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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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恒舟匆忙换好衣服后,急速驾车赶去沈家。街景迅速略过,祁恒舟却在注意到某个转角处时速度慢了下来,随后在街边停下。 “欢迎光临。”成衍听到店员正在招呼客人,并没有分心去看,只专注地修剪着手上的花束。 “帮我包一束花。”听到这个声音,成衍的动作忽然停住了。 “好的,请问您是要送给?” “My precious 。”成衍猛然回头,和笑意盈盈的祁恒舟对上了视线。 等到祁恒舟抱着捧花离开后,店员才注意到成衍的失魂落魄。 “店长,怎么了?”店员好奇道。 成衍勉强道:“没事。” “哦哦。”店员的目光又落到一旁刚刚睡醒,正在伸懒腰的小黑猫上,“万幸睡醒啦。” 名叫万幸的小猫轻轻喵了一声,优雅地舔了舔自己的爪子,似乎是注意到了主人的情绪低落,于是又轻巧地一跳,站到了成衍的身边,用头轻轻蹭了蹭成衍的手:“喵——” 成衍在店员艳羡的目光中摸了摸她的头,像是喃喃低语,又有些苦涩:“mama还没见过你呢。” “喵——” 祁恒舟走到沈家门口的时候,正巧碰见无功而返的姜玉行。 姜玉行上下打量着祁恒舟,发觉他今日笑得异常惹人烦。 “沈芜还没睡醒,你别打扰她。”姜玉行冷声道。 祁恒舟笑而不语,无视他继续要敲门。 “喂!”姜玉行气急败坏,“你聋了?” 祁恒舟收了手,转而看向他,仍然情绪稳定:“今天你应该不休息?去上班吧,不用担心我们两个。” “祁恒舟你有病吧??”姜玉行脸上冒黑线,“谁担心你啊?你离沈芜远点行不行?” “哈。”祁恒舟笑了笑,“这话应该是我对你说才对吧?” “什么?!”姜玉行看着他那张万年不变的笑脸心中忽然警铃大作。 祁恒舟吐出舌尖,上面的咬痕清晰可见,在目睹了姜玉行由震惊到颤抖的过程后,祁恒舟满意地笑了笑,温声道,“现在,可以请你离阿芜远一点了吗?” “祁、恒、舟……”姜玉行咬牙切齿道,“你别想骗我。” “随你怎么想吧,”祁恒舟轻巧道,“反正我们两个木已成舟,而你,”祁恒舟笑容里充满恶意,“才是那个局外人。” 正巧沈家大门开了,沈芜看着对峙的两人面面相觑,皱着眉要越过二人离开。 “阿芜,”祁恒舟把花递过去,轻轻笑道,“我送你吧。” 沈芜接过花,随口应道:“哦,那你快点,我要迟到了。” “好。” 两人间的对话如此自然,完全无视掉了一旁的姜玉行。 等到两人已经离开,姜玉行仍站在原地,双拳紧握到骨节发白。 车上,沈芜随手摆弄着花,余光瞥到了心情不错的祁恒舟,心中有点纳罕:今天这是闹哪出? 刚刚在家门口她之所以会答应祁恒舟,一来她确实要迟到了,二来她还以为这是祁恒舟答应帮她把姜玉行搞走的计划,但如今看来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注意到沈芜的目光,趁着等红灯的间隔,祁恒舟冲她笑了笑。 这下违和感更重了。沈芜收回视线:“你今天心情很好?” 发现昨晚和沈芜接过吻,今早又连续气了两个情敌的祁恒舟一脸无害:“是的。” “哦。”沈芜不再多问。每次祁恒舟和姜玉行撞上,就算他不明说,沈芜也察觉的出来他心情会瞬间跌落谷底,看来今天还是事出反常…… 车子很快行驶到公司楼下车库,沈芜当即就要下车。 “等等。”祁恒舟凑过去帮她解开安全带,两人间的距离瞬间变得暧昧起来。 沈芜低垂下眼看他:“怎么。” “可不可以亲一下。”祁恒舟轻轻靠过去,两人的呼吸都纠缠在了一起,但没有沈芜的应允,祁恒舟不敢轻举妄动。 沈芜眼神变得像昨晚一样漠然,祁恒舟心中忽然有些慌乱,正想退缩,下巴就被沈芜抓住了。 “唔……”沈芜再次咬上了昨晚咬过的伤口,另一只手隔着衣服用力掐了一下昨天被她反复蹂躏的左胸。 祁恒舟恋痛一样回吻住她,根本不想结束这个绵长刺痛的吻。 “唔嗯……”祁恒舟的动作被打断,沈芜掐住他的下巴,不让他再亲了。 “行了。”沈芜简单整理了一下衣服,随后打开车门下车,“走了。” 祁恒舟乖巧地目送她离开,等到看不见人了,才拿出手机发消息。 “看完了就去上班吧,不要迟到了。” “嘭”的一声,姜玉行把手机摔了,怒视着对面车里的祁恒舟,双眼冒火。 从那之后,连着几天都是祁恒舟接送沈芜上下班,姜玉行虽然不安生,但也只能干着急,根本找不到机会趁虚而入,而沈芜也以为这些都是祁恒舟计划的一环,因此没提出什么异议。 今晚祁恒舟也提早在沈芜爱吃的粤菜馆定了位置,想在沈芜下班后接她一起吃顿晚饭。 沈芜坐在副驾驶上,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的景色:“你到底什么时候把姜玉行弄走。”最近几天姜玉行出现在她面前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沈芜已经快要按捺不住亲手了结他的冲动了。 祁恒舟笑了笑:“今天。”沈芜有点诧异地回头看向他,祁恒舟神色如常同她对视,笑意未变,“会让你满意的。” 两人到餐厅落座后,菜陆续送上来了。 “你爱吃的菜,我没记错吧。”祁恒舟一边戴上手套剥虾,一边轻轻笑道。 沈芜夹了块叉烧,点了点头。这是她初中时候最爱吃的一家粤菜馆,那时候祁恒舟经常和她一起来吃。看着祁恒舟眼前剥了快一碟的虾,沈芜不禁又想起些过去的事—— “下周要开运动会了,阿芜报名什么项目了吗。” 彼时穿着高中校服的祁恒舟还略显青涩,白净的脸上架着一副金丝边框眼镜。 沈芜浅啜了一口汤,随后道:“一项八百米,一项四百米接力。” 祁恒舟轻轻挑了挑眉:“怎么报了这两项?”沈芜的体育不是长项,往年参加运动会也只是报一些跳长绳之类的趣味性活动。 “班里实在没人了。”沈芜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虽然她也不想跑,但班主任要求班委们身先士卒,她这学委也难辞其咎了。 祁恒舟笑了笑,把剥好的一碟虾递了过去:“辛苦阿芜了,先补补身体吧。” 然而虾刚放到沈芜面前,就被一只手移走了:“去去去,吃我剥的。”坐在沈芜旁边的姜玉行强行用自己剥的七零八落甚至有点惨不忍睹的虾,把祁恒舟那碟完整漂亮的虾挤开了。 沈芜的筷子停了几秒,最终在姜玉行灼灼的目光中夹了一块丑丑的虾rou。 “哼哼。”姜玉行心满意足地转头吃自己的饭,祁恒舟也没在意,沈芜则在吃完姜玉行的虾后,又夹了一块祁恒舟剥的。 两人没有对视,也没有说话,但无言的默契好像一道无形的屏障,她们彼此心知肚明地将姜玉行隔绝之外。 “喂。”随着一声饱含怒气的斥责,沈芜回过了神,抬眼一看竟然是不知为何出现在这里的姜玉行。 此刻姜玉行正目不转睛地瞪着祁恒舟:“你为什么会和沈芜一起来吃饭。” 祁恒舟嘴角的弧度一丝未变,虽然眼神都懒得给他,但还是温声说:“阿芜下班后没有约,所以我邀请她一起吃晚饭,这是成年人之间合理的往来。”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藏得什么心思。”姜玉行咬牙切齿,但看着他这来势汹汹的样子,沈芜总觉得有点奇怪。 “姜玉行,我一直以为我离开的这么多年,你多少都能有点长进,”祁恒舟声音也忽然冷了下来,其中甚至掺杂了些不易察觉的嘲弄,“看来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幼稚。” “你!”姜玉行猛地出手抓住了他的领子,祁恒舟也反应迅速地握住了他的手腕,两人对视着直面彼此眼中的恨意,展开了一场无声的角逐。 沈芜看着眼前一触即发的战火,甚至有点一头雾水:“抽什么风?”姜玉行怎么就跟捉jian在床一样要跟祁恒舟打起来了?就算以前姜玉行喜欢吃醋,但今天这架势也怎么看怎么不对,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喂!”沈芜震惊了。 随着姜玉行忍无可忍地抡出一拳,原本岌岌可危的形势彻底崩盘,两人都将自己积蓄已久的怒意发泄在了对方身上。 穿着贵气体面的两人此刻也顾不上路过众人的惊诧的目光,怒火中烧的姜玉行只想把祁恒舟彻底揍趴下,然而被怒意蒙蔽了理智的他却忽略了毫不退让的祁恒舟眼中藏着的算计与阴冷。 眼看两人的打斗愈发激烈,前来劝架的工作人员一时间竟然也有点无从下手。沈芜闭了闭眼,简直不能理解怎么就发展到这一步了。 “帮忙打个120。”沈芜按住了想要上前架开二人的保安,从一旁的冰桶里拿出两瓶红酒,一手拎起一瓶。 “嘭”的一声,姜玉行先被她砸晕了过去,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又听得“嘭”的一声,祁恒舟也随即倒在了地上。 “沈芜小姐……”大堂经理惊慌地上前。 “抱歉,店内的损失您清算一下,记在祁恒舟的账上。”沈芜把手里的酒瓶一扔。 “好的。”经理擦了擦汗,“120已经打了,但是刚刚应该也有人报警了,您看……” 沈芜的呼吸一窒:“麻烦您了,那边儿我们会解决的。” “好的好的好的……” 沈芜用阴沉的像要杀人的目光看着被担架抬走的两人,终于再也遏制不住骂人的冲动:cao。 祁蕴几人得到消息匆忙赶到医院时,沈芜正坐在祁恒舟的病床边削苹果。 “什么情况?怎么还闹到医院来了?”祁蕴压着一口气,烦躁地问。 沈芜安静地一圈一圈削苹果皮,没说话。 病床上坐着的祁恒舟虽然脸上挂彩,此刻却看不出阴翳,甚至带着十分的愉悦:“没事,姐,你别担心。” “我不担心?祁恒舟,你多大了?大庭广众之下两个大男人就这么打起来了,你脑子被驴踢了?!”祁蕴破口大骂,“你们俩就应该同归于尽,现在还要我和Giselle给你们俩擦屁股……” 祁恒舟笑了笑,没把祁蕴的暴脾气放心上,转而问:“妈和姜阿姨她们知道了吗?” “还能让她们知道??你脑子没事儿吧?”祁蕴把床头桌拍的啪啪直响,“让她们知道了你俩别想回家了!滚!” 祁恒舟却有点反常道:“姐,这事闹得可不小,姜玉行无缘无故地对我动手,把我打进医院,警察都惊动了,姜阿姨那里瞒不住的。” 祁蕴动作一顿,怒火凭空消失,理智蓦然回笼,忽然觉出点猫腻:“你背着我干什么了?” 祁恒舟却仍是那副温柔无害的笑脸,似乎真的只是个无辜被姜玉行牵连的倒霉蛋。 祁蕴正要说什么,忽然被一阵电话声打断。 “Giselle?”祁蕴接了电话,听姜隐说了些什么,点了点头,“好,我这就去找你。”说罢挂了电话,狠狠瞪了祁恒舟一眼,“你给我等着。”随后又匆匆和沈芜打了招呼就离开了。 祁恒舟目送祁蕴离开,正想接过沈芜削好的苹果,就见沈芜把刀插进了果rou里。 “噗嗤”一声,苹果的香气在病房内弥漫开来,飞溅的果汁被窗外的阳光照了个现行。 祁恒舟看着被沈芜随手丢到果盘里的苹果,凝视了两秒,随后又扬起个笑和沈芜对上了视线。 “你干什么了。”沈芜声音有点冷。 姜玉行是很爱吃醋,但他不是没脑子,也绝不会因为一时怒气上头就动手打人。沈芜从在餐厅看见不请自来的姜玉行就觉出一种违和感,再想到那时祁恒舟说的要在今天兑现的承诺,使她更加确信今天这出就是祁恒舟的早有预谋。 祁恒舟坦然:“和他说了阿芜已经答应了和我一步一步来,又透露了今晚你答应我那家餐厅吃饭……”祁恒舟眨了眨漂亮的眼睛,颇有些无辜的意味,“谁知道他今天会这么生气。”事实上当然不是这么云淡风轻,自此上次被姜玉行撞见两人在车里接吻,姜玉行就恨不得杀了他,他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这么好煽风点火的机会,于是祁恒舟趁机直白地告诉姜玉行,她们已经睡过了。再加之最近他和沈芜总是出双入对,姜玉行的情绪像是把干柴,只等他把今晚要和沈芜共进晚餐的消息透露出去,火星落下去,积攒多日的怒气自然就瞬间点燃了。 沈芜看着他贴着纱布的脸,唇色有些发白,本就清俊的脸因此平添了几分病气,身上的病号服又显得他有些单薄。而他墨黑的双瞳仿佛泡在泉眼里的黑曜石,平静地与她对视,明明带着笑意,但无端让人觉出些固执的可怜。 片刻后沈芜收回视线:“以后别再用什么下三滥的手段,我讨厌被利用的感觉。” 祁恒舟的手紧了紧。 沈芜起身要走:“下不为例。” “……” 沈芜走的干脆,病房里很快只剩他一个人。 “好。” 祁恒舟拿过沈芜扔下的苹果,嘴角的笑意多了些苦涩,对着空荡荡的房间承诺:“不会再有下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