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头也不回(正文完结)
当秦政把她抵在墙上的时候,玉真的后背撞在墙上发麻。她嗔怪地撩他一眼,道:“你撞疼我了。”玉真不是当真在怪他,到了此刻,怪不怪,该怪谁,谁都说不清。仰头看到男人紧绷的下巴,看他眼窝里躺着一双含着暗光的眼睛,玉真的身体软了,抬手搂住他的脖子轻笑:“怎么了,我今天得罪你了?有什么话要跟我说?”秦政没笑,单拿双眼锁紧她,把她的肩膀紧紧地钉在厚厚的水泥墙面上。玉真竟然还有些陶醉的情绪,濒临极点后从头到脚自发地释放着最后的温度。她还要再说,秦政忽然单手捂住她的嘴巴,男人的气息逼近,埋到她的耳边轻声道:“待会儿不要叫。”他抚摸着玉真的侧脸,亲吻她的眼睛,笑得凉薄:“要走了怎么不跟我打声招呼?”秦政拿低沉的鼻音反问她:“嗯?”“跟叶锦鸿一起走?”“到最后你还是选的他么。”他用着情人间低喃的口吻一句句的问她。玉真恍惚地凝视着抵达身前的男人——真是没办法啊,她竟然爱看他这副快要发狂的模样。她没有做出任何解释,秦政的呼吸渐渐粗重起来。男人眼里盛满了海和阴天的涤荡波澜,在玉真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股巨大的冲击穿破了她的腹部。开始她没觉得疼,也没意识到是怎么回事。也许是两秒,还是十秒的时间,狂风海啸般的痛苦从下面扩散开来。玉真唔唔两声,僵硬地往下看去,折射着冷光的手枪刚刚从下腹离开了一寸。她疼地想要尖叫,疼痛却是从心脏里发出来,让她的rou体和灵魂纷纷解体尖啸。秦政用力地摁住她,以他的力气,摁住一个女人轻而易举。他死死的盯着她,唇边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我说过了,不要叫。”秦政慢慢的松开了她的嘴,玉真要死不活的喘气。冷汗涔涔地往下掉,她极力仰着下巴,感到秦政的手掌贴到了伤口摁住。她努力握住他的手腕,血水打湿了两人的掌心。玉真再也站不住,秦政一把捞住她的腰身,爱意绵绵地将她耳鬓的湿发勾到耳后,然后吻她的眉心。右手握住手枪抵达她的左心房处,秦政的嗓音异样地沙哑:“真真,其实我早就该杀了你。”玉真抬手摸上他的脸,眼眶旁guntang湿润。秦政握住她的手放到唇边:“你是不是觉得累了?”他让她支撑不住的脑袋枕在自己的肩膀上:“我承认我把秦霜弄过来,是为了刺激你。”秦政的心脏跳得很慢,残酷的绝望注射到血液里面,他对她轻言细语地说话:“可是你就这样放弃我,这么简单就放弃了,你要叫我怎么办?”“我对于你来讲,就这么不值得再坚持?”“你知道我忍了多久,放弃了多少东西吗。”“你累了,我也累了。”如果分不开的话,这样结束也挺好。无数的画面,无数的人影从脑海中滑过。“求求你,”玉真最终死咬着牙缝,闷闷从喉咙里飘出来。她不想哭,可是太疼了,但是为了她一向的体面和尊严,她希望自己不要哭得太难看:“给我留一口气。”秦政的脸崩得很可怕,额角的青筋鼓成可怕的扭曲。他吻她唇,道:“不要怕,真真,我会陪着你的。”腥热的血从玉真的喉腔里涌了出来。一直在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她继承了义父的命运,即将死于非命。其实秦霜不久前一时冲动地已经告诉了她,秦政一开始出现的目的。他爸妈被义父害得惨死,他是回来复仇的。玉真张了张嘴,泪水先一步滚落下来。“求求你,阿政,我还有个人想要见见,你让我再看他一眼。”这句话像是炸弹般,将秦政炸得血rou模糊。最后一点设想还有的东西,她都不给他留。看着玉真哆嗦脆弱的肢体,在他的手掌下越发的无力孱弱,秦政手里的枪,哐当一声扔到地上,玉真跟着委顿在地。他看着她努力地捂住下腹,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外跑。她头也没回。外面响起汽车发动机轰鸣的声音,声音飘忽着快速远去,秦政坐在破烂的沙发里,手指撑住自己的太阳xue点了根烟,眼睛直望着墙上蜿蜒而下的血迹,又看向地面上沾着血迹的手枪,骤然上去捡了起来。玉真胡乱地拿外套在腰上扎了一圈,浅棕的风衣很快湿得不成样子,十指在方向盘上落下黏腻的痕迹。车灯在黑黢黢的路面上打出混乱的光线,歪歪扭扭一路前行。她废了,没希望了。她要死了,她想要争取的东西,也已经彻底陨灭了。因果轮回,能怪谁。视线越来越模糊,尖锐的痛楚过后,只有灰蒙蒙的迟钝的念想。最后她只想去看看文琎,去看看她的阿琎,那个从小到大一直叫她阿姐漂亮小王子。这个别扭的小王子,既耀眼又阴郁的孩子,总是把所有的东西写在自己眼睛里。阿琎,来抱抱我吧。如果如果你还愿意的话,我们可以一起离开这里。车子歪扭着停下别墅对面的梧桐树下,玉真息了火,颤抖着摸出烟盒,疲惫至极地点了根香烟。命运还是给她留了一线希望,铁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他出来了。玉真刚要开门,可是随后又出来一个身影。何佳丽扶在铁门边上低低啜泣,然后踮起脚尖吻上了他。她踩下油门冲了出去。时机不对,而且时机永远都不对。她的感情,永远都出现在一个错误的时间里。眼泪源源不断地涌出来,刮到下巴,大滴大滴的往下掉。天际闪过一道金色的闪电,轰隆隆的雷声滚滚汹涌,骤然间倾盆的雨水激打在车窗上。玉真透不过气来,用力锤向方向盘,嘶声大叫。汽车穿越暴风骤雨,在快要抵达过海港口的时候,后面传来一阵急而乱的喇叭声。玉真没管,眼里也看不清道路,,现在她没力气,没精神,没欲望。车子撞开雨水冲进码头,在宽敞的水泥地上急速的往前冲,栏杆外头的乌压压的海面上,渐起nongnong的一层水雾。车头装开了栏杆,剧烈的冲击让她往后撞去,身体失重般跟着汽车往下砸去。呼啦一声,她掉进了海里。大片的海水灌了进来,很快充满了车厢。整个世界就这么安静了。她抬头往上看,路面上的灯光射在海面上,起这琉璃色的细微波澜。一道身子跃了进来。叶锦鸿奋力地要拉车门,把卡在变形方向盘和座位上的邵玉真使劲朝外拽。玉真静静地望着他动作,看他焦急充血的面庞,心里很平静。她还是从车内出来了。她掰开了叶锦鸿拽住她手臂的那只手。他们的指尖最后短暂地交握了几秒。浪涌把他们冲开。他们离得越来越远。玉真对他笑了笑,用嘴型对他说了句谢谢你,我的阿sri。接着世界对她关闭的嘈杂的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