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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眼皮子一跳。她跪下后,便朝着靳长恭方向嗑了一个头,接着她又站起来,朝前走一步,又重重地跪下去,再嗑一个头,周而复始……看着她不断地嗑头跪拜,地面渐渐深染上的血团,百姓们只觉牙一酸。薄云被炙阳烤融了似的,炎热再度覆罩着广场,阳明莺摇摇晃晃,脚步一软便摔倒在地,可是她却固执地用双手双脚,指甲扣进地面,朝上爬阶梯,终于——她来到了靳长恭的几步之距。此时,阳明莺喘着沉重的粗气,手肘处与膝盖都破皮烂rou地渗出血,她发髻乱了,妆也花了,额头一片红紫肿,她愣着两只眼睛发花地看了一眼靳长恭,扯了扯面皮。然后,她却“噗通!”一声重重地跪在了莲谨之的面前。莲谨之被突出其来的一幕惊愣了一下。而底下的群众、官员、玄凤军与阳家人都愣住了。她这是不是跪错人了?明明生杀予夺的是永乐帝,明明将他们阳家拿捏在手的人是永乐帝,明明在场权势最大的人是永乐帝,她……怎么偏偏去求那个文雅纤弱的美公子?莫非……她脑子被吓傻了?!但阳明华却蓦地眼眸一闪,想起了什么,而沉默末吭一声。心中暗道:希望这一次,她能够赌对,为整个家族留下一丝生机!“是我的错,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您,求求您能够原谅我,饶我们阳家,好不好?”阳明莺泪水涟涟划过脸颊,凄声嘶哑,苦苦地央求道。莲谨之退了一步,微蹙清山远眉,抿住双唇。“我阳明莺就是一个贱人,我就是母狗,我人尽可夫!可我求求你,我知道错了,这一切都我一个人的错,这跟我阳家没有关系啊,呜呜~求求您了,求求您了,好不好,您救救我们阳家的人好不好?他们都是无辜的呀!”阳明莺已泣不成声,跪地使劲地磕头,呯呯地血渍撞落在石青地板上,她尤不知痛。那声声清脆的磕头声,听着令人不忍,稍挨得近的官员们都看得直抖眉,而阳家的人看到阳明莺那低贱委屈的姿态,都不由得红了眼,酸了心,使劲地握紧拳头。那场下安阳城的百姓也看得一阵难受。虽然他们之前对阳明莺的所作所为,也非常地厌恶甚至憎恨,可是念在阳家其它的人倒是不坏,如今瞧着这一家老小,祸及九族,这永乐帝的作法,的确是太残忍了!莲谨之撇开眼,暗吸了一口气,始终末曾开口。“这位公子,你有恨、有仇、有怨、有怒,你就杀我一个人,好不好?你想怎么折磨我就怎么折磨我,好不好?”阳明莺已经彻底崩溃了,看到最疼她的爷爷吐血,看到从小最疼她的大哥,她的爹娘痛苦。她又看到了广场上那满目疮痍的阳家人的尸体,她脑中不由得便浮现她的爹妈,大哥,爷爷,是否也会落得如此下场,死无全尸!一想到这,她即使再恶再坏,那一颗比石头还冷硬的心也会碎了,她再也忍不受不了了。一切都是她一个人的错,是她任意妄为惹了那不敢惹的人,若不是她浊眼晕花,若不是她色欲熏心,他们阳家便不会遭此横祸,她就算再歹毒,也无法看到整个阳家因为她一人而被灭族了呀!“求求你,求、求,求你了,呜呜~”她的声音已经喊哑了,她的眼睛已经哭得红肿。莲谨之本不是铁石心肠的人,他本也觉得阳家的人虽有罪,但罪不及九族。但是——他看向了靳长恭,他既然已经选择了陛下,那会尊重她的一切决定,无论是对是错,从她将他从那濒临死亡的黑洞窑中救出来,在他与她有着亲密之后,他便在心中起誓,跟随她,即使最后堕入了地狱也无悔的觉悟。于是,他原本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这样咽了下去。“求求你了~只需要一句话,你只帮我求一句情好了好?只请一句,无论成不成功,好不好?求求您了!”粗着沙哑的嗓着,阳明莺伸手拉着莲谨之的衣摆,仰起一张小脸,一脸惨兮兮的模样,让人看看着既心酸又无奈。她如今已经将自己放进泥底,任人践踏了,只为救一句话而已。莫巫白看着几次都想开口求请,又怕由她开口,事情会弄得更糟,一时之间挠头搔耳,急得直跺脚。莲谨之看着那一张哭得凄惨,已经完全没有原来明艳照人,嚣张跋扈模样的阳明莺,心中一动,终于还是松了口。“陛下——”他转身面对靳长恭,于众目睽睽的注视下,完美俊雅的脸上蕴着请求。一直冷眼旁观的靳长恭回视着他,问道:“你想说什么?”莲谨之看不清她的神色,也读不懂她的心思,但此刻他的心底却有一把声音在不断地催促着他。必须开口!“我——莲谨之,请吾皇陛下开恩,宽恕阳家等人之罪,留其家族一线生机。”他撩袍堪堪跪了下来,动作优雅至极,不屈不移。但他的心底却是忐忑不安的。他很想知道,他们之前在一起的事情对她来说算什么,虽然他一直不敢问,也不敢跟她确认,但是他却从来没有忘记过。她……可否会为他而动摇?周围一大片人再次陷入一片安静。契瞪大了眼睛,看着莲谨之,心中直赞呼:好小子!敢跟陛下叫板!众官员虽对阳家心存怜悯,可在靳长恭的铁血镇压之下,他们连一个屁都不敢放。如今莲谨之求情,他们却也是不看好的,他们想着刚才人家公冶少主如此身份,只想救一个女人,却得要买下那一大块的盐潭湖地契来交换,那可是出了一大笔血才换得一个人。你倒好,无官无职,无聘无由一开口,便是要救下阳家九族一大干子的人,太狮子大开口了吧你!而周围的百姓在惊讶过后,却也不抱多少希望。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永乐帝是个什么样的人,暴虐无道,残暴狠毒,丧尽道义,总之就是一个罄竹难书,她会因为你随便地求求请,还这么简单一句,连长篇大论的劝导词都没有用上,便能成功了!?你当你是求的啥?这可是弑君、造反的罪名!你当求偷鸡摸狗的小事啊?越想他们越觉得这阳家这次是死定了,还是那种死得连渣都不剩的死法!别说是这些局外人,连阳家的一众,都觉得这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办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