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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瑅怒从心头起,一跳就跳在甘棠的背上,“不抱也得抱。”一年级的甘瑅也有三四十斤了,再加上冲撞力,甘棠险些给他压垮了。“……滚。”甘棠把甘瑅推到一边,冷冷地瞪他,还没等甘瑅反应过来,就又往他脸上甩了一巴掌,扭头就走。甘瑅自知理亏,加上这一巴掌着实有点突然,他愣愣的还没反应过来。震惊之余甘瑅还有点意外,jiejie的力气好像变小了。从前的他也喜欢这么玩,那时候的jiejie能把他背起来走个十几步的,最后还能气势十足地把他往床上一丢——“卸货”。且从前的甘棠也不会这么温柔,居然只是甩个巴掌了事,她能连环拳怼他胸口,疼得他喘不上气。甘瑅觉得jiejie还是对他手下留情了。他小跑着跟在大跨步的甘棠身后,“姐,我错了,你别气了,我……我给你拿书包。”以甘瑅现在的小身板,也就只能帮忙拿拿书包了。比起生气,这一刻的甘棠感到更多的其实是恐慌。刚刚的她忽然生出一种制不住甘瑅的感觉。这感觉其实早在之前就偶有端倪,在她被甘瑅撵着跑不动的时候,在甘瑅爬上只有她能爬得到的屋顶的时候。但没有任何一个时候,像刚才那样直观的给予她冲击。要是体力上制不住甘瑅,那还不得给他反了天。更别说她从前仗着体力优势没少欺负甘瑅,那时候的甘瑅总会哭哭啼啼的念叨着着“以后报仇”。真要给甘瑅欺负了,别想从孙亦栀身上讨回公道,甘棠都能想到孙亦栀会怎么说——“别装了,你弟比你小那么多,哪能欺负得了你。”甘棠越想越慌,更懒得给甘瑅好脸色了。她大跨步往前不停的走,不想回头,也不敢回头。甘瑅委屈巴巴地跟在身后。这一幕似曾相识。就像某个初冬的雪夜,甘棠的背影和着雪地反光和月光,看起来不近也不远,可就是抓不到。那时的他也别扭,宁可跟在jiejie身后不吭声的走,也不肯认错。其实那一路上他都忐忑不安,一时怕把人跟丢了,一时又想着组织什么语言道歉。那一程路其实没多远,走到头了,也就没了。那天的他们,直到家门口也没和好。甘棠人已经走到路口,正打算过马路,忽听见轻轻的一声。“……姐。”甘瑅忽然一下子轻轻贴在甘棠背上,环起的手臂死死扣在她腰上。“我真的知道错了,往后我绝对绝对不瞎闹了,我保证。”道歉一定要摆出最真诚的态度,甭管以后改不改,甘瑅觉得自己有必要先把jiejie哄下来再说。甘棠沉默了一下,语气也有点软化,“算了,我也没怎么生气了。”她心里想的却是,打不过甘瑅是迟早的事,往后是该换个方法对付他了,采取怀柔策略也不错。回忆10杭菀菀邀请甘棠很多次,要她去自己家玩家玩,甘棠每次都应和着,但也只是应和罢了。甘棠认为“拜访同学”是一种礼尚往来,她的家,着实入不了眼。甘棠的父母搬过很多次家。两个孩子一天天长大,开销渐增,哪怕再节衣缩食,只要甘华德游手好闲,单凭孙亦栀的收入也入不抵出。因这缘故,他们搬的地方越来越破,越来越偏。现在住的,是座亟待拆迁的老房子。住这儿的多是共处十来年的老邻居,看着虽破,治安却好。甘棠家住胡同最里靠左侧,一堵掉渣砖墙,被她跟甘瑅翻了几次,已经有要塌的趋势。一座破落院子,养过一条狗,没过半个月甘华德就嫌吵,趁两姐弟上学时给送走了。穿过院子,进了室内,就能看见各种破破烂烂的家具,摆得到处都是的瓶瓶罐罐,腾不出空间的饭桌,落了层厚灰的窗户,门栓坏了关不拢的门,用板凳和破木板搭的床。衣柜的玻璃柜门早不翼而飞,是某次甘华德酒后一脚踢碎的,懒得再配,反正也会再碎,于是象征性地覆了层塑料布。老式电视摆在房间一角的三角柜上,三分之一的屏幕颜色失真,落在人像上就成了蓝不蓝绿不绿的颜色,跟中毒似的,这是某次甘华德发酒疯用菜刀砍屏幕砍的。甘棠房间摆着的书桌上那个碗大的洞,同样是甘华德手里菜刀的杰作,那菜刀差点落在孙亦栀身上,后来女人拉着一双儿女齐刷刷跪在地上,才勉强挽回甘华德的一点理智。酗酒成瘾的人,跟疯子其实差不多。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甘棠喜欢拉着甘瑅给房间做大扫除,后来他们发现不管整理得多认真仔细,房间最后还是会乱掉。甘华德拿东西从来都是随用随丢,心情不好还会乱摔乱砸。而孙亦栀在生活和丈夫的双重压力下,过得越来越像行尸走rou,还哪有闲心享受生活呢。糟糕透顶的不是房间,而是他们的人生。甘棠在小学五年级时才懂得这个道理。那年的圣诞节,她拉着甘瑅拿攒下的零花钱,买了一堆五颜六色的塑料拉花和彩灯回来。甘瑅扶着板凳,甘棠登高,把房间四下装点成五颜六色。孩子们幻想的这样就能把家装点得更加温馨,或许爸爸也能对mama跟他们好点。可惜他们还不知道,世界上有三件东西是掩盖不了的,其中一样就是贫穷。墙壁的裂痕与污渍能被彩灯拉花遮掉,可要不了一个月,后者也会落上一层厚实的灰。黯淡灰败的五颜六色,仿佛无言的讽刺。甘棠和甘瑅都讨厌过年。过年时满大街小巷的鞭炮声会加倍刺激到甘华德,他没有亲戚可以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