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四：嫂子，良家女
凌晨五点过，太阳徐徐从地平线升起，破云而出。 一夜未睡的姜舒良和王摘阳相拥在车里，初升的曦光如金箔，照在他们的脸上、身上。 直视辉光四起的日出时，姜舒良被那柔光治愈了，感到了久违的平静与放松。 上一次看日出，还是在姜舒良小学毕业的暑假，父母带着她与她弟弟去海边度假，一家四口凌晨四点起床到海边看日出，然而那一天是个阴天，天气不好，云层厚，没有看见日出。 那一年没看到的日出，得以在今天圆满实现。 太阳升起后，姜舒良就把车往山下开，按王摘阳的指路，开去了一个洗车行洗车，要求把车的内外都洗一个遍，尤其是昨晚车震后，变得一片狼籍的车内。 那家洗车行的老板与王摘阳相识，看王摘阳身边跟了个女人，感到意外，散了一支烟给王摘阳，问起王摘阳：“阳哥，听台球室的那几个小子说，来了个保姆伺候你，这就是那个小保姆吧？” “不是，这我女朋友，小姜。”王摘阳顺手把烟别在耳朵上，对姜舒良说道，“来，小姜，这是许老板，给许老板打个招呼。” 小姜？ 姜舒良心道给他一个面子，规规矩矩对洗车行老板称呼了一声许老板。 “原来是女朋友，失敬失敬。”洗车行老板马上又从手里的烟盒，抽出一支烟递给了姜舒良，“嫂子，抽烟。” 姜舒良摆手拒绝：“谢谢许老板，我不会抽烟。” 见多了混混们的女人抽烟打牌骂街样样都会，而王摘阳交的这个女朋友，居然不会抽烟。 那支烟被许老板捏在手里，笑称打趣道：“阳哥你这是上哪儿拐的良家妇女，连烟都不会抽。” ‘良家妇女’这四个字落在姜舒良耳里，过于刺耳不中听，她知道这洗车行老板不是在讽刺，只是听着‘良家妇女’这四个字，与自己实在不般配。 洗车摊旁有个早点铺，姜舒良不想聊下去了，对王摘阳说道：“去吃早餐。” 王摘阳摆起谱：“没眼色吗？没看我和许老板在说话？” “那我自己去。”姜舒良扭头就走。 王摘阳看早点铺就开在洗车行旁边，没有马上跟去，心想再和对方聊几句就跟上去。 然而王摘阳一边盯着姜舒良买早餐，一边聊天，就看见那早点铺老板的小儿子原本站在卖豆浆这边，看见姜舒良一去卖包子那边，他连忙走了过去，招呼起姜舒良。 那小儿子约二十岁，长得白白净净，有几分姿色。 上一句许老板还在和王摘阳诉苦最近钱是越来越难挣了，下一句还没说出口，许老板就看见王摘阳连声招呼都不打，撑着拐杖一瘸一拐向早点铺走去。 不知那小儿子说了什么，王摘阳走近后，只听见姜舒良被逗笑，说道：“……是吗？那我要麻辣猪rou包。” “不吃麻辣猪rou包，要葱香羊rou包。”王摘阳站在姜舒良身边，一只手揽过姜舒良的肩，另一只手比了个二，“来两个。” 小儿子为难：“哥，我们这里没葱香羊rou包。” “没有不知道去买来做啊，今天我就要吃葱香羊rou包，你们今天做不出葱香羊rou包，我就……” 姜舒良眉一拧，还以为王摘阳会因为两个包子就要故意找茬儿，砸人家的摊子。 “……我就去有卖葱香羊rou包的早点铺买。” 王摘阳揽过姜舒良就想推着她走，说道：“我知道哪儿有卖葱香羊rou包的早点铺，我带你去。” 他犯什么神经？ 姜舒良扒开他放在肩上的手，对愣住了的早点铺老板小儿子说道：“别听他的，我就要麻辣猪rou包，一个麻辣猪rou包，一个生煎包，一碗粥，一碗豆浆。” “我不吃麻辣猪rou包。”王摘阳盯着姜舒良，当惯了老大，又开始摆谱了。 姜舒良懒理他那一套，说道：“你不吃就不吃呗，我吃就行了。” 当王摘阳还想叽喳时，姜舒良一个眼神扫在他脸上，半句话都没有，他就转开眼神，摸摸耳朵上别的烟，别扭地说道：“大早上吃葱香羊rou包有口气，那将就吃麻辣猪rou包喽。” 不错，他还懂得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姜舒良收回凌厉的眼神，挽过王摘阳的手臂，头往他肩上靠，又变回了小鸟依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