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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承钰黑了脸。她又笑嘻嘻地去揪他的耳朵。耳朵的形状也是长得极好的。承钰伸手捏住她的鼻子。陈简一愣,望了用嘴巴呼吸,面色有点点涨红。承钰松开手,陈简吸气。然后不可思议地讲:“你变了。”承钰凑得更近了。他开口,低沉的声音:“嗯?我怎么变了?”陈简看着他放大的俊脸,有温热的气息裹挟住她所有的感官。她喉咙干涩了一下,随后开口:“你以前虽然不大爱说话,但对我还是很礼貌的。”“我对你很有礼貌?”他问。“对,你对我很有礼貌。”她回。他问:“我怎么对你很有礼貌的?”他侧头在陈简面颊上亲一下,“是这样对你很有礼貌,”又在她唇角亲一下,“还是这样对你有礼貌,”最后他轻轻咬一下她的耳垂,收回头,看她的眼睛,“还是这样对你有礼貌?”黑色的眼睛,带着某种深不可测的魔力。陈简愣了足足有三秒,随后她咯咯笑起来,伸手,托着他的下巴,手指抚上他的面颊:“学坏了。”他亲一下她的眼皮。她说:“我就喜欢你学坏的样子。”他回:“我就喜欢你似乎时刻准备着舍身炸白宫的气质。”陈简睁眼,叫道:“谁时刻准备着舍身炸白宫?!”他看向她,意思再明显过了。陈简气哼哼地闭眼,在枕头上转过头,随后她又转回来,睁眼,问:“我真有一种舍身炸白宫的英雄气质?”承钰:“去掉英雄两个字。”她伸手要打他。承钰迅捷地抓住她的腕子,亲亲她的手指。陈简似乎陷入了某种人生思考,良久她说:“可能是仇恨后遗症。”他低声问:“仇恨后遗症?”她却不回了。陈简面转向另一边,留给承钰一个雪白的侧脸。窗台摆放一盆山茶。空气中有极淡的香气。这时候她是神秘的。她不说话,她是沉默而美丽的。承钰猜不到她的心思。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将她差不多看清了,她的挑逗,她的无礼,她天生带有的致命吸引力。然而此时她是忧伤缄默的。她静静地侧躺在那儿,却如同形成黑洞,那种力量死死地攥着他,狠命地把他向里拽拉着,纠缠、缠绵,摧枯拉朽。陈简脸颊贴着温暖的枕头,想:仇恨后遗症。她曾充满仇恨,疯狂而扭曲。她一双孩子的眼睛,看着那些形形□□穿着实验室制服的人,她对他们笑,撒娇,却把他们的脸,一张张记住,夜夜啮咬诅咒。那些针剂让她痛死了。她本能地恨死他们了。她也逃。在九岁前,一共逃了三次。却次次被人拎小鸡一样拎回来。那些人像看不懂事孩童一样嘲弄她拙劣的计策和路线,她恨得舌头都要咬掉了。她知道自己不会被杀死。对于那个姓东山的日本男人来说,她是极有用的。她还不能理解这种有用意味着什么,但她知道,这点价值足以让她在一次又一次的折腾后,还没有被绑着,用草席裹着,沉到山涧里去。第三次逃跑失败后,恩一领着一个女孩来到她的面前。那是一个美丽又精致的女孩。粉色的和服,金色的束腰带。整齐的刘海下,雪白的一张小脸,皮肤干净到陈简几乎怀疑女孩的指甲缝都是干净的。女孩小步走来,抓住她的腕子,眼睛笑成月牙。女孩轻轻地,软软糯糯地开口:“你好。”九岁的陈简低头,看到自己因在泥地里奔跑而肮脏的鞋。鞋子裂了,露出拇指,生生地嘲笑自己。她生出久违的羞耻之心。她挣开女孩的手,在背后擦擦,哼了一声。女孩睁着一双纯善的眼睛不解地看着她。陈简问:“她是谁?”恩一回:“东山尾莲的meimei。”“她叫什么?”“东山爱子。”“她来干什么?”恩一笑:“他们说送她来陪你玩。”九岁的陈简内心冷笑:陪她玩?监视她差不多!但很快,她几乎开始怀疑人生。十岁的东山爱子单纯得几乎如同一张簇新的白纸。她说话的声音又轻又软,每每说话,几乎都要低低地哎呀一声。她握住陈简的腕子,糯糯地哎呀一声,软软地开口:“我们一起玩医生和病人的游戏吧。”陈简面无表情:“不要。”爱子抬头,刘海下漆黑的眼。卷翘的睫,小鹿一般水汪汪的眼。陈简妥协了。爱子找来编结的红绳,绑住她的腕子。红艳的绳,女孩的细弱的腕子。爱子又寻来木棉签,捏着木棒,探入水杯。棉球吸足了水,湿湿的一团。爱子白白软软的小手牵起她的手,低头,十分认真地用棉签擦拭她的手背,留下湿润的水印。然后爱子伸手摸摸她的头,摸摸她的耳朵,说:“不痛不痛,不哭不哭哦。”陈简面无表情:“你烦不烦啊,快点。”爱子抬眼看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陈简就不说话了。爱子捋起她的袖子,女孩的手臂露出来,上面有红红的点,扎着血管,密集的,一个又一个。爱子低低软软地哎呀一声。陈简说:“你爸爸干的。”爱子抬头看她,红润的嘴唇颤着,眼泪打转,半响,眼泪划过她白皙无暇的小脸。她声音仍旧那么轻,那么软,她问:“痛不痛?”陈简说:“习惯了。”爱子探出手臂,把她的脑袋抱到怀里,抚着她的头,用糯糯的声音安抚:“不痛不痛,不哭不哭哦。”软软的小手抚着她的脸,爱子小女孩的声音传来,她在说,“不哭不哭,我做你的mama。”爱子说:我做你的mama。她真的开始做陈简的mama。爱子找来梳子,木梳,刻着日文,带着木料的香气。她抚陈简的头发,一遍一遍地梳下来,细细软软地说:“mama替陈陈梳头发哦,陈陈的头发真漂亮。”陈简看着镜子里自己杂乱的短毛,面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