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美救少年
那日的对话以后信女一直沉默寡言,阮术知道这是和之前不一样的沉默,其中夹杂着情绪上的冷漠与不可接近的抗拒。但他观察的饶有趣味,他现在只当她是一个成功的试验品,小白鼠的什么反应都并没有具体的意义,只是她不再配合与他交媾稍稍让他感受到主人被忤逆的不悦。 实验室的冰冷静谧不再被情欲所冲淡,一个忙于继续做实验渴望量产零人,一个则被关回独立实验室,长时间的靠着墙壁坐着,长发垂落遮盖着身躯眉间紧皱似乎被梦魇,直到大约十几天后,机器人定时来注射身体机能剂,完成后并未离开,而是播放了阮术平淡的通知——皇帝陛下命令她一周后到帝国新兵选拔营参加新兵训练,皇家身份牌已经备好了,无需查验身份信息即可进入军营。九号接过机器人递过来的墨蓝轻便常服,上面放着所谓的皇家身份牌,外表是暖玉的吊坠上面是隶书的皇字,内里嵌着芯片,不知道扫出来自己的身份会是什么,信女摇了摇头不再关注这些细枝末节。她利落地穿上衣服,腰带束紧身量略显消瘦,腰身不盈一握,相貌是不分性别的美貌,依旧被这身姿显出些软弱的女气来,想了想她把玉坠系上了腰带特质玉钩上,这牌子能省下许多出入的麻烦。 “请您跟随我。”呆头呆脑的机器人似乎扫描识别了她已收拾好自己,笨拙的转动头颅示意她跟上,信女以为离开前不会再见到阮术了,毕竟他忙于制造零人二号并且被自己三番两次的冷淡激怒到了,却在七弯八绕之后依旧见到了那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在手术台前站着,示意自己坐下。 “九号,要离开地下了,高兴吗?” “为国效力,当然高兴。” “噗嗤!皇帝陛下听了也会为你鼓掌的,联邦子民都会称你为救世主呢”阮术不加掩饰地讥讽起来“啊……直到——他们发现救世主是个不男不女的怪物,啊哈哈哈哈”他突然伸手扯着信女像狗链一样的黑色项圈拉到自己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而她则梗着脖子回望回去,是狗也是条恶犬,她的意思很分明:就算我是狗,主人也不是你。腰上的玉坠冰冷地在空中回荡剐蹭到阮术手背上,他低头望了一眼似是清醒过来了,通过指纹的识别利落地解开了九号的项圈,换上了金丝勾勒黑金底色的软金属,智能记忆材料附上就稳稳的贴上了脖颈,腺体和喉结部位都被巧妙地隐住,抑制信息素暴动的芯片贴着九号的腺体,她隐约觉得不太对,只是为了隐藏性别的话不至于如此大费周章,果然下一秒听到阮术的回呛。 “皇帝陛下相信你的忠诚,亲自给你赏了这条抑制环,除了那位没人能打开,你如果有二心,你的脖子就跟着腺体一块,bong的一声炸成烟花。”他舔了舔嘴唇,接着说:你“自由”了。手指向身后已打开的门,示意她可以离开了,信女站起身并不回应也未回头径直走向了大门,阮术一直望着她的背影,她始终不曾回头,将身后的一切都放逐到了岁月的长河,时间不停地往前走回头是最没有意义的事情了。 阳光洒肩头,仿佛自由人。她终于从地底出来了,这才发现,原来基地一直在皇宫之内,怪不得自己被押解去拜见陛下并没有昏迷太久时间,她打量着再次合拢到完美的地面,谁能想到冷宫荒草丛生的地下掩埋着无数女子的哀嚎与怨恨。迟疑了片刻向宫门外走去,她并未来过宫里,还不知道路怎么走,却见门外立着一位内侍官打扮办的宫人,见自己出来立即上前行了拜礼,看到自己无礼地披散着长发也没有变了神色,继续恭敬说道“大人,陛下命我送您出宫,请您随我来。” “有劳。” “大人客气了。”两人寒暄客套应付了两句俱都安静下来,一个领路一个跟随。路上时不时能察觉到明哨、暗哨的打量,信女现在的精神力已经能覆盖附近的情况,所有的打量她都清楚的知道方位,皇宫果然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偶尔有宫人经过,都恭敬地向那位带路的内侍官行礼不敢打量,却偷偷地看自己这个生面孔,可见这位内侍官也并不是普通的宫人,应该地位极高。 走了足足有半个时辰,才到了一道偏门,内侍官上前跟守门的侍卫出示了腰牌,扫过芯片识别无误后才开了门,信女走上前,那人示意自己验证身份,她便取下腰间的身份牌放到墙上的识别区,屏幕显示绿光,机械声报出“安全。”此时方才畅通无阻,信女收回腰牌的时候扫了一眼显示屏上面显示的身份是“贴身内卫”还有一个权限等级是黄级。权限等级她是知道个皮毛,从低到高依次是白、绿、紫、黄、红。宫里的等级制度依然是分明的,没想到自己的权限这么高,可能是因为自己是条好狗吧,主子高贵自己自然也狗仗人势,她自嘲地笑了笑摸了摸脖子上的矜贵项圈,仿佛听到了炸弹的滴滴倒计时的声音。 “大人走好,莫要忘了差事,我要回去答话了不送您了。”那内侍官笑眯眯地道别,话语间绵里藏针地提点自己记着身份和任务。“这是陛下给您准备的光脑,以后有问题您联系我就可以。” “自然不敢有失,多谢陛下赏赐。”信女不卑不亢的握拳行礼,接过薄如蝉翼的光脑扣在手腕上,不等回复脚步加快的朝着天光外走了出去。一周后参加新兵选拔考核,还有一周的时间,她想回去看看,虽然那里不是她的家但她的母亲在那里,几年前离开的时候母亲怀了孕,想来现在在长孙家也不会过得不好,但总要去看看的,以色侍人者色衰而爱驰,这样的道理谁都明白,所以母亲选择再生育来固宠没有什么可指摘的,人间世道不是一个女人能担得起的。她仔细地辨认着道路终于明白时移世易,自己已经忘了很多东西了,只好打开光脑查找去长孙家的路线,并不十分的远,信女一开始放弃了坐光轨的打算慢慢地往前走,只是走着走着意识到自己回头率过于高了,她并不十分明白为什么路人都在打量自己,但陆续几辆私人光机男男女女都有,停留在自己身边要“好心”载自己一程,有些不胜其烦,于是她改变了计划登上了光轨。 等站在长孙府高墙外的时候信女意识到自己没办法光明正大的进去,她已经没有身份了,母亲好不容易摆脱了自己这个拖油瓶,不能惹祸。在门外站的时间长了,有暗卫盯上自己了,她察觉到后立刻反身钻进了身后的小巷子,此刻她明白了自己现在的惹人注目实在是太被动了,巷子尽头有个流浪者资助箱,信女走过去翻了翻,找出一块浅蓝色的窗帘布,扯下一块做了面巾,又撕下一长条将长发高高束了起来,终于有些干练不好惹的样子。就在她抬脚准备离开等晚上夜色浓时再来的时候,听到隔壁巷子传来的女孩子的娇柔呜咽声和粗鲁的男子调笑谩骂声,她没有迟疑从地上捡了根顺手的细长树枝走了过去。 “哈哈哈哈你就是个小娘们儿!” “五哥,听说他有那玩意儿!” “啥” “就……就女人的那玩意儿……” “你羞个jiba啊他妈的丢人玩意儿,大胆的说” “奶子!” “好家伙。”领头的男孩儿姑且还是个大男孩儿,三三两两的都是青涩的少年模样,眼神却猥亵地扫向地下跪坐着的人,也是长发,盖住了半张脸,只听得哽咽声,但骨量并不纤细,还是有些宽大的,白色T恤和蓝色牛仔裤的中性打扮,应该是个男孩儿,信女就有些迟疑,事实上她还是有些厌男的,男人们之间的争斗她一点都不想参与,她巴不得男人们自相残杀都死掉,女人们统治世界,可她又厌女,对女性的身份感到厌恶,她挣扎在性别之间难以定下心来。 “扒开看看!爷们们开开眼!” “这……五哥,楚大将回来了不好交代啊……毕竟是他儿子” 领头的半大少年听了这话眼神怂了一下,又觉得面子过不去,大声谩骂起来,伴着身边人再次的崇拜之色鼓足勇气伸手向地上人的T恤伸去,地上的少年挣扎起来伸出纤细的手无力地推搡着,手极其白嫩青灰色的血管都清晰可见,活像块白玉,娇弱极了的发出“不要”的声音,声音却不像是男孩子了,带着长期故意调教出的女孩儿的娇柔音色,这也让信女确认了刚刚叫救命的就是他。眼看那T恤被揪的不成样子,几乎要被撕破了,信女终于忍不住出了手,她几年不练剑了,手有些生疏,本是朝着始作俑者手背打去的树枝甩上了脸,登时起了红痕,那领头的嗷呜一声痛呼起来。 “啊啊啊哪个不要命的!给我打!打死他娘的”捂着脸看了信女一眼,一看又是个小白脸,他又觉得自己行了,骂骂咧咧地催身边的小弟上去动手。“原来又是个小白脸,你他妈也是个不带把儿的是吧,老子今天揍不死……啊啊啊”话音未落,小白脸的拳已经结结实的落在了他另一半脸上,两颗大牙直直的混着血跟着人一起飞了出去。对付这群半大的孩子,真的只需要几句对方放狠话的时间,用巧力轻松卸掉几双胳膊踹断几只腿就可以了,战斗重在速度,要迅速使对手失去行动能力。活动了筋骨,信女拍了拍身上的灰,看地上被欺负的少年还在呜咽,整个人团成一团,只好走了上去弯腰提醒了一句“你可以回家了,下次出门要小心点。”说完她直起身子就要离开,却不知道那少年受了什么刺激,一把竭力冲撞上前把不察的信女推翻到了地上,骑坐在她身上,豆大的眼泪滴答答的顺着下巴流下来,他握起信女的手一把从自己的T恤下面探了进去,信女只感觉自己按上了一块丝质的布料下的绵软,那是一件少女样式的文胸,裹着男孩子明显不该有的柔软胸rou。 “呜呜呜嗝 是 我是怪物 你都听他们说了吧 你是不是不信 现在 现在你信了吧”他的声音是故意的夹着的腔调,偏偏是十分柔弱的长相,倒也不叫人觉得过分做作,有些梨花一枝春带雨的意味,面色上是一片心如死灰和熟悉的自我毁灭。信女将手抽了出来,把对方的衣角拉下来整理平整,坐起来将人揽进了怀里,那是一个对于楚如玉来说极为陌生的不带任何亵玩和情绪的拥抱,从小被那个老畜生当禁脔的养大,他习惯了恶心的情欲却对这样干净的接触感到茫然,两只白嫩的手绞着T恤角不敢乱动。信女像对待弟弟meimei一样摸了摸他的头,低声说“可你终归还是男孩子,不像很多女孩儿生来只能受制于男人们信息素的压迫,你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吗,是被关进笼子里的鸟从生到死嘶哑着喉咙取悦主人。你还能有一定的自由,你不会怀孕虚弱,你可以有机会参军,女人们没有,她们只能学着做妻子、女儿、情人、母亲。” 信女站了起来,将少年也拉了起来,两个人个子差不多,是信女小时候背着父亲打过副作用强大的生长激素才能长到的178CM,说起来好笑,黑市说的副作用强大就是指无法受孕了,真是甲之砒霜乙之蜜糖,不能生孩子你就残缺啦,她的世界这样叫喊着,而她做着自己的选择从未后悔。 “弱者是自己选择做弱者的,希望下次见面你能变强大。”说罢她转身离开,那少年止住了呜咽,呆愣愣的大声喊到“我叫楚如玉,你是谁?”这次他放开了声线,是很清亮的声音。 回答他的,是那人举起来挥了挥的右手,长发飘扬间的那抹浅蓝发带游游荡荡飘进了他的心。 他还想说,我知道你是女孩子,一眼就看出来了,只是那人已经没影了,不过他看到了她的腰牌,认出了是新兵选拔营的身份牌。 缘分来了,躲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