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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是为了帮我,但这番说辞会引杀身之祸!我真不明白,小小宫女谁给她的胆量,这种人怎么能留得?!我百般思量,狠心要将她撵走,可深思熟虑之后,便摆手让其退下,念一句:“下不为例。”这桩事就这么过去了,未兴半点风浪。我依旧过着和从前一样的日子,每到夜深等着那个人。奇怪的是,我时常会梦到昭卿,见他满身泥泞,狼狈不堪。我追着问他:“这是怎么了?”他光摇头不说话。这梦成了我的心结,系在心肺上紧得我透不过气。可昭卿回来了,不是吗?他就是我的昭卿,是我一直喜欢的人呀!我不敢对他说,一切都装作没发生。一转眼,四月过去了。昭卿说过了这月带我走,但是他没动静。眼看天渐渐热了起来,我也无精打采地歪在贵妃榻上,不知怎么的,这几天越来越没胃口,平时吃点瓜果就足矣。幽思宫的人还算有心,见我吃不下东西就找来些开胃的菜式,我的舌头像是变了,再酸再辣也不觉得,反而吃得津津有味。饱食过后,我不禁困乏,整个人绵软无力,闭了会儿眼就睡着了,一连三四觉,也觉得睡不饱。我身子里定是长虫子了。夜深之时,昭卿来了。我懒洋洋地睨他一眼,而后歪在榻上不再动作。昭卿倒是兴冲冲地,捧个食盒走到我面前。我没兴趣知道里面是什么,猫个懒腰侧身睡去。昭卿推推我,道:“别睡了,来陪我聊会儿。”“有什么好聊的?”我拍开他的手,他不死心,软磨硬泡贴上来,不正经地求欢好。我被他惹烦了,干脆捶打他一顿,再踹上几脚。他凑过嘴来亲,我不自觉地躲开了。“我人不舒服,别来……”昭卿偷完几个香,意犹未尽,只道:“过会儿就舒服了。”说罢,他挑挑眉,邪气狡黠得很。我仍不愿意,百般挣脱他,而后低声问:“今天你怎么这么高兴?有什么大喜事吗?”“今天是我的生辰呀,瞧,我特意拿来长寿团与你共食。”说着,他拍拍食篮,我这才想起今天是他的生辰,也是慕昭云的生辰。“怪不得,养心殿里那么热闹。”我边说边掀开食篮,篮中静静躺了几个团子,团子顶上点有各色,示意各种不同的味道。我与昭卿间的缘分,多少也有它的功劳。记得我初来乍道,第一次过生辰,慕昭云没来看我,反正让昭卿捧着食篮给我送长寿团,那时他说话吞吞吐吐,人也有些尴尬,模样还真好笑。我不由问他:“昭卿你还记得吗?那年生辰是你给我送长寿团来的。”昭卿微怔,而后低下头腼腆地笑了。“记得。”“嗯,第二年我生辰,乳娘病故,我没吃上这长寿团;今年为奠祭承阳生辰,我也没吃着,今天倒是沾你的光了。”话落,昭卿敛了笑,似乎是明白了我这话里的酸甜苦辣。他低头思忖,而后说:“长寿团是我们的习俗,每到生辰都需要亲人奉上这糕团,以示团圆延寿。前年,我一个人吃这长寿团;去年,我也是一个人;今年,我想与你一起尝。”他说得情真意切,叫我感动不已,不知不觉得我竟然落了泪,悄悄地,抬手拭去。我看着眼前五色团子,小心翼翼地拿起一个紫记的,刚想要送到他面前,他的手突然往我眼皮子下一伸,我定睛看去,他将个红记的长寿团给了我。“这个味道的最好吃了,给你尝尝。”他笑得温柔,犹如秋水。看着他我不禁眩晕,整个人好像腾在半空摇摇欲坠。我接过他手里的赤沙味长寿团,故作无事地咬上一口。甜甜腻腻的桂花香与赤沙香钻到我嘴里,引起一阵恶心,我忍不住捂上嘴,反胃似地干呕了一下。☆、琉璃世间有多少双生子能长得分毫不差?我不停在想。他的眉眼、高挺的鼻梁、还有略微上翘的唇珠,分明就是昭卿,但……他不是,他千方百计遮掩,结果输在一枚小小长寿团上;我千方百计不去深究,结果还是看到那点破绽。此时此刻,他睡着了,身上带着欢好后的微酸气味,一个抬手把我搂在怀里。他上衫未解,连衣襟也整得严实,我不由伸手挑开他的襟口,果然看见一副满是伤疤的身躯。我黯然泪下。其实我是知道的,那晚遇见昭聊时,我就知道了。他变了,即使笑如往昔,他的性子、他的举止全都变了,可我实在太想他,哪怕是个梦,我也不愿意放手。梦不醒该多好……我闭上眼,祈求光阴逆流,胃突然反过一阵酸,我忍不住又干呕起来。一切都太迟了,我怀上了慕昭云的血rou。次日清晨,他悄然离去,临走前在我额上落下浅吻,好似昭卿一样。他一走,我也就醒了,拖着肮脏的躯壳起身,然后坐在镜前描眉梳发。我从没这么恨过一个人,凝望铜镜只能看着卑鄙、自私且懦弱的虚影。我苦笑,不经意地勾起唇角,而她还我一抹嘲讽,趾高气昂。“你怀上了,这下有好戏看了。”她说。“昭卿不会要你,你将老死在这破皇宫里,有成千上百个女子争一个夫君。”“不!他说他会回来……他答应过我!”她冷笑,又说:“你真愚蠢,你心里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只是不承认罢了。”我忙不迭地插口道:“他是个好人!”“他是个懦夫!”她双目瞠圆朝我大吼,以为这样我就能清醒。我何尝不知呢,为何她要这般逼人?“我的昭卿不是懦夫,若真懦弱又怎敢与我在一块儿?”我替他找台阶,也是替我自己找。她很不屑。“他不过贪恋你的皮囊。东窗事发,他有本事推得一干二净,然后抛下你。瞧,他没回来不是?连半点消息都没,他早就不要你了,与臣相家的姑娘成亲,而后搬到土番去。”“不!他要我的,他和说他回不来,不是不肯回!”我勃然大怒,举起铜镜砸在上,虚影不见了,耳中却不停回响她的笑,尖锐且刺耳。我要去找他!我要证明她是错的!我随手绾上发髻,匆匆拉过衣裳穿戴,而后逃出宫去。我到集市上,以金钗换了匹马,而后往土番方向去,马儿跑了一半,我迷路了。在笼子里关得太久的雀儿,出了笼分不清东南西北,我茫然立在路边看来往行人,不知所措。忽然我脑中起了个念头,或许我就这般等着,能看见从土番来的车马,或许昭卿就在车上,掀起车帘正好瞧见我。想着,我不由欣喜,前方正好驶来一辆墨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