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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嫌弃,但这人没走,就说明并不讨厌他在这儿。也许是相处的时间久了,没有了之前的那种生疏感,易安歌反而喜欢时不时地逗逗他,试图让景嵘露出些不同的表情来。他的这点小心思景嵘不是看不出来,但习惯性地,景嵘什么都没说。也觉得没必要去说。这地下健身房是景嵘家自带的。几乎就没被使用过,器械都落了灰,还是易安歌无意中发现的,给重新收拾了一下。入了春,天渐渐转暖了,马上就要到动一动就满身大汗的季节。易安歌最不喜欢闷着,他宁可出尽一身汗,也不愿在空调房里发呆。他是个闲不下来的人,只要没人拦着,他就能自己给自己搞出许多花样来。休息了一会儿,两人回到楼上。易安歌去房间里拿了衣服,准备冲凉。景嵘倒是坐在沙发前,看起了电视。这在以前是不曾有过的,易安歌去浴室的时候路过客厅,看着不远处的人的背影,露出了个可以说是欣慰的笑。算一算,他在景嵘家借住,已经快一个月了。景嵘家没什么变化,依旧空荡荡的,物品稀少。景嵘这个人,从头到脚都没什么生活情趣,他的房子也仅仅只是个房子,偶尔回来睡一觉,更多时间都待在基地里。也只有易安歌住在这儿的这段时间他会经常回来看看,倒是养成了每天回家睡觉的习惯。景嵘是个彻头彻尾的工作狂,易安歌不知道他一天到晚都在忙什么,大约也都是些他这个普通人想象不出来的工作。偶尔有几次晚上回家的时候,易安歌都发现景嵘的眼神不对,好像在生气。他也只能通过这一点点变化来猜景嵘的心情,多了他没法问,也没资格去问,只能尽力做个不吵闹的好室友,给景嵘一点独处的空间。不过景嵘每次都克制得很好,等到第二天起来,就已经恢复成平日里的样子了。比起最开始,易安歌觉得景嵘身上已经多了些“人气儿”,没以前那么不好相处。这是件好事,所以当景嵘努力不把在别处惹起的情绪带到他面前时,易安歌觉得这人不错,是个靠谱的朋友。鲍存的事儿也已经过了一个月,易安歌再没听说还有人面蛛伤人的事情出现。他跟景嵘约好,一旦再出事,景嵘不能瞒他,而景嵘也答应了。大丈夫一言九鼎,景嵘也说过,不会骗他。其实最近一段时间,易安歌一直在想景嵘说的这句话。“我不会骗你。”当时他和景嵘还不到共患难的程度,这话说出来,听着总感觉他们俩关系不一般。不是多亲密的关系,也应该是相互信任的好兄弟,但他们都不是。那这句话背后就应该有什么更深层的意思。当时易安歌躺在病床上,景嵘不应该是在哄他。景嵘不是那样的人。易安歌冲了个凉水澡出来,正看见景嵘从客厅里出来。易安歌只穿了条下裤,头发湿漉漉的,还在往下滴着水。景嵘看了他两眼,说,“我去基地。”“嗯。”易安歌随口应着,忽然想起来什么,问,“晚饭吃什么?”借住的这段时间都是他做饭,景嵘偶尔回来吃一次,也算是捧场。一般不回来吃饭的话景嵘是会直接拒绝的。但今天他想了想,说,“你随意。”“好。”易安歌对他笑笑,还真就开始随便想起来。景嵘点点头,推门出去了。随着关门声响起,易安歌将自己扔进沙发里,长出了一口气。其实有景嵘这样的室友很不错,在这里的日子,也比他天天待在店里要好很多。但易安歌总怕自己□□逸了,反而忘记了最应该做什么。他不能忘,自己是因为什么事才住进这里的,景嵘没让他离开,就说明景嵘认为他还处在危险中,这让易安歌完全无法放下心来生活。如果没有鲍存的委托,他现在应该跟乐清窝在店里侃大山。但事实上他现在就连出去买东西都要提前通报定位,景嵘给他手机装了一个定位器,每隔三分钟自动发送一次位置信息,如果连续三次都没有动,白自明就会直接转移过来看他是不是出了事。这阵仗太大,易安歌最初很不习惯,但现在也已经接受得差不多了。买东西用不了多少钱,但易安歌手头本来就不宽裕,最近一个月也给景嵘家添置了些不算贵重的生活用品,现金已经用得差不多了。所以在进商场前,他先去街对面的银行取款,在排队的时候不出意外地接到了景嵘的电话。“你在哪?”听着对面没什么情绪起伏的问话,易安歌失笑,“银行,我要取钱。”“……定位的路线和你平常走的不一样。”“我要过马路,走得不远。”景嵘不再说话,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易安歌忽然问,“你在担心我?”“……”景嵘顿了顿,声音少有地染上了些尴尬,“早点回家。”然后他单方面地挂断了电话。易安歌听着电话里的盲音止不住地乐。都多大的人了,景嵘关心人的方式还停留在小孩子闹别扭的程度,倒是有点可爱。估计没人会说景嵘那高大冷漠的样子可爱,易安歌觉得自己应该是这世上唯一的一个。当然,他也仅仅只是想想,绝不会当着景嵘的面说出口。逛到下午四点多,算着景嵘回来的时间,易安歌开始往回走。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虽然是春天,日头还很短,五六点钟太阳就已经落山了。景嵘家周围很安静。易安歌喜欢这样的安静,能让他沉下心来做事。走到门口的时候易安歌往上看了一眼。他和景嵘的卧室都在二楼,窗户对着侧面,从门口往旁边走一点就能看到窗子的情况。一般易安歌在自己家的时候也有这个习惯,在进门前先确认一下。他简单看了一眼就要往回走,忽然却顿住了。再往上看时,就发现在其中一扇窗户内拉起的窗帘上,映着一个奇怪的影子。那影子不大,形状怪异,像是某种动物。它一动不动地待在那里,易安歌分辨不出它是在屋子里的哪个位置。数了数,这扇窗子正是他卧室里的那扇。那东西不动,像是个死物。易安歌记得自己出门前检查过屋里的灯,应该是关着的,也不知道这影子是怎么映上去的,无论怎么看,这玩意都不太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