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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安排,皇上从来没有召幸过她。每次侍寝之前,皇后都吩咐人专门给她调理身子,每回被召幸之后,更是天天不落的让太医过来请脉。皇后自己不易受孕,所以才想借她的肚子。为什么用她而不用旁人?还不是因为她出身卑贱易于摆布?慎妃毫不怀疑,如果她真有了孩子,那孩子生下来的时候,多半也就是她丧命的时刻。所以那时候她反而巴望着皇上不要宠幸她,每回侍寝后更是求神拜佛求自己别怀上孩子。等皇后薨逝,她也再没有被召幸过。甚至因为她一贯表现得懦弱寡言,和皇上连句可聊的话也没有,几乎没有什么能见着皇上的机会。她安慰自己不用焦急,太后当年也不得宠,她也没有生下儿子,但那又怎么样呢?她依旧成了皇上的母亲,风风光光的葬在先帝身旁。即使皇上心里不待见她,甚至仇恨、憎恶她,也不得不向她的灵位叩拜。可是多少谋划都落空了,延福宫里其实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原来这宫里的太监和宫人早已经一个不剩了。曾经她以为自己离目标已经很近了,近的似乎只要一伸手,就能抓住自己梦寐以求的一切。在明寿公主谋逆事败后,她以为自己只要再迈出一步,就可以到达那个她期盼已久的位置了。可是那无限接近的一步最终还是错过了。她谋划了多少次,最接近成功的一次却被陈婕妤误中副车。而这一回清风台的宫宴,虽然她事先也布置了很久,方方面面都已经考虑周详,可是在内心深处,却早早就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似乎她在事前就已经预见到,这一次的设计终究还是会同之前的数次一样无功而返。不,可能比之前还要糟糕。之前的几次皇上必定早已经发觉,也一定有所防备警惕。这一次再出手,说不定伸出去的手就会被抓住、斩断。但她已经不能停下来了。皇上打量着延福宫的这间侧殿。从慎妃住进来,皇上从未曾到延福宫来过。慎妃未曾晋为妃之前还是顺仪的时候,就一直在侧殿起居,这里的陈设多年来没有变过。按说皇上没来过,不应该对这里觉得眼熟。可皇上确实觉得这里的陈设有些眼熟,屏风、字画,博古架上的陈设,都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慎妃站在屏风旁边,轻声说:“皇上看着这里眼熟吗?这些东西大多是先头皇后赏的,臣妾也是按着原来皇后娘娘的喜好布置的这里。”皇上转过身。慎妃脸上干干净净的,没有用脂粉。头发也是盘成了最简单的样式,身上穿着一件鸭蛋青素绢宫装。至于她的面容……皇上看到她的时候才想起,自己似乎对慎妃的容貌并没有印象。她的头多少年来一直是低垂着的,从来没有抬起头来直视过皇上。而皇上对她的印象也一直模糊淡薄,直到此刻,皇上才算看清了慎妃的长相。慎妃生的不美,甚至可以说十分普通,很多宫女只怕都生得比她好。这事并不奇怪。因为太后、皇后这对姑侄本身就相貌平平,连明寿公主也是一样貌不其扬。慎妃既然从小就被挑出来服侍先皇后,就不可能生得出挑,否则主子奴才一起露面,小姐被丫鬟完全压住了风头,这让哪个当主子心里能舒坦?不止如此,还因为只要是皇上能见到的后宫嫔妃,很少有素颜面圣的,总是精心装扮过的模样。原来慎妃长得这个样子。和太后,皇后,甚至是明寿公主,都有几分相象。慎妃之前总是以发式、妆容掩饰着这份相像,时至今日掩饰已经无用了。慎妃抬起手来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臣妾生得和太后有五六分象吧?毕竟若论起来,臣妾也当唤太后一声姑母。”“你是几时知道自己的身世的?”“打从记事起就知道了。”慎妃轻声说:“臣妾的生母是承恩公府的丫头,她是被承恩公夫人打死的。虽然她并无心勾引承恩公谋求富贵,但是承恩公夫人却容不下她,视我们母女为眼中钉,臣妾那时候才刚刚能记事,记得那天好几个五大三粗的女人冲进来,在屋里翻检出几样东西,说是她偷的,就把人拉出去在墙根打了一顿板子,又不给请郎中吃药,她伤的太重,呻 吟哀号了几天才死。”可那些所谓的贼赃其实是承恩公私下里赏的,这事儿所有人都知道,承恩公夫人只要想找借口那还怕找不到吗?她被杖责之后伤重等死的事,承恩公也知道。可是他也根本不在乎这一对母女的死活,他大概早就想不起那个被他强迫的丫鬟长什么样,也从不关心她生的孩子是不是自己的种。只要他说一句话,甚至一句话也不用说,只要暗示一下,那么自然有不少人会明里暗里给她们母女些照应,那慎妃的生母大概也就能保住性命了。☆、三百三十九秘密慎妃求皇上过来,当然不是为了哭讨身世博取皇上的同情。要说可怜,天底下比她可怜的人多了。这也是她仅有的,最后的一次机会。慎妃沉默了片刻,她忽然对之前的打算没了信心,话到了嘴边又犹豫了。她本来对自己所掌握的筹码很自信,那是一个皇上不可能拒绝的条件。她想用这个同皇上交换,不仅交易对她的免罪的许诺,她还不想失去眼下这一切。富贵,地位,她是多么渴望成为人上人,比承恩公府的任何一个女人都不差。明明她们身上都流着一样的血,太后,皇后,明寿公主……她们生来就享受着无上富贵,可她却一无所有,甚至连一个平常人的身份都没有。她生母是家生奴婢,于是她也是家生奴婢,世世代代不能翻身。过去多少年她看起来都是一个逆来顺受的认命的人,但谁也没看出来她骨子里最不认命。如果说她最怕的是什么?那么最怕的可能是死。但是她也惧怕着失去眼下的一切被打回原形。不再是嫔妃,不再受人敬畏叩拜,变回一个一无所有朝不保夕的卑贱之人。“臣妾……”她说了两个字又顿住了。这个选择太过艰难。如果她要求的过分,皇上可能根本不会答应,又或者,即使答应了她,白洪齐也会秉承圣意,根本不必皇上开口吩咐,回头就会让人把她料理了。可是如果她退让到底,只求保命……那她又太不甘心了。这等于她从小到大以来的努力全化为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