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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拽开了大门,同门直直站着,举着手的时季昌打了个照面。时季昌仍穿着娄怀玉买给他的那身衣服,只是套了件深色的外套,戴了个帽子,看起来要比天天在娄怀玉这里的那个时季昌更不起眼一些。时季昌举着手和娄怀玉对视一眼,嘴巴动了动,手放下了。两个人谁也没说话,娄怀玉大半夜开门看见个人,居然也没有吓到,他只是觉得很不切实际,盯着人看了半天,忍不住抬手,仿佛确认是不是真的人一般,戳了戳时季昌的腰。腰是真的腰,还带着皮肤的热,娄怀玉刚触到,便被时季昌捉住了。时季昌轻轻一推,叫两人都进了屋,又单手将门关上。“病好了吗?”时季昌开口问他。左右不过十天,娄怀玉却感觉已经很久都没有听过时季昌的声音了,让他觉得很不真实。时季昌等了一会,没等到回答,便自己伸手去摸他的头。时季昌刚从寒风里来,手却也不太冷,碰到娄怀玉的额头,带着体温和一些不知哪里来的潮气。娄怀玉后知后觉地抬头去看,视野被时季昌的手腕挡了大半,只看见他露出的下颚线,还是同以前一样凌厉。娄怀玉看着这下颚线微微动了动,时季昌说:“不热了。”他还来不及说什么,时季昌已经将他继续往里,推回了温暖的床榻。可能是害怕娄怀玉再次着凉,时季昌的动作很快。他把娄怀玉按回床上还不够,让人躺下了,还拉过被子来盖上,人才退开一些。娄怀玉人窝进被子里,被残留的温暖迅速包围了,只露了个头出来,看时季昌坐拉了盥洗台边上的小凳子在坐。他一连串的动作太自如了,让娄怀玉一时恍惚,仿佛时季昌仍和他住在一起,没有过不告而别的消失,中途的茫然和难过也只是幻觉,只是自己病了一场,睁开眼睛时季昌还在照顾自己。这和娄怀玉曾料想的是不一样的,他以为,假若再见面,先不说时季昌会怎么样,他自己起码会冲上去打他,骂他,质问他怎么回事,含恨地啐他一口口水才是。可人真的出现了,娄怀玉却只剩下迟钝和呆滞。“——抱歉。”时季昌打破了沉默。娄怀玉脑子还是有些转不动,抬头呆呆地看人。他马上要睡了,只留了一盏床边的夜灯,光不亮,泛黄,只能照亮两个人周遭很小的一块区域,时季昌的半张脸也若隐若现,被镀上一层浅浅的金色,给人温柔的错觉。第14章时季昌这一夜的话特别多,大概比在娄怀玉这里的日子加起来说的话还要多。但娄怀玉总有点迟钝,感觉他的声音像隔了一层什么,总是只传到耳朵,传不到脑子里。“现在形势很危急…”娄怀玉听到时季昌这样说,但可能是接触到自己疑惑的目光,所以顿了顿,又停了,没有说下去。时季昌说,他在藏匿中,已经渐渐察觉到后院的紧张氛围一天胜过一天,山口大约对他仍藏匿在院中也有所怀疑,因此私底下在后院增加了许多维和队在暗中巡逻。时季昌的伤口也日日转好,杜鹃来敲门的当日,已经算得上来去自如,因此那时并没有躲进床后,而是翻了墙,贴在院外的一片小竹林里。小竹林不大,恰好能够掩住一个人,而又不显眼。时季昌躲在其中,听杜鹃走远了,隔了一阵,身边便跨过一阵整齐的脚步声,紧接着娄怀玉小院落的门被撞开,脚步声闯了进去,开始变得凌乱。再随后,屋内物件与座椅被翻动的声响也传了出来。时季昌听见娄怀玉咳得惊天动地,听见山口问他:“怎么忽然病地这样厉害?”山口的语气还算温柔,甚至让时季昌觉得,哪怕今天他被当场发现,娄怀玉都不会被怎么样。时季昌不受控制地又想起昨天山口垂头吻娄怀玉的情景。而后很自然的,一连串地想到了娄怀玉贴着他的呼吸,身上的香味,和触着他的手掌心。娄怀玉脸上的软rou贴着他,看起来像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却很自然地说:这样就硬了。时季昌几乎是立刻就有了些在当下不该有的反应,却也忍不住想,娄怀玉与山口做过几次这样的事呢?他对自己同时感到羞耻和震惊,也有更复杂的,无法言说的介怀。娄怀玉与山口的关系分明不言自明,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与娄怀玉的相处中,渐渐变得不可接受起来。可惜时季昌没能搞清这种感情,他也没空搞清了。翻动的声音渐渐接近,很快来到了院内墙边的花圃。有人一拳敲在很靠近时季昌的墙面上,骂了一句他在地牢时常听见的日文。时季昌下意识退开了些,有竹枝勾到怀里的纸张,差点落下一片,又被他给抓了去。纸张是时季昌翻出来之前匆忙抓出的,他自己写的从来不留,倒是娄怀玉谢的歪七扭八的字,留了许多。时季昌低头看一眼手里的纸张,打眼就看见时季昌三个字。娄怀玉没让他再教一次,就已经写出来了。墙内翻箱倒柜的声音还在继续,时季昌收好了纸张,回头看一眼斑驳的院墙,终于还是转身穿过竹林,悄无声息地翻进了别个院落。去兰儿那边的路不远,时季昌也不是第一次走了。但两人面对面在院里说话还是第一次见。兰儿头发要比当初他被抓进来前长了不少,身上穿着合身的旗袍,打眼一看还真挺像个姨太太。时季昌很少看见她这么像女孩子的打扮,忍不住笑了笑,被兰儿瞪了一眼。瞪完了问他:“你腿好得怎么样了?”时季昌便假意动了动,说:“走路小跑都没问题了。”两个人都没想到,时季昌这头刚说完,下一秒真就要跑起来。后院的维和队不知怎么看见了他门,在远处喊:“谁在那?”时季昌回过头去看,他枪都拔出一半了。两人话都来不及多说,当时最好的情况,也就是将人打伤逃走了。“也没有办法通知你。”时季昌说。娄怀玉听完了,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缓缓地点下头。他在时季昌叙述途中,几次想要打断,感到疑惑,想要问问他是真的不方便告诉自己,还是根本不想告诉,是真的想带自己出去,还是说说而已。想问他何时和兰儿重新联系,又是什么时候规划要离开,这么长的时间,果真没有时间说吗?也想问他把自己当成什么,是一颗可以摆布的棋子,还是一个暂时有用的浮木,有没有当自己是朋友,有没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