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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儿,不知父亲……”谢韬哪有耐心听他在这里唠唠叨叨,提起衣袍出了门:“看中什么直接拿走便是,这书房重地,以后不许擅自来去,记住了吗?”谢知方高声应下,目送父亲远去,这才小心翼翼上好门闩,将仍然躲在柜子里的jiejie扶了出来。因着空间逼仄闷热,兼之又羞又惧,谢知真出了一身的香汗,伸出玉指点了点谢知方的眉心,半是着恼半是担忧:“阿堂,你行事怎么越发肆无忌惮?你知不知道刚才你忽然钻出来,几乎将我吓死?”谢知方捉住jiejie的指尖,拉在手里晃了晃,撒娇道:“jiejie莫气,我不过是一时兴起,想要吓他们一吓,更何况,若不用此法让他们赶快离开,耽误的时间长了,万一被他们发现jiejie踪迹,岂不于你的名声有碍?”他毕竟是男子,看见了也没什么,往好听了说叫风月,难听了也不过是顽劣。但礼教对女子从来严苛,他不能冒这个险。谢知真听了免不了百感交集,一面欣慰弟弟终于开始懂事,一面又心疼他这么早便洞悉人情百态。姐弟二人背着众人耳目,悄无声息地溜回流光苑,自去安歇不提。且说那董姨娘,经了好一番惊吓,颇觉无地自容,索性装病不出。这一回,一贯对她轻言细语的谢韬也觉难堪,一时拉不下脸去见她,加之公务繁忙,竟然破天荒地晾了她半月有余。董姨娘不由着慌,蹙着一双柳眉思虑半晌,着李嬷嬷近前,耳语几句。第二日,暂时主持中馈的李嬷嬷偶感风寒,高热不退,病倒在床,连话也说不出。等着发放对牌好去办差的下人们群龙无首,面面相觑地坐了半晌,去找谢韬示下。谢韬分身乏术,焦头烂额,挥了挥手道:“找我做什么?去请董姨娘!”不多时,小厮前来回话:“姨娘说她头疼得紧,这一时半会儿恐怕好不了,还请老爷另请高明。”谢韬心中略有恼意。什么头疼,不过是恃宠而骄的手段罢了。这样的伎俩,这些年来,董姨娘已经玩过不知道有多少回。他沉吟片刻,到底不耐和一介妇人多加纠缠,起身前往兰香苑,打算哄一哄她,揭过此事。没成想,他在半路竟然迎面遇见谢知真。谢知真落落大方地对着父亲福了一福,声音温软:“父亲。”对待这个令他颇为满意的嫡长女,谢韬多了几分耐心:“是真娘啊,你这是要去做什么?”女儿一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贞淑娴静,他鲜少在后宅中遇见她。“女儿正是要去寻父亲的。”谢知真腼腆地笑了笑,“听说李嬷嬷身体不适,诸多杂事无人理会,女儿不才,愿为父亲分忧。”谢韬愣了愣,充满审视意味地仔细打量她。一转眼,当年垂髫的女童已经亭亭玉立,一举一动颇有大家风范。按理说,过两年也该给她说亲下定,大户人家的女孩子,在闺中之时,学习理事管家,算得上是基本功,这方面是他这个做父亲的太过疏忽。可是,女儿一向没什么存在感,他不由迟疑道:“你……”似是知道父亲心中顾虑,谢知真自信而从容地迎上他的目光:“府中诸事,皆有旧例可做参考,若是遇上女儿也拿不定的,再去请教父亲就是,总不至于出什么大错。”她这样说来,倒也无甚大碍。谢韬歇了去找董姨娘服软的心思,对众人道:“自今日起,一切后宅事务,皆由大小姐做主,姨娘既然有病,好好养着就是,不必再为这些事烦心!”主母去世后这些年,董姨娘得尽专宠,风光无限。可这一次,从不理事的大小姐竟然毛遂自荐,而老爷也欣然允了她管家之权,对董姨娘颇有些嫌恶之意,众多下人们见了,内心各自将算盘打得啪啪响。没准,谢家的天真的要变了。枇杷跟在谢知真后面,等回到流光苑后,方才开口问道:“小姐,您不是一直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吗?如今为何又……”谢知真低垂眉目,长睫有如鸦羽,在眼下刷了一层淡淡的阴影:“之前是我太过狭隘,总想着能忍则忍,左右不会在这个家待一辈子,然而……”然而,阿堂说得没错,既然避无可避,不如赶尽杀绝。这些日子,她认真想过很久。留着董姨娘在,终究是个祸患。她不怕对方暗中为难自己,却怕她对弟弟下手。既然弟弟想要彻底挖去这个毒瘤。她和他……自当同进退。第八回主仆相商定毒计,姐弟酒后吐真言得知谢知真主动请缨揽下管家的大权之后,董姨娘当即气了个倒仰。她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在藕粉色的面料上留下道道掐痕,一张芙蓉脸又青又白,颜色煞是好看。李嬷嬷劝道:“姨娘莫慌,不过是个未出阁的小姑娘,能懂些什么?不足为虑。”董姨娘摇了摇头,道:“我最了解真娘的脾气,面团儿一样,任由人搓扁揉圆,最是好性儿的,如今这么着,我竟有些看不懂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发慌……”“这有什么奇怪的?”李嬷嬷不以为然,“依老奴看,此事十有八九,是空明居的那位出的馊主意。”董姨娘微微皱眉:“你说……是明堂的意思?不可能吧……他才多大?”“八岁也不小了。”李嬷嬷给她递了一杯热茶,“姨娘您仔细想想,之前在流光苑闹的那一场,可不就是因他而起?老奴斗胆猜测,哥儿年纪渐长,如今也开始有心眼了。”“我一向对他客客气气的,从未怠慢过他,他为何会对我这般不敬?”董姨娘百思不得其解。事实上,谢知方毕竟是谢家的嫡子,她这肚皮不争气,到现在也没挣出个男丁出来,还真不敢和对方明火执仗地作对。这几年来,她对谢知方一直是以怀柔为主,也暗地里提点过他跟前伺候的下人们,不管他想要什么东西,或者想做什么,只要不太过分,一律无条件满足。养好一个品性端方的孩子很难,但养废一个,可就太容易了。所谓“捧杀”,捧到最高处,才能一击必杀。等她生下谢家的子嗣之后,随便找个什么机会,比如往谢知方屋子里安个狐媚丫头,勾着他败了身子与名声,或是引他去赌坊花楼里玩耍,大手大脚散些家财,再使人在长安城里大肆宣扬一二,且看还有哪户好人家的女儿敢嫁他!如此这般,要不了多久,谢韬必会对这个嫡子彻底失望,到时候她再煽风点火几句,保不齐谢韬会直接将谢知方赶出家门!可是,无论如何,现在她还未站稳脚跟,根本不是撕破脸的好时机啊!李嬷嬷道:“到底是那位生出来的小崽子,怎么养都养不熟,姨娘还是太心慈了。”董姨娘呷了口茶,脸色变了变,将茶碗直接掷在地上,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翻出来的陈茶,也敢拿来应付我?采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