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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看见身形娇小,粉雕玉琢的少年皇帝坐在一片柳绿花红中,像极了一樽精致的人偶。眸光低垂,素手正纤巧地摆弄着一根木制横笛,神色恍惚,不知所思。“素闻楼爱卿棋艺精湛,今日可有兴致与朕手谈一局?”不待楼楚月走近,姬灵逸便开口道,似乎光凭感觉,就知道来人是谁。“微臣幸甚。”楼楚月抬手向后做了个手势,马上有宫人将精致华美的棋盘摆上石桌。“猜子为先,黑子先行。楼爱卿,请。”姬灵逸说完放下横笛,抓了一把棋子放在手中。“双。”楼楚月想也不想,启唇答道。姬灵逸闻言猛地看向楼楚月,只一瞬又将目光收敛,眼睫轻颤,唇角轻抿。白色棋子于玉手中滑落,啪嗒落入棋盒,棋子碰撞,六声脆响。“楼爱卿似乎颇得天眷顾,从未行差踏错……”“陛下眷顾,微臣失礼了。”楼楚月微微挑眉,不置可否,利落捻起一子先行落下。姬灵逸回神,亦在棋盘中扣下一子。你来我往,乌鹭寸土不让,黑白步步相争。不出一盏茶的时间,黑子款款落下。“陛下,承认了。”白子路尽,胜负已分。“楼相果然技高一筹。”姬灵逸摇头,倒是输得干脆,抬手缓缓收拾棋盘上的败局。“并非如此,只能说微臣求胜欲比较强而已。”楼楚月目光盈盈,其间如有春风化雨,润物无声。姬灵逸垂下水眸,万千思绪长睫掩去。“朕一度以为,楼相乃清心寡欲之人。”楼楚月闻言一哂。“人行于世,必有所求。即便六根清净的佛门中人亦不可免,只是所求不同罢了。”姬灵逸闻言目光不变,口吻淡淡,状作无意。“楼相位高权重,似乎不曾所求不得?”“怎可能呢?”楼楚月望向姬灵逸,唇角一弯。山河绝美,尘世浮华,竟是不敌那人朱唇间稍纵即逝的一抹柔色。目光交接,躲闪不及。姬灵逸心神震荡,惶惶无措间如见九天银河倾泻于前,怔怔然间又如有九重天外笙歌仙乐掠过耳边。此时此境眼中再容不得其他,只觉眼前的容颜如若山月,空灵绝美,万千凡尘俗物不可比拟,只一眼便足以让人陷入其中……“悲哉六识,沉沦八苦,不有大圣,谁拯慧桥。臣自诩还不到那种境界。”那边楼楚月还在低声说道。垂柳轻抚河面,繁花艳得刺眼。那人就站在如画美景之中,微微蹙眉,语调轻柔,似叹非叹。强作出来的镇定丢盔弃甲,遁逃得无影无踪,姬灵逸轻捂心口,如闻心尖浮冰乍裂,碎作满河银芒,随着心潮,浮浮沉沉……“爱卿……所求为何?”姬灵逸似无意识般喃喃问道。楼楚月深深看了姬灵逸一眼。手撑过石桌,慢慢靠到姬灵逸的眼前。眉染青山黛,眸盛春水盈。“陛下……臣是贪心不足的人,所求当数世间最为难得……”嗒。一颗棋子滑落,陷入尘泥之中,陡然惊飞花间彩蝶。“……微臣失言了。”楼楚月弯腰拾起,用丝绢轻轻拭净。牵起姬灵逸垂在腰侧的手,将棋子送回他的手心。盈白胜雪的手覆在姬灵逸的手上,迟迟没有退去。温暖的长指一点一滴地熨着微凉的手心,指尖温度匀匀传来,连人心都几乎被其灼伤。………………………………………………………………尘封已久的回忆长埋心底,一旦被人挖起,揭开一角,便带着年岁酝酿而成的浓烈甘醇,迎面扑来。灵堂烛光摇曳,雍隋帝的遗体躺在正中央,姬灵逸小小的身躯直挺挺跪在一旁,默默为自己叫了十六年父皇的男人守灵。百官退至堂外庭中,跪了满地。寒风凛冽,寂夜无声。白衣男子长袍蹁跹,越过百官,径直跨入灵堂,无人敢拦。姬灵逸低垂着头,如若未闻,但即使不看,他清楚地知道,来的人是谁。父皇临终前特意招他到病榻前,直至他咽下最后一口气,絮絮叨叨所讲的,不是家国天下,而是这个人,这个令举国忌惮的叫楼楚月的男人。肩上落下一袭白衫,带着那人的温度与气息,将他包裹其中,缭绕在鼻端的檀香味清清冷冷,紧贴着身体的白袍却温暖得像是冬日朝阳。姬灵逸的身旁并排跪下另一个人,肩与肩之间,不足半寸。身侧的手被一只大手覆住,暖意传来,为漫漫长夜驱散一丝寒意………………………………………………………………………………画室檀烟袅袅,茶香四溢。眉目如画的少年纤指如葱,捻着一粒白子微微皱眉的样子被笔墨一点一滴摹在宣纸上。“大人,宫女子夜那边的探子有消息传回。都是些日常琐事,并无异动,大人听吗?”黑衣侍卫单膝跪地。“说。”一笔终了,画中之人栩栩如生,跃然纸上。楼楚月看了一会儿才搁了笔。“是。据探子所言,宫女子夜跟魏忠元的独子魏清迟异常亲近,二人常常私会,还互赠信物……”“等等。”那侍卫还没说完便被楼楚月打断。“信物,是什么样的信物?”“魏清迟送的是一条红色的剑穗,子夜送的……探子没看清楚。属下办事不力,请大人责罚!”楼楚月闻言目光沉沉,若有所思,半晌问道“魏忠元到哪了?”“昨夜刚路过玄古国边界。”楼楚月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来,转头望着枝头一树繁花,喃喃道“原来如此,我倒是小看了姬灵逸了……传令调兵吧,既然有人等不及,那我们也只能先发制人了!”………………………………………………………………………………“啊!”姬灵逸梦中惊醒,汗湿薄被。“陛下?……子夜进来了。”白衫宫女从门外踏入殿中。“……子夜,你回来了……”褪下龙袍的姬灵逸坐在被褥之中,身形更单薄。“可办妥了?”姬灵逸低声问。“一切顺利。不出意外,魏大人现下已经进入玄古国界。”子夜回道。姬灵逸闻言轻轻松了口气。“陛下做噩梦?”子夜为姬灵逸递上拭汗的布巾。姬灵逸闻言怔怔然,不知所思。沉默了半晌突然文不对题地问“子夜,你觉得楼楚月此人……如何?”“……天纵奇才,深不可测。”子夜答道。姬灵逸愣了一下,摇了摇头,难得苦笑出声。“罢了罢了,朕问你作甚,想必你也不会懂……”“子夜懂的。”子夜似乎想到什么,常年面无表情的脸上竟难得飘上一缕霞红,认真说道。“待天下尘埃落定,江山抑或美人,陛下岂非唾手可得?”姬灵逸闻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