧异道:“有什么事吗?”郑以恒将目光收回,回应道:“相机的镜头盖不见了,大概是早上落在了书院里。”姜宏颔首,正想开口再问,见郑以恒瞥了眼她身后的屋子,当即了然,转身又从唐令仪的办公桌上顺了把钥匙,替他开了东厢房的门。郑以恒本以为姜宏会同他一起进来,回头却见她又蹲回了路边。阴了半个下午的天终于舍得将那包雨落下来,雨势来得汹涌,从淅淅沥沥到倾盆而下竟只用了一瞬。多rou怕水,姜宏赶紧抱着几盆小绿植跑到檐廊下躲雨,差点与郑以恒撞个满怀。“找到了?”郑以恒笑着在姜宏面前晃了晃手上的黑色物件:“你说呢?”没有搭话,姜宏上前将东厢房的房门关了起来。回身,却见郑以恒站在廊下望着淅淅沥沥的雨幕,一脸莫测的神色。姜宏愣了愣,见他周身轻巧,连个包都没有,更遑论雨伞,开口提醒:“前台那儿可以借伞。”只是她却忘了,眼下他们到一进院南边的耳房,还要冒着瓢泼大雨穿过两座天井与一道垂花门。见郑以恒神色从容,心中觉得她已算仁至义尽,姜宏便客气道了别。眼见着她已翩然转身,郑以恒心中一急,突然上前捉住了她的手。姜宏被手上的抓力带动着被迫转回身来,低头看着他握着她的手,讶道:“你这是做什么?”郑以恒直直盯着姜宏,试探道:“我没有伞,怎么去前台耳房?”姜宏心底的惊诧转化为淡淡的懊恼,想将手抽回,奈何郑以恒仍死死牵着不放:“下着这么大的雨,让我冒雨从这儿跑到前台,姜老师你当真忍心?”“郑以恒,你放手!”郑以恒仍盯着她,目光灼灼。近半月每次见到她,她总是温和有礼,表现得几近完美无瑕。他们之间并没有剑拔弩张的气氛,令他稍稍抒了口气。但是郑以恒了解她,越是与人疏离,就越表现得云淡风轻,毫无脾气可言。一个温和疏离,一个止步不前,这就是他俩眼下的状态,或许也是未来的,但他却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止步不前了。纵然那天晚上接姜宏是唐令仪,但却让他警醒。这么好的女孩子,身边怎么会少仰慕者?见他仍不放手,姜宏真的有些恼了,脱口道:“为什么非要用这么暧昧的语气说话?郑以恒,我们早就分手了!”“姜宏,如果我还想再重来一次呢?”姜宏瞪着郑以恒,一言不发,趁手中使了猛力,径直将他的手甩开,头也不回地拐进了东厢房南侧的小隔间。郑以恒望着她的眸子渐渐凉了下去,扭头继续望着自屋檐滴答而下的雨幕。“蹬—蹬—蹬——”郑以恒倏地转头,见是姜宏手中拿着一柄油纸伞,面上有些气鼓鼓的,竟去而复返。心底里的某个角落似乎正在悄悄地死灰复燃。她果然还是在乎他的,哪怕只是那么一点点,他都心满意足。而且……她居然拿了柄油纸伞?真是…可爱啊。实则姜宏刚才一时被自己脱口而出的狠话震懵了,等到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竟为了避开郑以恒躲进了小隔间,当下囧得跳脚;气恼郑以恒突然的越线,又懊恼自己这个落荒而逃的模样。小隔间的窗户紧闭,久未有人进来。姜宏闯进来的时候携进一阵风,扬起了不少隔间里的粉尘。打了两个喷嚏,姜宏才静下心看周围的环境。郑以恒初来乍到,自然不知道楼梯底下还有这么个小隔间,但是姜宏却知道这儿放了许多神奇的杂物,从高山流水阳春白雪的古琴屏风到接地气的锅碗瓢盆,多是学生在一个学程结束后汇报演出时所用的道具。屋外响着泠泠的雨声,脚边躺着数把油纸伞,虽然是学生排练所用的道具,但遮阳挡雨的功能却一样不落。姜宏木然盯着眼前的伞,心中颇有些自欺欺人道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外头杵着的又是学姐的合作方,不能把事情做得太难堪,终是捞起一柄油纸伞出了小隔间。见郑以恒注意到她,姜宏板着脸直接将油纸伞扔了过去。郑以恒看着手中的油纸伞,笑道:“姜老师,你们这儿还真是什么都有啊,多谢了。”姜宏微不可见地撇撇嘴,冷冰冰回道:“把这个放在前台就好,晚些时候我会取回来的。”郑以恒点点头,宛若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与姜宏道别后撑着油纸伞行云流水般地走了。姜宏愣愣的,怔怔站在檐廊下,无神地望着郑以恒与油纸伞极不相称的挺拔背影,眼前的画面有些荒诞诡谲,她有些想笑,又有些恍然。心底像破了个口子,埋藏多年的往事因为郑以恒突如其来的言语纷至沓来,令她心烦意乱。她刚才应该就这样不管他才是,任凭他站在廊下他风吹雨打。眼下那柄油纸伞,倒显得她有意示好一般。起风了。寒凉的秋风携着雨丝不停地往檐廊下飘。姜宏闭着眼,心中纷乱,只是脸上袭来的湿意却越来越明显。记忆之中她与郑以恒的第一次交集,也是这样一个风雨交加的下午,彼时她的脸上,也被雨丝沁出一丝丝寒意。所谓“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