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关于本质的故事3(纯剧情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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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开后他们回到了刚才的位置,还是破破烂烂的球场前,还是阴天,但是没有下雨。 他们俩还穿着夏天的居家服。 “你冷吗?” 他摇摇头。 “不冷的话他们就看不见我们。” 她拉着他往居民楼内部走。这楼表里如一,里面也是一副年久失修的模样,地砖凹凸不平,时有裂缝。每一层的楼梯两侧都是长长的走廊。走廊两侧都是屋子。有的屋门前放着杂物,像是住着人,有的屋门干脆没关,里面或是空空荡荡,或是堆满了陈年的旧物。 他们在走廊里穿梭,走到尽头,又是上楼的楼梯,从尽头的处开始遍历新的一层的走廊。 一直兜到了最顶层,这里像是后来搭建的阁楼,阁楼的门是关着的,面对的门是他们上来的楼梯。这楼梯还能再往上一层,只不过看着再向上爬就是天台了。 林宥恩的一只手由他死死攥着,无法松脱,于是用另一手推开了阁楼的门。 “有人啊……” 他看见桌前趴着个人,像是在睡觉,慌乱地拽着林宥恩就要退出去。 “别怕,她看不见我们。” 林宥恩领着他走了进去。那人果然无知无觉,继续沉睡着。 房间很小,也就够放一张单人床和一张书桌,床边放了一对矮柜,开放的那一面塞满了书。 单人床上丢着一件蓝色外套。 蓝色的…… 他记起了什么,忽然觉得喉间梗塞了起来。 “随便看看呗。” 她自在地仿佛走进了自己的房间,随意地在床边坐下,许筱不放心的看了她一眼,确定她不会突然消失,才暂时放开了她的手。 他从矮柜里抽出两本书,一本是数学分析,一本是量子计算。书很旧,笔记的字迹也深浅不一,像是换了好几个主人的二手书。 房间的主人是大学生? 他又抽出了一册书,结果其实是存放证件的文件夹。 里面是大学的肄业证明,孤儿证明,经济困难证明、以及一些技能证书。还有一张很新的用工辞退证明。 他看了一眼满脸轻松的林宥恩,又看了一眼在桌前沉睡的房间的主人。他站起身来,走向她。 这个人趴在一堆数学演算稿上睡着了,手肘旁边是一个开了封的面包。面包的生产日期,早于桌上日历最新页好多天。 桌上还有一台看着就像是临近报废的笔记本电脑。 他大胆地从她的手臂下抽出一张演算稿,满页重叠的数字与符号,掩盖不住纸底一句,用蓝色钢笔书写的话语: 孤身一人并不可耻, 但自由与自尊,都遥不可及。 这大概就是那片,从天台一跃而下的蓝色飞影。 它遥不可及。 ------------------------------------- 他们还去了战区。 他们尾随在一个小姑娘身后,跟着她寻找与她相依为命的两只猫咪。 在废墟里,在残垣断壁里翻找。 最后在一座被炸掉了一半屋顶的排屋里,找到一口尚有余温的锅,和挂在没有玻璃的窗柩上,两张不甚完整的皮毛。 “说了让你们不要乱跑,会被人吃掉啊。” “我只是,去领个救济粮而已。” 她呆呆地看着锅,闻到到了久违的rou香味,却突然作呕了起来。 门外,出现了一个瘦高的身影。他手里提着的麻袋中,穿出呜呜的悲泣声。 ------------------------------------- 他们也曾被人发现过。初秋的低级夜总会门口,蹲坐着烂醉的少女。抬起头,用亮盈盈的眼睛问他们: “你们这个点穿着睡衣在外面闲逛,不冷吗?” 她衣着暴露,身材干瘦,手臂上都是深浅不一,形状各异,或新或旧的伤痕。有些已经发红发炎。 她却在关心,穿着睡衣闲逛的路人冷不冷。 真好笑。 ------------------------------------- “我不看了……” 再一次睁开眼,许筱已经丧失了探索的勇气:“我知道你要告诉我什么了,我不想看了。” 他痛苦地紧闭着眼,泪水仍旧从他的眼角汩汩而出。 但是来不及了,他们已经身处于新场景中,他们身处于一处狭小的空间里。各色的衣料将他们围绕。 在衣柜里? 这衣柜门是镂花的,柜门前还挡着一座古色古香的屏风。 旖旎娇软的言语传入了二人耳中: “啊嗯、嗯、求主子疼奴……” 但这声音显然不是林宥恩的,而是一个男人的。 “主子,主子吸一吸奴的奶子,贱奶子又想被咬了……” 只听一声冷哼,响起了皮rou被掌掴的声音: “怎么,昨夜才伺候了一群外客,现在又耐不住了?” “你这对贱奶子早被咬烂了吧?” 这个声音许筱再不可能听错,他错愕地看着怀里一脸茫然的林宥恩,愣了几秒,随即怒气冲冲地就要推门出去。 “不不不,我切错频道了……”林宥恩连忙拽住他。 还好赶在他发作之前,带他离开了这里。 他们还路过了沙漠的旅人,守陵人,独自居住在山间的采药人。还路过了高耸的宫墙,或是悬浮在空中的城池。他们逐渐可以不必闭着眼穿梭,他搂着她,就像在梦境里一样,穿梭在无名的迷雾里,每当雾气变淡变浅,便能看见一个世界的剪影。适才那当面被绿的愤怒感在雾气的开合中像是从未存在过一般烟消云散。 “你看。” 他们最后出现在了一个人工湖旁。洒满夕阳的湖面上开着荷花,也游着天鹅。 同样是夏季,这让他们穿着夏季的居家服也能很好的隐没在下了课的大学生里。 远处,一对人影向这个方向走过来。一高一矮,矮的那个一头卷发,耳朵上的的宝石耳钉反射了余晖,十分耀眼,远远的就让人难以移开视线。 她目光也不曾离开她身边的人,一直面带笑意侧脸看着,一会儿忽然垫起来脚来,向身边的人凑近。像是亲了对方一下。被偷袭的那方完全被笼罩在了落日中,看不清神情与面孔。身形只是顿了一顿。 不过稀松平常的情侣间的互动。但这宁静而甜蜜的氛围唤起了他久远的记忆。那些支撑着他在虚假的现实里,维持理智与执念的记忆。 那是真切地感受到被爱的,以及爱着谁的时刻。它们曾在每一个存在感支离破碎的夜里,抚慰他,缝补他,填满他。 原来那时候的他们,也被观看着。他们难道不曾发现吗? 正疑惑着,那时候的两人,也隔着暮色,往这里望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