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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皇帝面前讲。三日后,纪别第一次跟着侍讲学士进了宫。***这日是大朝会的日子,学士们进宫的时间正在大朝会之后。但学士们进了乾清宫后,才发现今日的讲经有所不同,因为太后程殊也在。平日里程殊不愿意听翰林的老学究们讲课,就算陪着皇帝听也是昏昏欲睡,但今日竟然主动坐在了皇帝的右手位,虽然身前的案上没摆文房四宝,但也是正襟危坐,颇有一番架势。几位学士先是惊了一下,但也只是一瞬,就恢复了老神在在的样子,先后向李漠和程殊行了礼。今日进宫的有三人,纪别和一位侍讲学士以及一位侍读,纪别站在后方,在行礼是悄悄抬起了一点头看向程殊。他进来时便已经看清,程殊身边就跟了一个福顺,这他才敢如此“放肆”。程殊自然看见了他的眼神,但维持着太后的威严,没有任何表情。李漠见程殊没叫几人平身,便看了她一眼,但见程殊也正在看着他,他才清了清嗓,叫了声“诸位爱卿平身”。今日讲的内容正是一篇礼记,一篇汉书。在平时,李漠最不愿意听圣人书,尤其是毫无乐趣的礼记和尚书,听着听着便要走神,倒是讲史的时候还有几分乐趣。但今天由于程殊在,李漠想尽全力给程殊展现自己最好的一面,从开讲以来便正襟危坐,目不斜视,盯着讲学的学士,直盯得老学士以为自己今日有什么不妥当。等到李漠对讲解的内容提出问题时,他才明白原李漠的确是在认真学习。纪别站在李漠的左手边,为李漠展开提前做好的讲课笔记,让李漠对照着内容听课。讲课的内容纪别已经听过无数遍了,自然是没兴趣再听一遍,原以为指点着小皇帝听课会劳心劳力,但李漠今天又出奇地乖巧,他便有些无所事事,于是用余光偷瞄着程殊。为了贴近圣人之学,圣人之教导,大梁的学堂基本都摆设学案和坐垫,乾清宫中的勤学殿自然也不例外,李漠跪坐在垫上,纪别跪在一边伺候,学士则站着讲课。因为纪别比李漠这个小孩子高上不少,所以可以越过李漠的头顶直接看到程殊。于是他见到了程殊表面上摆出认真的样子,桌案挡着的手中却拿着一个鲁班锁在玩着。程殊玩的还不太熟练,加上不能看,只能摸索着拆卸,还要小心不能发出声音,实在也是玩得辛苦。纪别“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但迅速闭上了嘴,从喉咙中发出一声闷响,他立马背过身去捂住嘴,装作自己在咳嗽。程殊猛地回头看向纪别,等他再次看过来时,给了他一个威胁的眼神。纪别弯了弯眼角,露出了一个谄媚又有点犯贱的表情。程殊这回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用口型对他说“你等着”。一片礼记讲了半个时辰,然后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又讲起了汉书,再半个时辰之后,一片汉书讲完,李漠问了几个问题后,学士又讲上了一个小典故,等学士离开时,已经是一个半时辰之后了。纪别和另一位侍读留下伺候皇帝读书,并且将学士讲的内容吸收掉。程殊又难得地留了下来,拿着一本闲书在一旁陪着。李漠简直受宠若惊,程殊向来对学堂敬而远之,平日里倒是愿意陪他吃饭,陪他批折子,但提到读书向来是有多远跑多远,因此他格外珍惜今天程殊陪伴他的时间。虽然有李漠装出的样子在,但今日他总归是刻苦的,又挑了几个不懂的地方问纪别,纪别试着用直白的语言解释之后,李漠听懂了,恋恋不舍地放他们走了。纪别看着觉得好笑,李漠只是舍不得程殊罢了,他倒是不知道李漠对这位便宜母后有这么深的感情。纪别和侍读相携走出没多远,就有一个小宦官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纪大人留步。”那小宦官喊道。两人站住了脚步,纪别回头问道:“公公有何吩咐。”那小宦官喘着粗气说道:“纪大人,陛下请您回去一趟。”纪别歉疚地看了一眼侍读,那侍读说道:“束之你快去,我回翰林院后与学士报备。”“多谢多谢。”纪别拱手感谢,然后跟着小宦官走了。果然,不出他的意料,小宦官带着他去了长春宫。或许是程殊终于懂了避人耳目的道理,这次她没有在正殿等,而是在西暖阁等着纪别。程殊看上去有些心事,但又像是不愿在纪别面前表现出来。纪别也不戳穿,只是故意逗她:“太后娘娘,鲁班锁可是好玩?”程殊不自然地搓了搓手指,似乎是被纪别发现之后有些尴尬,她硬着头皮说:“好玩极了,我小时候什么都没玩过,现在玩玩还不行?”纪别说道:“人家总角孩童才在课堂上偷着玩,你倒是不嫌丢人。”“我有什么丢人的,”程殊说,“你当你们孔老夫子的话人人都爱听?你们孔老夫子说什么唯女子与小人难养,还说什么近之则不孙,远之则怨,这不是在说我们女人。”纪别说道:“并非如此,圣人的意思是,像小人一样无德的女人才是难养的。”“那你们圣人还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呢?”纪别又说道:“这话不是孔圣人说的,是张岱张宗子说的……”然后纪别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因为他看到了程殊想要吃人的眼神。“行,那你去和你的孔圣人过日子去吧。”程殊也没大声,只是挑着眉说道。纪别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怎么这么傻,然后笑着凑了上去:“阿殊我错了,管他什么圣人不圣人,我就要跟你过。”程殊不回答他,只是冷眼看着他,纪别一点点蹭过去,试探性地抱住了程殊的腰,见程殊没反抗,他又一点点将头凑了过去,想亲一下程殊的脸颊。“啪”的一声,程殊在他的脸上轻轻地打了一巴掌,力道不大,纪别也不疼,但是将他的旖旎心思都打没了。“阿殊。”纪别委委屈屈地叫了一声。程殊斜睨着纪别,说道:“你别以为随随便便敷衍两下,就能把什么事都混过去,我现在还愿意搭理你,不过是为了我自己。”纪别连连点头:“我明白。”但心里想的是,上辈子穷途末路之时,还不是只有你孤身去救我。此时,程殊心里却悬着一块石头,关于李漠的事,她一直瞒着纪别,她太过了解纪别,知道他是个为了目标不择手段的人,若是将李漠对自己的感情告诉他,说不定他连弑君谋反的事都干得出来。但现在见到纪别在自己面前没皮没脸的样子,她又有些犹豫了,明明说好两人这一世携手前行的,她却先在路上犹豫了。作者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