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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面孔,看着他左右两侧恨不得贴在他身上的美人儿,尴尬症都要犯了。——居然是扎布日。曾经冲冠一怒为红颜,不要江山要美人,号称全宇宙第一的情圣,为了meimei塔塔敏要生要死的北勐皇叔扎布日。墨九的世界观崩溃了。连萧乾都想到了,竟然没有想到这个“王爷”会是扎布日。到达哈拉和林以来,她听了不少关于扎布日和塔塔敏的事,知道塔塔敏终日自闭,不肯出她的公主大帐,也不肯见任何人,墨九呈上的拜贴也被原封不动的退了回来,没有只字片语。也知道塔塔敏得知南荣已经寻回了安王宋骜,马上奏请大汗为她作主,践行当初先汗还在时许下的婚约,让她嫁往南荣,许配给安王宋骜。塔塔敏是一意孤行的。可能对扎布日来说,也是狠绝的。可这位爷似乎更狠啊?仗着皇叔的身份,索性领了姬妾出来荒唐?这是要向塔塔敏示威,还是真的放下了,放开了,想明白了,人生得意须尽欢啊?幼稚!真的幼稚。“王爷恕罪!”收回飘得极远的神思,墨九慢条斯理的敬礼,满带歉意地笑:“墨九耳背,实不知王爷在此,打扰了王爷雅兴,实非本意。王爷大人大量——”“行了!”扎布日不耐烦的摆手,“你们中原人就是喜欢啰啰嗦嗦。既知打扰,还不快滚?”一个滚字,让墨九心肝火都上来了。可转念一想,她又不免觉得这个人确实率直。连大汗对她墨九都客气,他却不。这难道不是个性?说白了,好多人对她客气,那是重“利”,看重的是她墨九的价值,这个扎布日对她不客气,说到底,在他眼里,她墨九根本没有价值。很好,她很喜欢。嘻嘻一笑,被骂了,她居然还乐呵。欠身鞠躬,她慢慢转身,没有争辩半句。这让玫儿诧异之余,不免为她鸣不平。“姑娘,这个王爷也太不要脸了,大白天的在园子里就……”“嗳,都是可怜之人啦。你还小,不懂。”“——”玫儿嘟嘴,“好像你就多大似的。”“那是。”“就大我两岁。”“除了两岁,别的地方也比你大。”玫儿一惊,然后看着她的胸前,脸颊唰的红了,“姑娘讨厌啦!”“哈哈。”两个人说说笑笑,等到达地方时,北勐的皇室宗亲们,已经坐满了大厅,没有上下之分的大围桌,这架势很平民化,也看得出来北勐的规矩,真的没有南荣大。大汗也更为亲民啊!?萧乾比她先到。换了一身行头,脱下了面具,换上了毡帽,黑袍在身,身姿静肃,仍显神秘之感。他坐在蒙合的左手边,看到墨九进来,淡淡撩她一眼,也不说话。周围已经坐满了人。就萧乾的身份留了一个位置。也就是说,专程为她留的。这家伙,倒是有心眼。也不知她没有来时,他说了什么,为什么大家都留了这个位置给她。算是默认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墨九察觉到了萧乾目光里的意思,唇角微微一勾,慢吞吞地抬步,从温静姝的旁边经过,往他走过去。对,温静姝也在列。就站在蒙合和萧乾的身后。甚至于离蒙合更近一些,似乎专程伺候他的。这就有些尴尬了。陆机的徒弟,为萧乾而来,却伺候蒙合?这不是给人一种“萧乾在讨好大汗”的错觉么?难道这本来就是萧乾的意思?可温静姝不是爱萧六郎发狂的么?真爱啊!为了帮心上人,居然肯主动去抱北勐大汗的大腿?这戏!不按剧本走——墨九心底有疑惑,脸上却不动声色,一张漂亮精致的脸蛋儿,笑得像有春风掠过,迎面就给众人做了个长揖,然后才在萧乾身边坐下。“大汗,梨觞在哪?”蒙合一怔,随即哈哈大笑。“钜子真是率真之人。”上来二话不说,直接就问酒,半点不懂得迂回委婉——这是其他人对墨九的想法,可蒙合似乎就喜欢她这种泼辣的劲儿,满脸笑意地望一眼森敦。“上酒!”森敦的目光往墨九脸上扫了一眼,拍了拍手,两名北勐士兵就上来了,一人怀里抱了一坛子酒。只看一眼,墨九心里便是一惊。酒坛里装的是不是梨觞她尚不知,但这酒坛本身的外形,却是萧氏家酿无异。萧氏家酿的“梨花醉”与“梨觞”的酒坛都是一样的。封口技术与酒坛的外观都有独具匠心处,坛身上也都有一句萧氏的家训。“父慈子孝,尊祖敬宗,读书尚礼,赒穷恤匮。”家训尚在,萧氏已亡。看着熟悉的酒坛与家训,曾经做过萧家媳妇的墨九,脑子激了一下,不由就想到了临安的刑场。那血腥的落幕,那五百多口人的坟殇——血淋淋的,仿佛就在眼前。蒙合看着她幽幽的眸光,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示意森敦亲自为墨九满上酒,笑道:“钜子尝一尝,这是不是梨觞?”梨觞一口比黄金。萧氏的梨觞酒,天下闻名。多少好酒之人,把能喝一口梨觞当成毕生的心愿?可大多人,即便到死,也无缘喝上一口。甚至于,连萧氏的族人,也有大把没有喝过梨觞酒。往常萧家的家族祭祀,开一坛梨觞酒,也是敬在祖宗牌位之前,除了族长一家及族中老人,其余的人,也就是看一看,闻一闻而已。墨九笑了笑,端起酒碗,却不下口,只是闭上眼睛嗅了嗅,然后默默放下碗,略带遗憾地对蒙合道。“大汗,此酒不是梨觞。”“哦!”蒙合没有太过吃惊,只是脸上瞬间浮上了不郁之色,阴鸷的眸子,似刀子般扫向森敦。“把献酒之人,五马分尸!”一句五马分尸,骇得墨九骨头都凉了。“大汗。”她缓了一口气,“此酒虽然不是梨觞,却是梨觞的……子孙。”“梨觞的子孙?”蒙合略有意外,“此是何意?”墨九也不看萧乾,只端着酒碗,轻轻荡着,似笑非笑地解释,“梨觞是萧氏家酿,这坛酒也是。酒有梨觞的味道,只是浮于表面,并未入骨而已。当然,酒虽不叫梨觞,却也有一个近似的名字,叫‘梨花醉’,是酿造梨觞的萧家后人所酿,当然也就是‘梨觞’的子孙了。”“哈哈。有理!”蒙合心情似乎很好。打从墨九入内,已经开怀大笑几次了。而墨九这个比喻,把众人都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