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立于顶端之上
久原椰和明司武臣调整了黑龙推进的整体计划。 在关东地区时，通常都是让黑龙的精锐们集体行动，靠着武力以少打多，最终压制局面。 现在他们改变了思路，既然位于东京的黑龙成员难以过去，那就直接在目的地建立起黑龙分部。在收编召集成员后，让黑龙分部的人像当初新生黑龙逐一攻破关东地区那样，将其他地区一一占领。 在整体管理上，总部是统率核心，向下是各地分部。满足条件的成员将分管对接一块地区，每月必须亲自去管辖区域考察一次。总部和分部的联系主要通过即时通讯以及固定时间的见面会议。规章、奖励以及管理制度和黑龙总部相同，重要事项由分部的人汇报给队长，再由队长汇报给总长。 对于担任重要岗位的成员，提供额外奖励，但如果有人向总部举报违规事件，也会给予相关人员惩处。 而对于推进计划，黑龙将队伍结构进行重新调整。各番队在原本名称、职能不变的基础上抽调精英成员，组成一支40人的远征队。 大将是佐野真一郎，麾下的左右队长为今牛若狭、荒师庆三，明司武臣担任指挥，久原椰自己则接管后勤，负责人员组织、资源调度、对接工作。 远征队有额外的奖励机制，成员除了他们五个以外都不固定，通过总部内部每个月自愿报名的对决排名决定。如果排名内的成员在任务期临时有事，可顺延到下一名——这种内部竞争只要管理得当，是可以给集体带来正面效果的。 和敌对组织正式约战后，情报收集工作由当地分部成员负责，总部会派遣远征队的精英战力对分部进行支援、指挥，分部需要提供资源补给、休息场所、九成的分部战力支持。 考虑到这种行动需要大量的人力财力支持，还要考虑伤病率，目前他和武臣明司商量后定下来的频率是每月一次，一次两天。远征队出发时将统一乘坐大巴，也可以避免机车上路太过招摇或者成员掉队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久原椰事后补充，反正基本暴走族都是双休日打架，头天打完架，在当地找个旅社住一晚，第二天无论输赢都能拉着所有人在当地玩一玩，跟分部成员团建交流下感情。 万一家长问起来，还能借口说是旅游。 这样既可以将黑龙的推进效率提高，也不会因为相距太远，在推进其他地区时失去对某些已占势力的控制。 这项计划并不是最终版本，实际运行时会根据情况进行局部改动，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一切行动都将在“不欺负弱者、不打女人、不sao扰普通民众、不出人命”的底线基础上以黑龙利益为主。 根据这个计划，黑龙在各地不断吸纳新成员，有条不紊地将势力以关东地区为核心向日本各处扩张出去。 黑龙成立一周年，节节胜利的黑龙将势力范围扩大到整个关东、东北地区。 等到了第二年，中部九县和北海道的黑龙分部也建立起来了。 第三年没那么顺利，已经成为了日本东部最大不良组织的黑龙对上了西部规模最大的暴走族联队。 彼时的黑龙已经统治了整个东部不良势力，西部的那些不良组织也都知道黑龙接下来就是向西吞并。 以有着悠久暴走族传统的广岛县当地不良势力为首，在黑龙刚刚打下北海道的不良势力时，本岛西部的组织就开始了相互间自发结盟，此后没多久又组成一支全新的庞大暴走族联队露波流帝。 由于露波流帝事先已经和本地的不良势力通了气，没有人敢违背露波流帝的命令，黑龙在西部地区建立分部的计划实行的并不顺利。只靠临近的爱知、岐阜分部成员支援，还是无法和好似铁板一块的露波流帝对抗，由于缺少关键性的情报以及后续人员支持，黑龙在关西地区的远征先后碰了两次钉子。 在持续摩擦了两个月后，看着久攻不下的战况以及纷至沓来的资金消耗汇报，别说明司武臣嘴上急到起泡，久原椰自己脾气也上来了。 在第三次远征行动前，黑龙总部召开会议，直接将东京总部的远征队成员从原先的四十人扩充到两百人，又从各地分部抽调了精英成员百余人。 重新集结的黑龙和露波流帝之间大大小小的冲突不断，如果不是双方都遵守不良间的潜规则全靠拳头没有械斗，估计条子都来几波了。 他们两边人的动静大到一些雅库扎的人都跑过来看热闹，连久原清术这大忙人都将久原椰叫到书房里，问他要不要向自己申请场外求助。 久原椰对于黑龙是否能击败露波流帝这事是充满信心的，但考虑到这事万一和雅库扎牵扯到关系，性质就彻底变了。那群人虽然有不向普通人出手的规矩，但不拘规矩的疯子也不在少数。 所以还是选择向久原清术低头，请他帮忙摆平雅库扎这边的事情。 代价是他在黑龙这边的事结束后，得去将精力放在久原家名下的企业这边——久原清术不做亏本的买卖，久原椰的过家家游戏玩了快三年，是时候告一段落了。 神道爱之介在和久原椰的聚会中听到他提及这事，对此毫不意外。神道爱之介已经在去年便开始接触家族事务了，这么一对比，久原清术的耐心倒是比想象的要多。 换成之前恨不得让久原椰卷成陀螺仪的久原家主，可能已经勒令久原椰退出黑龙了。 黑龙与露波流帝的僵持局面于不久后被今牛若狭和荒师庆三联手打破。 在一次突击行动中，由佐野真一郎亲自把露波流帝旗下最大的一支暴走族旗帜取下，以胜利者的姿态宣布京都的不良势力将由黑龙掌管。 以京都为新据点，黑龙快速建立起新的分部，吸纳新鲜血液。 露波流帝的这道口子被越撕越大，最终在第八个月时，锐不可当的黑龙完成对本岛不良势力的全部吞并。 一直在作壁上观的四国不良势力见西部规模最大的露波流帝也没有办法抵抗黑龙，还没等黑龙的远征队抵达，便已经主动投诚示好，表示愿意合流加入黑龙了。 在黑龙成立三周年前一个月，九州地区的宫崎县不良势力被吞并。 这也宣告着黑龙彻底完成了对日本不良势力的统治，真正做到了立于顶端之上。 用三年时间，成为一统日本的最强不良组织。 这个成绩是日本暴走族历史上的首例。 结果让几乎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在黑龙的三周年大会上，佐野真一郎以黑龙初代目总长的身份宣布黑龙正式解散。 几乎所有人，也不是所有人。还是有人提前知道这个消息的，比如和佐野真一郎创立黑龙的明司武臣、荒师庆三、今牛若狭三人，又如已经在一个月前就已经正式退出黑龙的前辅佐长久原椰。 久原椰的突然离开让黑龙的成员大感意外。 他加入黑龙时年纪尚小，以致于三年后的他正值不良的“当打之年”。随着身体的发育，久原椰的个人战力也已胜过了亲卫队队长和特攻队队长二人。 以久原椰的头脑、武力以及赚钱的本事，黑龙只会在他的辅佐下越来越强大，久原椰也会凭借黑龙的存在获取更多的利益。 所以没人理解为什么他会选择离开——如果不是因为黑龙的全体上下几乎都享受过久原椰带来的好处，同时久原椰本身也并没有犯过错，甚至将自己的本职工作做得非常优秀，可能久原椰已经被打上了背叛者的称号了。 风言风语在佐野真一郎宣布黑龙解散时达到顶峰。 久原椰那时候也在现场，佐野真一郎特意邀请了他作为黑龙的前辅佐长参加了这次宣布黑龙解散的三周年大会。 他站在黑龙基地大厅的二楼，看着底下成员们哗然一片的场景，再看看站在中央继续说着话的佐野真一郎，不知道怎么就想到了他们在群马、在北海道、在京都、在九州的每一场庆功会。 这下他的养成游戏连读档重温的机会都没了。 久原椰的手指虚虚在眼前划了几下，写下了一个没有痕迹的黑龙二字。 底下佐野真一郎的发言快结束了，久原椰偏过头，让身边的黑川伊佐那看好Mikey，别让他这时候乱晃。接着穿上一直搭在胳膊上的黑龙特攻服，久原椰深吸一口气，沿着大厅中央的楼梯，拾级而下。 黑龙总长余光瞄了久原椰一眼，向黑龙的成员接着道：“这次三周年大会我也邀请了前辅佐长参加，他也有些话想对大家说。” 久原椰站在佐野真一郎身后，看着底下沉默的众人，往前走了一步。 他除了个头蹿到了一米七，五官长开了一些，和刚进黑龙时并没什么区别。 没打过耳钉，没染头，没纹身，和不良形象完全沾不上边。 但他也是以一己之力身负“毗沙”之名，与军神、白豹、赤壁并列的人。 所以当久原椰开口时，黑龙成员并没有人觉得一个已经退出黑龙的前成员在这里发言有什么不妥。 “我在得知总长做出这个决定时其实也挺惊讶的，毕竟黑龙即使没了我，看起来也可以再将光辉延续下去。” “解散黑龙——在三年前，也就是我刚加入黑龙时，确实考虑过这种情况。” “在我成为辅佐长前，曾经向总长提出过一份黑龙的未来一年规划。在这那份规划中，我承诺过即使我未来因故退出黑龙，也可以凭此让黑龙的血液一刻不停地远转。” “但既然黑龙现在要解散了，那么应该也不需要继续生产龙血了。黑龙此前的几乎所有业务都是经由我手处理的，所以在和总长进行了一系列的探讨后，我将暂时负责解散后的黑龙资金分配工作。” 下方的黑龙成员闻之窃窃私语，久原椰语气不变，继续说道—— “首先，关于黑龙的不动产。原先的不动产包括总部和分部基地、各处店铺以及以黑龙名义投资的土地、房产，将全部变卖置换成资金。鉴于这部分的手续办理比较复杂，将由我在未来两个月内陆续处理，到时候明细将以表格形式在黑龙内部公示一周。” “其次是资金处理。对于不动产置换所得资金以及黑龙账户上包括利息在内的所有资金，黑龙将拿出五成分别捐给通过审核考察条件的儿童福利院与反家暴民间庇护所，剩下的五成则是会全部分给大家。” “当然，相信大家也知道我一直以来奉行的是做多少事拿多少钱的原则，所以这些钱也会根据大家在黑龙的时长、职位、贡献、日常任务完成率、参与远程队次数以及历史违规记录等多方面因素进行综合考量。不论是总部还是分部成员，都是相同标准。” “这些同样也是会在未来两个月内逐步安排下去，总的明细会和不动产明细一起公示。” 久原椰这次特意等着底下成员兴奋热闹过后，才接着将剩下的部分说完。 “说最后一件事前，我想再多说一些多余的话。” “黑龙成立时很多人都是十五六岁的年纪，到今天为止，年满二十的人也不是没有。成年后可能有人会接着上学，不过估计更多的是会步入社会成家立业吧，但这些就和黑龙没什么关系了。” “据我所知，确实也有雅库扎找到了黑龙里的部分成员，但我个人不希望大家在成年后还会和暴走族甚至是雅库扎扯上什么关系。”他笑道：“我可不想未来哪天会在局子里或者通缉令上见到你们中的哪位啊。” “最后一件事，之前黑龙一直有为没有正式工作且辍学的未满16岁成员提供基础工作岗位，在黑龙解散后，这个时限会为初代黑龙成员延续到18岁。具体地点和岗位都会有所更改，但是大体上工作难易程度和工资水平和过去持平。不过就我个人而言，还是希望大家可以找到工资更高点的工作，赶快跳槽到其他地方的。” 黑龙的前辅佐长把这些之前已经打过无数遍腹稿的话都说完了。 他张了张嘴，眼底闪过一丝茫然。想再补充几句，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次没有人再像前几次那样出声了，大家都在看着他。 佐野真一郎也面带微笑，用温和的目光注视着久原椰。 独自沉默了一会儿，久原椰整理好情绪，缓缓道。 “黑龙是暴走族组织，但一直秉持着‘不欺负弱者、不打女人、不sao扰普通民众、不出人命’的原则。当黑龙解散之后，不论大家是脱离暴走族，还是加入别的暴走族组织，希望在场的各位也可以始终如一，将黑龙的原则与精神传承下去。” “不论其他人如何看待黑龙的，可能他们觉得这只是小孩子的游戏，可能他们觉得这是和日常生活的割裂，也可能会不理解甚至惧怕——但我以黑龙为傲，这是我的热血，我的青春，我为之付出三年时间、精力的存在。” “三年前，佐野真一郎曾在我的面前说，黑龙只会挑战强者，会成为最强，会立于日本的顶端。” “而现在的黑龙，已经立于顶端！” 黑龙的初代目总长来到自己的辅佐长身边，牵住他的手。 两人眼眶都有些发烫，面对着黑龙成员，如过去曾做过无数次的那样，黑龙总长和他的辅佐长振臂一挥，齐声高呼口号—— “黑龙！” “立于顶端——！！！” 至此，黑龙的时代与传说，正式谢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