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谁叫自己是赫敏的好朋友呢？ 哈莉只能认命地坐了下来，开始翻阅那些厚重烦闷的大书。 努力从里面找出有关家养小精灵的知识，说实话，这同幽灵教授的魔法史课程一样催眠。 不过十分钟，哈莉就觉得眼皮打架。 她一个激灵，拼尽全力瞪大了眼睛，可没坚持两分钟就快睡过去了。 突然一个陌生的、又有些紧张的男孩声音唤醒了哈莉：“波特，你好，这是你的信。” “啊？”哈莉睡得迷迷糊糊的，抬头看好像是一个拉文克劳的男同学：“什么信？” 还没等她问完，那个男生就红着脸一溜烟跑走了。 这个男同学仿佛是打破了什么僵局，亦或是打开了什么开关。 从他开始，大概每过半分钟，就有各个学院的男同学来给哈莉递信。 还有许多男生假借找书之名在不远处的书架后窥探她，甚至为争抢最佳观赏位置，叽里咕噜的争吵，似乎还要拿着魔杖打起来了—— 几次三番的打扰。 赫敏终于忍不住了—— 她烦躁地抬起头来，深呼吸了两口气： “哦，哈莉，宝贝，我想我错了，你在这儿根本帮不到我。” 哈莉无辜地眨了眨眼，努力掩饰心中的狂喜：“对不起，那我现在就走？” 话音刚一落下，那群成群结队躲在书架后窥探她的男生，因为互相推搡的动静闹得太大，被图书馆管理员平斯夫人无情地给赶了出去。 赫敏摇了摇头：“不用了，烦人的家伙们终于走啦。” 哈莉只恨自己又慢了一拍，闷闷道：“哦，好吧，那我继续帮你查资料。” “不，不用。再查下去，你就要在图书馆倒头大睡，一睡不起了。”突然赫敏眼前一亮，她抬手指向图书馆门口给哈莉布置了一个新任务：“哈莉，我美丽动人、魅力四射的哈莉宝贝，今晚不需要你做别的了，你就在图书馆里跟着他，寸步不离好吗？” 哈莉顺着赫敏的手指，看了过去。 一眼就看到了门口那个黑发黑眸的男生，他的面容英俊得不可思议。 这个男生不是旁人，正是无论走在哪里，哪里就自成一幕赏心悦目的风景的珀修斯·马尔福。 这么快，就从校长办公室出来了？ 一出来，就直奔图书馆来学习了？！ 哈莉看了看珀修斯，又看了看赫敏，深深地感受到自己与学神们的差距，她觉得她找到了自己无法成为年级第一和年级第二的原因。 “你是说，你要我寸步不离地跟着珀修斯？” 哈莉不敢置信地看向赫敏，除了珀修斯她实在没看见什么认识的同学。 “没错。”赫敏的唇角露出了一抹高深莫测的微笑，用一种甜甜的、讨好的口气道，“我的好哈莉，你就帮我看看珀修斯都在找些什么书，看些什么书，帮我记住书名，我就不信今年的年级第一名还是他——” 她抵着唇咳嗽了一声：“咳，哈莉。你也更希望年级第一名是出在我们格兰芬多学院吧。” “当然，”哈莉有些犹豫，“可这样不好吧？” “哈莉，你还记得魁地奇世界杯时的食死徒游行吗？”赫敏神情严肃，“世界杯那一晚，我们都相信马尔福的爸爸，一定在食死徒的游行队伍里。虽然珀修斯看起来人品端正，不会和他爸爸同流合污，可谁能保证珀修斯不会被他爸爸影响，不会加入食死徒的行列呢？” 哈莉沉默：“……”的确不能保证。 “哈莉——”赫敏继续用那种甜甜的、蛊惑人心的特有口吻说着，“我知道的，你对珀修斯是有好感的。” “赫敏，你在胡说什么？”哈莉愣住了，她瞪圆了绿眸：“我，我才没有呢！” “轰”地一声，哈莉觉得她的脸立刻火辣辣地烧了起来，现在一定红透了吧。 “没有吗？哈莉。”赫敏一脸你别装了的表情看着哈莉，她煞有其事道：“和斯莱特林一起上课时，我见你总是不由自主地偷看珀修斯，还以为你喜欢他，对他很有好感呢——” 哈莉心虚地舔了舔唇：“我哪有偷看，我——” “是，你是光明正大的看。”赫敏轻描淡写地说道，“那么，是我想错了。既然哈莉对珀修斯没有好感，肯定不会因为害羞，不敢接近他对不对？那你现在，就快去看他在看什么书啦——” 哈莉不高兴了：“赫敏·格兰杰！你套路我？” 赫敏笑嘻嘻道：“唉哟，万一珀修斯看的书是关于邪恶的黑魔法呢？哈莉，你总不忍心眼睁睁看着，斯莱特林里唯一出淤泥而不染的好好同学学坏吧？若是略有苗头，就该及时扼杀，把他引回正道不是吗？快点啦，你看，珀修斯都快走在书架那边了！” “……” 哈莉不得不承认。 赫敏说服人的能力，与她的学习天赋一样出众。 不等哈莉还要再说什么，她人已经被赫敏推着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嘎吱”一声，眼看椅子推拉时发出的声音太大，大家都看了过来。 哈莉没有办法，若无其事地理了一下垂落在胸前稍显凌乱的长卷发，打着找书的旗号走到书架那边，不经意地就跟在了珀修斯的后面。 赫敏说她对他有好感？！ 她喜欢他？哈莉摸了摸自己现在还残留两分热意的脸颊，有吗？！ 当年十一岁的她初入魔法世界的对角巷。 在摩金夫人长袍专卖店。 推开长袍店的大门时，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珀修斯。 当时她就莫名觉得这个英俊的、却又有点冷冰冰的黑发男孩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 心中离奇地冒出了一股妙不可言的熟悉感——当然，哈莉确信她并没有见过他，如果她小时候真的遇过到这样英俊到过分的男孩子，哈莉发誓，她肯定是不会忘记的。 当时他的弟弟马尔福还主动和她聊天——他把她当成了男孩子。 可每当讨厌的马尔福慢慢吞吞地说着话，拖着叫人讨厌的长腔，言语间有冒犯到她，让她觉得不舒服地蹙起眉头。 在一旁看起来并不爱讲话、高傲冷漠到难以亲近的珀修斯，却会及时制止马尔福，最后在离开前，他还替自己口不择言的弟弟向她道了歉。 他说他的弟弟是个被父母宠坏的长不大的小孩。 刚刚说的话并没有太大恶意，希望她不要介意他的冒犯—— 珀修斯是她进入魔法世界后。 见到的，亦是第一个对她释放出善意与友好的同龄少年。 兴许是有这个原因作祟，再后来进入了霍格沃茨，和珀修斯每每在楼梯上遇见。 在同一间教室一起上课，在同一个礼堂一起吃饭，她总是忍不住去关注他，忍不住去在意他的一举一动。 冥冥之中，他身上好像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让她根本无法拒绝的吸引力，无关长相，如果说的神秘一点，仿佛是来自灵魂深处的吸引力——当然，这并不是说他那副英俊清冷的皮囊，对她没有任何的吸引力—— 哈莉承认，目前为止。 珀修斯还是她见过的最英俊、最聪明的男孩子。 霍格沃茨的图书馆中，藏书的规模令人望而却步。 这里有成千上万本书，几千个书架，几百条狭窄的通道—— 珀修斯走入了一个通道。 哈莉追过来的时候，看见他在一排图书前站定，手中捧着一本有着烫金封面的古旧大书。 窗外照进来的落日阳光，是薄薄的金红色。 无比温柔地映在了那张骨清神秀的侧颜上，光影将他的轮廓勾勒的更为立体，在余晖中无端生出了一种不真实的梦幻感。 他柔软的黑色短发，密密垂落在眼下、蒲扇似的纤长睫羽留下了暗影，以及那精致流畅的下颌线，一同被阳光染成了绚烂梦幻的金红色。 淡淡的光晕笼罩过来，褪去了他平日里仿佛与生俱来的、如云间月般的凌厉、冷寂，平添了几分温柔、和煦，看起来比往常更平易近人，更触手可及了—— 想到赫敏给自己的任务。 心跳陡然加快的哈莉不动声色地走了过去。 隔着三两步的距离，她假装正在看书，用余光试图看清珀修斯手里拿着那本书的书名，然而书名有些陈旧、斑驳。 以她堪称糟糕的视力。 即便戴着赫敏送的隐形眼镜，这事于她而言，仍然有些困难。 她不得不又往帕修斯那边挪了一步，可刚把脚挪了过去，珀修斯就将手中翻开的大书阖了上去，重新插回了书架中挨得紧紧凑凑的书籍中。 他看也没看哈莉。 淡漠转身，又去了隔壁的另一个通道。 她是空气，是尘埃，是不值一提的存在，根本不值得被多看一眼—— 哈莉觉得心脏一紧，好像被什么大力攥紧了似的，窒闷、憋屈，有些喘不过气来。 默念了足足三四遍，哈莉才终于记住了这本很简单的书名，她努力克制住心头涌起的怅然若失，随意抽了一本书翻了翻，就又放了回去。 转头又跟着去了珀修斯刚刚去的那个通道。 可走过去时，通道里空空如也，连半个人影都没有了—— 不是吧。 她这么快就把人给跟丢了？！ 赫敏一定会怀疑她在消极怠工的—— 哈莉左看右看，左找右找，终于在不远处找回了那个清隽挺拔的背影。 珀修斯头也不回，径直往图书馆后部的方向走了过去，嗯？等等，禁书区不就在那边吗？ “唉哟，万一珀修斯看的书是关于邪恶的黑魔法呢？” 赫敏这句半开玩笑的话，立马浮现在哈莉的脑海中—— 珀修斯抬脚跨过了一根绳子。 那是将禁书区的禁书，与其他藏书隔开的绳子—— 不会被赫敏说中了，珀修斯真的在看什么有关黑魔法的禁书吧？ 哈莉心中警铃大振，转头又在图书馆中找寻平斯夫人的身影，平斯夫人是个脾气暴躁的瘦女人，活像一只营养不良的兀鹫。 霍格沃茨的学生要在禁书区查找任何一本禁书，都必须交给她某位教授亲笔签名的纸条。 二年级时，为了熬制复方汤剂，赫敏就从洛哈特教授手里骗到了他的亲笔签名，才顺利从禁书区借到了那本《强力药剂》。 莫非，珀修斯，也有某位教授亲笔签名的纸条？！ 哈莉心里抱着希望，可现在，平斯夫人身处图书馆的左前位置，拿着鸡毛掸子，不停地给她心爱的书架掸灰。 很明显并没有注意到图书馆后边，有学生正要偷闯禁书区。 珀修斯可并没有走过去给平斯夫人看签名纸条，他是“偷偷摸摸”去禁书区的，可看他神态自若，全然没有一点担心害怕，嗯，现如今做贼都这么正大光明的？！ 哈莉忙小跑跟了过去。 她心虚地频频回头查看平斯夫人的方位。 这才小心翼翼地跨过绳子，蹑手蹑脚地进入了图书馆的禁书区。 禁书区的通道比其他藏书区域，更加狭窄，纵然有昏黄的灯光从头顶落下，可依旧显得光线阴沉，阴森可怖。 许多书本脏兮兮地堆在一起，满是灰尘。 有些书根本没有书名，还有的书皮上沾着像血迹一样的暗色污渍，哈莉脖子后面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在那一长溜一长溜高高的书架之间，哈莉找到了穿着黑色袍子的珀修斯，身形颀长，半明半暗的光影投在了他的脸上，眉目昳丽，轮廓清朗。 他修长纤白的手指，划过书架上的一本本书册。 相比夕阳中被落日余晖沾染出的温暖假象，这样的阴沉昏暗逐渐与他融为一体，这才是真实的他，高傲，凉薄，冷漠，目下无尘，不通人情—— 可哈莉不喜欢这样。 她不喜欢这样的阴暗，更不喜欢这样的珀修斯！！ “珀修斯，你来禁书区，有教授的签名字条吗？” 哈莉直冲冲走到珀修斯身边，语气里带着毫不自知的质问与不满—— “波特？”珀修斯刚从暑假中抽出一本名叫《至毒魔法》的旧书，他惊异地抬眸看向气势汹汹的哈莉：“你有什么事吗？” “至毒魔法？！你看的这是什么书？！” 哈莉这时才看清楚这本旧书的书名，她想也不想，劈头就夺过了珀修斯手中的书。 天啊，还真的叫赫敏说对了—— 至毒魔法，一听名字就知道是非常邪恶的黑魔法—— 珀修斯蹙了蹙眉，冷漠眸光落在了哈莉的脸上，他疑惑道：“波特，你这是做什么？” “是，是这样的，这本书我也想看很久了——”哈莉回过神来，惊觉自己的行为在珀修斯看起来一定很莫名其妙，“珀修斯，你是男生，你要有绅士风度。女士优先，所以这本书先借我看看好吗？” 珀修斯：“啊？” 哈莉不等他说完，她就将书抱在胸前，只当他同意了。 她甜甜地笑了起来，“谢谢你，珀修斯。我就知道你会同意的，你可真是个大好人，谢谢。” 先发制人。 她从赫敏这里学会的，这就叫活学活用。 “大好人”珀修斯沉默了两秒，浓密的睫羽垂了下来：“……不客气。” 嗯，还是那个冷漠、孤傲、却又不懂得拒绝别人的珀修斯没错了—— 哈莉忍不住问了出来：“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珀修斯，你为什么要借这本书啊，你不会——”是喜欢黑魔法吧？！ 她突然息声。 珀修斯也听到了—— 前头阴暗安静的书架间传来了“哒哒”的脚步声，又有人过来了。 “一定是平斯夫人来巡视了。”哈莉急忙将书放回书架，她压低声音道，“你没有教授的签名纸条，我也没有。我们会被抓到的，平斯夫人的鸡毛掸子打人可疼了，走另一边——” 一边说，她一边拉住珀修斯的手，转头就跑。 拐进了另外一边靠着墙壁的通道，蹑手蹑脚地走了七八步，突然刹住了脚步，前面有一排延伸到墙边的长书架拦住去路，该死，没路了—— 这时，那脚步声也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只隔了两三个书架的距离，哒哒，哒哒哒的皮鞋声，平斯夫人过来了，嗯？怎么感觉不止一个人的样子—— 哈莉心慌的厉害，她觉得她的心脏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