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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楚慎行前,柳叔一直觉得,自己虽很少说话,但因年长、有几分江湖经验,所以一路各种大事小事,三个年轻人都会郑重询问他的意见。这足够自己把控局面。嗯,孙庞就是孙胖大名。柳叔不动声色,引着三个年轻人,避开危险的同时,也找出一些他们能应对的情况,让年轻人们“快意恩仇”。可当下,事情有些超出控制了。柳叔心想:不论雷暴符的疑点,单说其他。难道只有你听出那声尖叫不对?只有你察觉隔音阵方才有一刻失效?不。只是其他人……包括我与孙庞,都更在意即将到来的收徒,在意自己能否拜入归元宗,能否至此修习、踏上与逍遥老祖一般的坦荡仙途。至于其他事,重要吗?不重要。柳叔冷静地想:看来,是时候让少爷与秦子游分道扬镳。至于楚仙师。自己看不出他修为高深,那他至少是炼气后期、乃至筑基期的修士。他乐意陪秦子游胡闹,这是那两人的事,与自己无干。柳叔刚要开口,准备委婉地表示:既然如此,大伙儿各走各路。就听孙少爷一咬牙:“行,咱们去看看!”柳叔瞳孔一缩,不可置信地看旁边的小胖子。孙胖不知自家护卫方才一连串想法。他摩拳擦掌,道:“子游,照你说的,兴许有人正要行不轨之事!”柳叔:“……”楚慎行听了,视线在这一对主仆身上转了一圈儿,还是那副从从容容的笑脸,说:“既然如此,那就大伙儿一同前去。”一盏茶功夫后,四人贴在酒楼之外。这酒楼名叫“望月楼”,细细想来,中庭之上的夜明珠也是为了与之相称。所有雅间都有窗子,一夜之内,总能见半晚月光。各种阵法套在一起,哪怕开了窗,外面的人也见不到里面景象。众所周知,归元宗仙师们刚至郢都,就被武帝迎入宫中。仙师不慕凡尘,皎若云端月,视钟鼓馔玉若浮土——话是这样说,可依据楚慎行日后经验来看,凡人皇帝总要尽心招待,而归元宗的仙师,也就半推半就、“勉强”接受。用来招待仙人的,总是好东西。灵酿不稀奇,丹符更是班门弄斧。所以对凡人皇帝来说,还有一个更加简单的选择:炉鼎。归元宗内十二峰,每二十年,会有六峰分别前往郢都、姑苏、咸阳。对于各峰弟子而言,这是个四十年轮一次的师门任务。到今年,剑峰与阵峰峰主亲临郢都。两人都是元婴真人,按说不必如此cao劳,让门下弟子代之足以。事实上,楚慎行拜进宋安门下、尘缘尽断之后,也为此事数次前往凡人城池,足足五次,亲眼见证自己出身的楚国由盛转衰。武帝之后,楚国皇帝或昏聩无能,任佞幸把持朝政;或软弱无用,将大权交付宦官之首。年年月月,竟像中了什么邪术。若仅仅如此,那也不算太怪。可在这样的皇帝手下,楚国硬生生又延了近三百年国祚。百姓苦不堪言,民不聊生。这才终于等到燕军揭竿而起,自东向西,一路攻进他们脚下这座都城。再说宋安。把楚慎行收入门下之后,宋安再未因宗门收徒一事下山。之后百年,两次轮到剑峰,楚慎行尘缘尚在、不能离开宗门,所以宋安都命内门弟子前往应对。在归元宗内,这才是正常情况。旁人因那年特殊状况来问宋安,宋安倒是坦荡,说:“我那时卜了一挂,卦象显示,郢都有祥瑞。果然,我去了,就收到子游这个好徒儿。”旁人欲言又止。宋安噙着笑,不说其他。再说阵峰峰主。他此次前来,是另有一番目的。这个目的,楚慎行在拜师二十年后、白皎即将出生时,方才知晓。无论如何,一年前,两峰峰主将至郢都的消息一经传出,天下哗然!连秦、吴两国的修士,在听闻消息之后,也有部分选择赶来楚都。哪怕无法拜入归元宗,也能一睹元婴修士风采。这些事,十五岁的秦子游略有听闻。可对他来说,不算大事。酒楼窗外,楚慎行先摘了四枚叶子,来做隐匿符。在他做符时,孙胖问秦子游:“子游,你说这隐匿符与隐匿阵,又有何区别。”秦子游哭笑不得,说:“这倒没什么区别。”见楚仙师仿佛还需要一些时候,他干脆整理思路,对孙胖细细讲来,“大抵来说,符、阵原出一家。孙胖,你先前还曾告诉我与兴昌,归元宗的符峰是从阵峰中分离而来?这都是几千年前的旧事了。可从这儿也能看出,这两门术法同出一源。”孙胖听了,点点头。秦子游声音不高不低,融入夜风里,也落在楚慎行耳中。“灵符轻灵,阵法厚重。可灵符威力更小,阵法囊括四方天地,不拘一格。说白了,只是范围问题。画符用灵液,布阵用灵石,这有什么根本区别?……至于隐匿阵与隐匿符,这么说吧,像雷暴阵、雷暴符那样阵、符名同意不同的,才是少数。”说完这句,秦子游想了想,补充:“我是说,在那部上,是少数状况。”“也对,等你进了归元宗,其中教授或许会有不同,”孙胖说,“我听来家里讲课的先生说过,逍遥老祖可以以山川布阵,日月为引,天道遥相呼应。”“这是何等大能。”秦子游心向往之。“这是何等大能。”同一句话,孙胖喃喃出神。两人说了几句话后,藤叶飞来,挂在他们腰间。秦子游、孙胖与柳叔同时感到,周遭三人的气息在这一刻完全消失,仿佛酒楼窗外只剩自己。柳叔为此心惊,秦子游与孙胖则惊奇地看向楚慎行原先所在方向。可已经看不到楚仙师,只见月下青藤,顺着酒楼外壁蜿蜒而上。又有一片叶子飘起,像是引路,飞入窗内。秦子游打起精神,顺着叶子经过的路径,一同挤进方才那个雅间。雅间布置与他们刚刚那间无甚区别,都是清雅韵味。楚慎行已经身在其中。他抬眼,便见到一张泫然欲泣的面孔。那是一个衣着打扮与望月楼颇不相称的女郎。她衣着素淡,用了凡人之中最普遍不过的棉布。头发随意挽起,上面插着一根木钗。倘若细看,会发觉她面上似乎特地涂了脂粉,却并非女子爱美,而是特地把皮肤涂黄,又略微勾勒眉眼,将原本国色天香画作寻常妇人。放在其他时候,女郎这幅打扮,走在郢都城中不会引起丝毫注目。可在这年,仙师已至,满城修士,她的模样,就过于“简朴”,反倒显得突出了。“好了,”刚刚开门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