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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启程向位于歌剧院地上的克莉丝汀专属化妆室走去时,埃里克又若无其事地说,“当然,这些您都不用在意,他们不会找到幽灵的踪迹——只是我担心,再将您留在这里,巴黎歌剧院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传起红伶meimei的死讯了……”蜜萝顺服地听从了埃里克的提议——既没有点破男人最初邀请自己来地下作客正是怀着怎样危险的心思,也没强调自己虽然不擅长破解那些千奇百怪的机关,但初来时就能凭借鼠群一路畅通无阻,此刻回程更是不必劳烦他这位“日理万机”的艺术家朋友殷勤相送。事实上,她只是安静地与埃里克一同再次走入那条狭长的环形走廊里,在手背第一次有意无意的擦碰后,两人就又变成了当初肩并着肩手挽着手的模样,直到前方的路途由幽暗渐至明亮。“我该走了,蜜萝。”埃里克率先松开手指,神色和语调都尚算平静,但化妆室的光从暗门的缝隙透进来,在他怪异的面孔上蜿蜒成某种凄凉的图腾,“别忘了我从你那里订购的鲜花。”蜜萝愣了一下才想起来,埃里克说的应当是这趟地宫之行前,他们关于她培育的花海丰收后,就带上鲜花为他装饰厅堂的约定——这也是除了蜜萝从不上心的音乐教学课之外,他们为数不多独立于那场荒诞之梦的联系,也难为他居然还能记起。看上去根本不像是一心沉迷作曲的模样呀。少女有点儿怨念地在心底嘀咕着,神色却分外轻松:“放心吧,我这小店向来信誉极佳——倒是你,又不是买不起墨水,可别再用鲜血谱曲了,那颜色我可一点儿也不喜欢。”“能记得按时吃饭睡觉最好……没事儿你也多出去走走,好歹我们从前走了那么多地方,你也写了那么多好听的曲子,就这么一直藏着多可惜……”先还带点儿嗔怪,后来便是纯然的温柔叮嘱了。毕竟自此一别后,他们将有长短不定的一段时间不再相见——关于这个决定,他们谁也没提,但彼此心照不宣。距离巴黎歌剧院前任经理们的告别晚宴已经过去整整一周了,人们关于小戴耶小姐在晚宴上离奇失踪的种种传闻却丝毫没有平息的迹象。这不只是因为在这一周中,同样离奇出现在剧院新任红伶克莉丝汀化妆室里,两封措辞蛮横无理的幽灵来信;还因为小戴耶小姐出席晚宴时令人印象深刻的艳色。事实上,不论什么时候,美人儿总是能引起人们更多怜惜以及暧昧的遐想,尤其是在歌剧院这种奢靡风雅的地方。而那位小戴耶小姐,恰巧是那种跨越了人种限制,世间少有的美人儿。据当初与她座位相近的两位少妇对警长的描述:在那位小姐离奇失踪前,最后一个与她有过交流的客人,是位像装殓工一样的黑衣男士,看上去瘦得厉害,简直像个裹着孝幔里的骷髅架子,而且样貌比歌剧舞台上的演员还要怪异。而那场晚宴的主角,交接剧院的新旧经理们被警长询问时不约而同地表示,他们都以为那是对方宴请的宾客,因而出于巴黎人所共有的风度,克制地包容了这位地狱来客的列席。“那就是传闻中的剧院幽灵呀!”年长少妇捂着被紧身衣束缚的胸脯,一副快要晕倒的模样。“但那位‘幽灵’的声音倒是非常好听,说话的腔调像个傲慢的老牌贵族。”不过年轻些的那位立即兴致勃勃地补充道,甚至忘了举起手上的绸缎扇子挡住脸颊。如果事情只到这里,那也不过是一位不知人心险恶的美貌少女被身份成谜的恶人掳掠,残忍杀害或划为禁裔的俗套情节;但接下来的一切,都令她在巴黎歌剧院的亲友们以及在夏尼子爵指示下主持本次寻人工作的米弗瓦警长感到毛骨悚然。故事的转折在于那位小姐同样离奇的回归——正如一周前她在晚宴上悄无声息的失踪一般;这天晚上,克莉丝汀在自己的专属化妆室里发现了她失踪整整一周的meimei。“小戴耶小姐,您看上去脸色不大好……”经验丰富的米弗瓦警长决定先关心一下这位不幸遭难的少女。毕竟,就他先前所了解的情况,这位小姐并非贵族家庭出身。瞧她那世间少有的美貌,说不定就是哪位大贵族家的逃奴——这样的姑娘固然不会有贵族小姐们种种难缠的规矩和脾气,但对绑架囚禁之类的遭遇大概阴影极深,反而更不容易开口。尤其是……米弗瓦又看了看被jiejie以保护的姿态半挡在身后的少女,平素因见惯种种惨事而少有波澜的眼里也禁不住显出几分怜悯的神色。事实上,先前走访歌剧院时,他便对这位红伶之妹的美貌有所耳闻,而眼前的少女也的确不负她的名声。只是……与多数人口中那位百灵鸟一般热情活泼的小姑娘不同,此刻出现在众人眼前的少女穿着一身明显是回来后新换的厚棉服,但裸露在外的脸颊依旧毫无血色,隐隐呈现一种玉石般的质地;唯独两片小巧的唇瓣氤氲着一抹病态的嫣红,像是刚刚痛饮过鲜血,与那双幽晦莫名的黑眼睛一同嵌在青白色的脸上,愈发触目惊心……这样的少女也是极美的,可这哪里还像是活人,分明已是一只美艳的鬼魅——米弗瓦先前只说她“脸色不好”可算是措辞极为委婉了。“是吗?或许吧……”蜜萝疑惑地摸了摸自己毫无血色的脸颊,贴近面颊的指掌也毫无血色;下一刻,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殷红的唇瓣忽而浅现笑痕,目光却越过满脸小心的克莉丝汀以及不远处和蔼微笑的中年警长,焦点落到空处,十分惆怅的模样,“毕竟,我在那儿待得有些久,都快忘记外面的模样了。”“‘这些日子您在哪儿?在这歌剧院附近吗?”米弗瓦心底感到一阵莫名其妙的刺痛,禁不住稍稍错开眼光,但仍不失时机地问道。“水里,我这几天都待在水里,那儿的湖水不是特别清澈,但足够凉快,使我感到非常舒服……”但蜜萝的回答十分古怪,她状似不经意地扫过斜对面的落地镜,脸上的笑容愈发冶艳,“在这之前,我们经过了很长一段曲曲折折的道路,路上遍布机关,而我完全听从他的指示前进后退。不得不说,这过程十分有趣。”米弗瓦愣了愣,立即想到排查巴黎歌剧院时找到的那处有纵火痕迹的房间,顿时义愤填膺,看向少女的神色不由又添了几分同情。“那么,为你引路的人是谁?你是否看清了他的模样?”他将声音放得更加柔软,生怕吓坏了这个不幸的小姑娘。“老鼠,那群可爱的小家伙从各个阴凉的角落以及青石板的缝隙里显出形迹,为我指引了通往宫殿的道路。”然而少女再次给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答案。“我知道这中间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