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同居生活
星晚再次醒来的时候,她躺在招待所的床上,小刺猬蜷在她枕边,顾天师坐在床前。 星晚感觉自己浑身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她的记忆还停留在被百鬼撕扯,后来发生了什么,完全没有印象。 她的声音又软又哑,“嗯……师父,我怎么在这?” 顾清在她睁眼一瞬,便凑到近前,“你都不记得了?你在山上晕倒了。” 星晚感觉头很疼,“我睡了多久?” 顾天师:“五天。” 星晚一惊,“什么?怎么会这么久?” 顾天师:“头疼?”他用温凉的手指,按揉星晚的太阳xue。 一股异样的情绪涌上星晚心头,师父在帮她按摩?这个认知让她头皮发麻,麻意窜到五脏六腑。她呆呆看着顾天师。 顾清撇开目光,不与她对视。他还不确定,星晚是一体双魂,还是内芯就是他的师尊。无论如何,她与紫誉都有撇不清的干系。 泽扬神君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只交代会妥善处置收走的妖物,便离去了。请来的正神,无法逗留人间太久。临走之前,他只抛给他一个讳莫如深的眼神。 但是,泽扬神君与星晚的对话,顾清听得清清楚楚。那一刻,占据星晚躯体的,一定是紫誉元君。星晚的rou身凡胎无法承受施展出的大法力,才会沉睡五天。 沁凉的感觉,让星晚感到舒适,她糯叽叽地问:“师父,那天山上发生了什么?” 顾天师暗自咬住嘴唇,疑似师尊的人,用类似撒娇的口吻同他说话,他有点扛不住,“那天……嗯……你在危机关头,接过了超度法事。”虽然,已经过去五天,顾清仍旧心有余悸,“你知不知道,你冒然接过去,会被亡灵妖魅撕破神魂,连转世都不成了。”他声音里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星晚抬手握住头上的手指,“师父,我不能眼睁睁看你力竭而亡。” 顾天师心里涌上暖意,忘了收回自己的手,另一只手却捏得指节泛白,“我就……那么重要吗?” 星晚目光澄明,“那当然,你是我的师父啊!” 顾天师强压下心底的悸动,“以后……不要那么傻了……” 星晚:“是你救了我?” 顾天师:“请神阵奏效,泽扬神君临凡,收走妖物……救了你。” 星晚:“那是什么神号?神仙谱里没见过呢!好在来得还不算晚。” 见星晚对“泽扬神君”毫无反应,顾天师也没再说什么。 星晚刚醒不久,小扈警官过来了。事实上,这几天,他每天都会来看看。 见星晚安然无恙,他也很高兴,“星晚,你终于醒了!可吓死我了!”怎么说也是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星晚还救过他,不可能不担心。 星晚仍旧没什么精神,软趴趴地半靠在床上,咧嘴笑了笑。 小扈突然想起来,“顾天师,你一直住在这里吗?”晚上怎么睡? 顾天师淡淡道:“方便照顾星晚。” 星晚心想:啊?师父守了我五天?我睡觉有没有磨牙、放屁、说梦话?她悄咪咪抽出一张纸巾,擦擦自己脸上的油。 小扈警官:“这个单间也太小了,我给你们换一间吧!” 顾天师眼皮都没抬,“这边的事,处理得差不多了,等星晚体力恢复一些,我就带她回家。” 星晚:回家啊,回和师父的家,嘻嘻。 晚上,多日不见的仉处长再次现身。叵耐,星晚的小单间实在无法容下第四个人。她只好约顾天师在楼下的小茶室见面。 到了此时,就算顾天师再心思单纯,也知道他们师徒二人被这个官家女人算计了。 仉先慧客气地询问顾天师要喝点什么,对方只用黑沉沉的眸子看着她,眼神冰冷。 她点了两杯银山白毫,略带感激地说:“我们部门检测到,四平县附近的鬼怪都被清理干净了!” 顾天师口气仍旧淡淡,眼睛里却蕴含了怒意,“你们早知道这个县城有上万非人,还让我徒弟过来涉险!” 仉先慧摸摸鼻子,“我们原本是想请您来的。” 顾天师:“为什么不事先说明。” 仉先慧:“咳,不是怕您不答应出手么!”说着,她从包里拿出一张卡,“这里有30万,是我向上级特批的。请您不要嫌弃。” 顾天师眯了眯眼,“听闻,四平县有个传承了四百多年的修行家族,姓仉!” 仉先慧瞳孔骤缩,“你都知道了!” 顾天师:“你的家族惹出来的祸端,你们为什么不出来收拾残局?” 仉先慧:“顾天师,实不相瞒,我们仉家在近几年里,为了除灵,族中修行有成的叔伯、子侄已经折损近半。剩下一群老弱妇孺,已然没有能力破除妖阵了。” 顾天师:“开矿商改阵法的时候,你们干什么去了?”改阵眼需要移出桃树,改种槐树,他们就没人察觉吗? 仉先慧:“说来实在惭愧,当我们发觉不对劲时,四平县早已鬼怪肆虐。仉家人,还有我们部门同事,付出血的代价,也无济于事。只好请您出手……” 她若明说,顾清未必会置之不管,铲除妖物、维护时间清平,本就是修行人的己任。但她什么都不说,将星晚骗过来,让顾天师怎么都无法平和面对。 纵然,顾清活了三千多年,什么怪诞人物、离奇事件都遇到过。但此时,一想到,差点害死星晚,他便怒火中烧。 仉处长塌下双肩,放低了姿态,“顾天师,我们真是没有办法了。” 顾天师心想:真是狡诈!别以为认低服软装可怜就当没事发生,弱者婊! 他说:“仉处长,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信用只能消耗一次,下次就没有了!”说完,他起身便走,始终没看那张银行卡一眼。 第二天,顾天师带星晚坐长途车回他们居住的城市。星晚还是病恹恹的,没什么精神。顾清让她靠窗坐,不大一会,她的头顶着车窗睡着了。顾天师怕她睡得不舒服,让她枕上自己的肩膀。 星晚一觉睡到终点站,顾天师始终没有变过姿势。后排的大婶笑着说:“小姑娘真有福气,对象长得俊,还会体贴人,一路给你当枕头。” 星晚张了张嘴想解释,顾清不是她男朋友,大婶已经走远了。顾天师耳尖通红,也起身拉星晚下车。 小刺猬悄悄爬上星晚肩头,在她耳边说:“顾天师不大对劲啊!” 星晚侧头,“哪里不对劲?” 白暮:“怀春了一样……” 顾天师眸光一闪,微微抬手,便把小刺猬捏在手心。白暮不敢用刺扎他,忙放倒利刺,任他将自己当成解压球一样揉捏,全没了千年大妖的威风。 顾天师让星晚休整几天再去上课,她现在还有些虚弱。 星晚本以为六日两天就能解决小扈警官接到鬼魂报警的事,开始没和辅导员请假,后来补请一周,现在已经两周没去上课了。她很担心因为课时不够,被老师挂科。 但是,顾天师每天顶着一张无欲无求的神仙脸孔,忙着给她炖人参乌鸡汤、山药枸杞鲫鱼汤、莲藕排骨汤。尤其,顾清早已辟谷,几年不吃饭,靠服气滋养仙体。以前偶尔陪星晚吃一些,增加一点生活趣味。 星晚简直感激到涕零,被顾天师喂得小脸圆了一圈。等她再见到同学,大家都开玩笑说,你是不是抽空结了个婚?满脸红光,掩饰不住的幸福感。 星晚奇怪地问:“为什么不是谈恋爱?” 同学说:“哈哈,感觉不一样。你果然有情况了!” 过了几天,小扈警官来学校找星晚,见面先道歉,“星晚,我真不知道四平县那么危险!不然,我不可能让你过去。真的,实在对不住啊!仉处长一直没告诉我真相。害你差点没命!” 星晚虽然和小扈警官相处时间不长,但他很照顾自己。星晚本来就一根筋,也不太会怨恨别人,于是,笑着说:“事情都过去了。” 小扈:“我心里过意不去!” 星晚:“你肯定不知道啊,不然你能跟我一起去吗?没事,我不怪你。” 小扈:“你要真不怪我,让我请你吃顿饭吧!” 星晚:“不行,我师父等我回家一起吃饭。” 小扈:“那你还是怪我。” 星晚:“真没有!” 那天,星晚还是没和小扈警官一起吃饭,而是照常回了家,因为家里有顾清在等她。 顾天师下载了好几个菜谱APP,早晨去市场买新鲜的禽rou蛋蔬,为星晚做了三菜一汤,两荤一素的晚饭。 星晚真的想象不到真·神仙·顾天师,会为自己洗手作羹汤。就连草木心窍的她,都忍不住想:师父是不是喜欢我啊?虽然他不肯表露分毫,却在不经意间的手足无措或是飞红的耳廓,显得有那么一点欲盖弥彰。 星晚内心纠结:他们的辈分从祖师爷到师父,她已经和爷爷同辈了。如果再成师娘,爷爷足足晚了自己一辈,不行不行不行。哎呀,怎么想起“师娘”这个称呼了捏! 晚间,星晚收拾好厨房,照例跟随顾天师学习练气。这段时间,顾清都是亲自授业,详细说明出现什么情况,该怎样应对。 凌晨时分,星晚准备入睡。顾清端来药酒,让她睡前喝下,睡觉时洗练筋骨。 顾天师酿的酒,和他的人一样,冰冰甜甜。星晚喝完,感觉下丹田升起一股灼烧感。药酒很好喝,后劲却十分猛烈,煅烧着星晚的身体。 等徒弟入睡,顾天师独自站在客厅窗边,仰望夜空。城市因为空气污染、光污染,已经看不见星星了。他很怀念以前的时光。他悠悠叹了一口气。 按说,知道师尊还活在世上,他应该很高兴,这么久的寻找,终于有了结果。但他心底又隐隐有一丝失落。他不该有所求的。 不知站了多久,星晚的房门打开了。顾清没有回头,漆黑的夜里,六识份外敏感。他察觉到星晚浑身蒸腾着热气,脚步虚浮地向他走来。越是靠近,顾清的背脊越是不由挺得僵直。他不知道星晚要做什么。 星晚闭着眼睛,似乎在梦游,走到顾天师身后,端详了一会,然后,从后抱住了他。 顾清喉结滚动,没有说话,也没动,他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腔。 星晚抱了良久,将顾天师转过身,又正面拥抱住他。 顾清吸了口冷气,嘴唇抖动,“小晚……你醒醒……嗯……” 星晚似乎还在梦中,用脸蹭蹭顾天师的脖颈,用手拍拍他的胸膛。 顾清小声呢喃,“师父……” 星晚像是被这声“师父”刺激到,她仰起头,含住了顾天师冰凉的嘴唇。 顾清睁大水润的双眸,手脚兀自挣扎,被星晚抱着亲了一会,他终于乖顺下来,回抱住怀里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