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绑架犯A小姐

    我十分确定肯定以及一定,我没有换上精神类疾病,也没有使用过任何违禁类的药物,并且也没有过度饮酒。我确信自己足够的清醒,有足够的判断力。

    所以,我可以非常认真负责的说,这个穿着廉价渔网袜和暴露皮衣的人,绝对是我的前夫。

    我觉得穿越异世本来就已经够魔幻了,没想到还会有更魔幻的事情。

    我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感到自己的认知似乎有一瞬间的错乱。

    来自地球的我觉得是什么天打雷劈的狗屎事情,放到某博上当段子都格外的别具一格;另一个是此世的我,一个习惯于这个世界各种奇幻设定、并且在主流社会里面根本没有立足点的边缘人物,这个我懒洋洋的没有反应,似乎觉得这样的事情稀疏平常。

    我的大脑似乎因为这种冲击而显得不够用了,不过我显然因为他和我陷入同样痛苦的境地,而莫名其妙的和这个人生经历产生了强烈的共鸣。那一刻我好像是一个不断改变自己却永远无法和他人达到共振的波,在即将消亡的时刻终于遇到了千万个波之中独一无二的那个,我们如此相似,可以完美的契合在一起,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振幅……

    我感到一种难言的感动、以及随之而来的安心感。

    但是,我的大脑依旧没办法处理这个信息,它像是一个遇到了bug电脑那样陷入了死机的状态。我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

    我的大脑空荡荡的,意识可以算是有些模糊地握着匕首朝他走了过去。两把刀都在街灯下闪烁着温暖的光,属于我的匕首放到了他的脖子上,我开口了,出口前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会说什么。

    “把刀放下。”

    可能真的是因为大脑系统卡bug了,所以我已经意识不到对一个自杀的人用死亡是没办法让他放弃自杀的、而“把刀对着别人让对方不要把刀对着自己”是多么的矛盾又可笑。

    然而,奇迹居然出现了,前夫真的放下了刀,缓缓转身面向了我。

    我们四目相对,都在彼此的眼中发现了惊愕。

    我诧异的是他看上去真的很像是女的,或许这个只有生物学和医学发达的世界里,变性手术做出来的效果也比地球好吧。我看着他那细弱的手腕,虽然比我的还是要粗,但是已经可以明显的感觉到只有一层薄薄的皮肤覆盖在骨头上面。明明以前他就算不是非常的强壮、但起码能看得出拥有肱二头肌和一定数量的腹肌,现在嘛……很不幸的是,我都不用他脱掉衣服就能看得出他有多少料。

    他看上去也很诧异,我不知道他到底在诧异些什么,我只是和他离婚了又不是死了,见到前妻需要这么惊讶吗?

    这时,一个概念这才缓慢的从我的脑海里浮现,我讶然地意识到,自己正拿着一把刀对着别人的脖子。

    没有人被刀指着会不惊讶。前夫可能是被我吓着了。

    虽然我知道这样对其他人是非常不礼貌的,但是我似乎并没有发现任何比暴力更有效的手段让别人服从我,所以我对于自己所做的事情并不带有歉意。

    想到这里,我终于从漫无边际的发散思维中回到了现实里。现实是我用刀威胁着我的前夫,威胁他些什么呢?

    我干嘛要把刀对着他啊?

    我对于自己有些恼火了。

    说真的,到现在我还没有发现自己对于前夫那种微妙的心理:一方面是前夫妻“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惺惺相惜;另一方面,鉴于他在上一段婚姻中对我还算温和、并且最后因为劈了一二三四五……反正不知道多少条船后和我离婚,这个事实让我微妙的对他产生了一些心理优越感。这种心理优越感驱使着我本就不剩下多少理智的大脑想出了一个又一个的昏招,最直接的反应就是我做出了人生中最糟糕的决策——我决定绑架他。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要绑架他,可能是我想着既然他已经要死了,那么最后那段时光,因为他对我的亏欠、所以以这种形式的方式补偿我。不过,不论我怎么想、怎么给自己找借口总之,我还没有意识到我其实是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

    于是我在解决掉“拿刀威胁前夫干什么”的究极问题以后,我毫无心理障碍地对前夫说:“把刀放下。”

    他沉默了两秒,我们就这样,不知道对方究竟在想些什么的对视着。

    然后他放下了刀。

    我松了口气。

    总之第一步是成功了一半了。

    我伸出了手,示意他把刀给我,我说:“从现在起,你被我绑架了。”

    他又无言的盯了我一会儿。

    我有些莫名其妙。

    “快点,把刀给我。”我说,又朝他晃了晃手。

    他这才把刀给了我。

    冰凉的刀柄接触到了我的皮肤,我感到手臂那里起了一片的鸡皮疙瘩。我问他有没有刀柄,他说不知道扔哪里了。

    “那好吧。”

    我把刀塞进了自己的外套口袋里面,拍了拍感觉了一下,应该不会把我的肚子拉破。

    “走吧,你走前面。”我把刀往他的脖子前递了递──其实是手抬得太高有点酸了。

    “去哪?”他问我。

    “回我家。”我没好气的说。这难道还有什么其他答案吗?他可真是奇怪!

    “我不知道该怎么走。”他说,脚步没有动,看上去有点迟疑,“而且,你……”

    我说别说几把话,今天是我绑架你,你一人质还在这给我讨价还价,赶紧闭上嘴跟我一起回家。

    前夫看上去很吃惊,因为我在他家的时候一直是以贤良淑德的面貌示人的,爆粗口这种事情还真的从没发生过。

    “跟我去公交站台。”我说,扫了眼前夫,看了看他在昏黄灯光下也有些苍白的皮肤,再看了看他苍白的嘴唇,问道,“你穿这么少冷不冷啊?”

    前夫嘴角扯了扯,好像想要笑,但是那个表情怎么看怎么都跟笑搭不上边,反而给我一种可怜兮兮的感觉。我反应了一会儿,这才意识到他在讨好我。

    真是个笨拙的人。

    我有些恶意的想着。不知道他会不会也这样讨好他的“恩客”。我不禁联想得更深了,或许我就是他和恩客疯狂zuoai时候用来当做下酒菜的“佐料”,我被提到的情景我几乎能够想到——恩客嘴上说着“没想到你这样下贱的家伙也会有妻子啊,太太真可怜”、“你已经满足不了太太了吧,连男人都算不上了,已经完全成为雌性了”之类狗屁不通的话,激起对方的羞耻感、恐惧和自我践踏的快感。

    我感到恶心,我不想成为任何人欲望的载体、以任何的形式都不行。然而不论我的猜想是否真实,有一个事情是确定的,那就是出于某种原因,前夫开始能够和我共情了。我这么说是有依据的,因为以前的他不能。在我做家庭主妇跟他搭伙过日子的时候,我的感受从来没有被顾及到过,我的愿望和想法永远是排最后、永远被压抑着的。

    我恶毒的猜想并没有表现到脸上,相反,我很淑女的脱下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拿出了小刀,把外套让给了前夫。

    我说气温还没有回暖,你先穿上衣服吧,这样会感冒的。

    前夫犹疑着接过了衣服,小声地说谢谢。我说不用谢,你老老实实走前面就好了。

    前夫看上去有些畏惧,他说他不会反抗的,能不能并排走。我说cao你爸爸的别屁话,给我走前面。

    前夫被我吓了一跳。可能因为之前我才给过他衣服,让他觉得我的态度有所软化。然而说到底我目前的身份不是他失散多年的好姐妹,而是一个绑架犯,我理所应当的可以态度恶劣,甚至反复无常,只要我愿意。

    我说现在已经很晚了,你不要再做任何多余的动作了,我现在很困很累、心情也不好,你不要自讨没趣。

    前夫沉默了很久,他似乎想回头说些什么,但是最后什么都没有干。

    我感到大脑又变得空空的了。

    街道两旁的等映照着柏油路反射出磨砂质感的光晕,鸟儿早已睡去,地里的虫鸣隐隐约约的听不真切。前夫和我的脚步声被柏油路吸收了,走过了几个弯,到了巴士站。

    我和前夫站在巴士站等汽车。因为时间已经很晚了,地方也偏僻,所以等了很久才等来一辆。

    汽车门打开了,我的视线也已经有些模糊了,此刻强打起精神推了推前夫让他先上。前夫看上去也很困倦,似乎刚才已经小眯一觉,反应迟钝的上了车。我跟着他后面上车,司机对我说说你带了违禁物品不能上车。

    我思考了一下觉得自己的匕首明明塞腰带里面被针织衣盖着应该看不见,被司机提醒着才意识到自己手里拿着前夫的小刀。

    我把前夫的小扔进了巴士车站旁边的垃圾桶里面,挨着前夫坐了下来。巴士启动了,一颠一颠的让人发困,前夫已经扛不住倦意蜷成一团睡着了,把自己抱得跟穿山甲一样。我则是努力睁大眼睛让自己保持清醒,毕竟没有绑架犯会跟绑票在公交车上睡坐过站的,如果有,那她绝对会是绑票界的耻辱。

    我努力保持清醒,思考问题让大脑不要处于休眠模式。这时我才缓缓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尽管我把刀对着前夫是为了绑架他,但是我为何要绑架他却依旧是个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