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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了点药,给两个实验课教授请了假。他看了下手机里记下的地址,印在XinXu的名片上的。路上又开错路,花了一个小时才找到。门口的接待前台问裕汤有没有预约,他说没有,问没预约能不能直接排队,前台说至少需要等待半小时。裕汤坐在椅子上等,拿了表格填写,他其实根本不是来看病,随便填一填,就在观察这里。很安静,护士走来走去都尽量不发出声响。等了快四十分钟,前台说有人取消预约,他可以进去了。裕汤打量着眼前的女人,XinXu?贺浔来见的是她吗?“你好。第一次来吗?这里很难找吧?”许欣照常以闲聊做开场白:“你看起来睡眠不太好。”“是,一夜没睡。”“怎么了呢?愿意说说吗?”“因为我发现我男朋友可能是双性人。”“是吗?”许欣心里有点意外,不过也没有表现出来,“所以心情很不好吗?”“对。”裕汤直接开门见山,“他是你的病人,叫XunHe,我想了解他的情况,可以吗?”许欣的笔敲了敲本子:“不行哦,我们对病人的情况得保密的。你还有什么自己的问题想咨询吗?”虽然对这种回答早就可以预见,他还是不死心。裕汤搓了搓脸:“那我知道我男朋友是双性人,我应该怎么办?”“双性人怎么了呢?觉得畸形和接受不了吗?”“不是的。”裕汤抬起脸反驳,“他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不值得信任?”许欣笑了笑:“你来这里他知道吗?”裕汤沉默片刻:“我知道了。”说着他就站起身,“谢谢你,许医生。打扰了。”“不客气。”许欣也跟着站起来,在裕汤的手放在门把上的时候,许欣突然切换成中文,“他很喜欢你。你放心。”“谢谢。”裕汤背对着许欣,背后的肌rou因为她的话又绷紧了。回到家之后,裕汤把感冒药吃了。眼睛转一转都疼,可是这会儿他也睡不着。于是他把电脑打开,试着自己多搜一些双性人的资料。很难,很难找,千篇一律的官方科普。许欣给的名册全是幸福美满的例子,现实里哪有这么多的幸运?裕汤对着好不容易翻到的网页仔细查看。全都是化名新闻。有男生在青春期突然来了例假,才发现自己身体里装的是卵巢。有女生一直发育太晚,直到25岁才发现自己的染色体是46XY。有人从小被同学嘲笑而不愿出门上学,还有人做了手术健康却受损。裕汤无法想象,正常的生活对他们可望不可及。他看到最多的是被羞辱被嘲笑,自卑痛苦和想自杀。他无法把这些安在贺浔身上,怎么会呢?“最好我透明得像空气,谁也看不见我。”(注2)裕汤看着这句话,嘴唇颤抖。他用手掌搓了搓模糊的眼睛,把不受控制冒出来的眼泪往旁边抹,谁知道越抹越多,他怎么深呼吸都无法止住。裕汤感觉喉咙像被人扼住,哽咽着发不出声音。他强迫自己把那些新闻反复看,心脏传来的钝痛磨得他生疼。贺浔到家之后是傍晚了,他进门之后惊讶地发现裕汤竟然在厨房捣鼓什么。“回来了?”“嗯。”贺浔一边换鞋一边问他,“你在干嘛?”“煮海鲜粥。我去超市买了点龙虾尾。”裕汤把手里的龙虾清洗干净,剥壳放在一旁。“噢。”贺浔走近了发现有点不对劲,“你怎么了?”裕汤的鼻头通红,眼睛里还有红血丝。听到贺浔的问话,裕汤不在意地笑了声:“感冒了,昨晚有点着凉。”贺浔马上紧张起来:“吃药了吗?去看过没有?现在还难不难受?”边说边伸手要去探他额头,裕汤乖乖地站在那里不动,甚至自己把脸送到他手上:“吃了,看过了,不太难受。”贺浔把他往旁边推,接过他手里的锅铲:“我来做吧,你去旁边休息一下。”裕汤靠在冰箱旁边看贺浔开始忙活的侧脸,觉得鼻子又有点酸。“怎么了?你去坐着吧。”贺浔见他还在旁边不动,侧头疑惑地问他。“好。马上去。”嘴上说着去,裕汤也不挪动。他以前就是这样,他们俩难得在家里做晚餐的时候,裕汤就是贺浔走哪跟哪。等粥好了之后,裕汤帮他把砂锅端上桌,贺浔在旁边嘱咐:“小心烫。”裕汤送了一口粥到嘴里,软糯鲜美,烫烫的一口从喉咙一路暖到胸口再到胃。裕汤觉得一整天的情绪都被安抚下来。“我车里的糖没有了。”贺浔停下吹粥的动作,说:“我明天买。”“抽纸也没有了,今天感冒都用光了。”“好,家里还有,明天拿一盒下去。”“我想要薄荷味的香薰。”“好。”贺浔不知道他怎么了,倒是生起病来异常可爱,又回到他们亲密无间的时候。晚上睡觉前裕汤也要缠着贺浔:“我生病了,好难受,头晕。一个人睡不好,冷。”一通瞎说,不让贺浔回自己房间。“我知道,我去放东西。”“放什么?”贺浔是想进去吃安神药的,看他这样子又作罢:“没什么,你别捏这么紧,我不走。”裕汤好不容易又重新抱着贺浔睡觉,埋在他脖子里的时候,他真正地觉得完整了。心里的那根刺以更狠劣的方式被拔了出来,血流不止但却快速愈合。他只想加倍地把贺浔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受过的苦难补偿回来。(注2:来源于新闻所有的例子都可以在网上搜得到。)第46章裕汤借着感冒耍赖了几天,连上课都要让贺浔送,说是头晕开不了车。所以这几天贺浔哪儿都去不了。贺浔最近在学电脑建模与渲染,用鼠标点几下就能拉出一个box,设置几个参数就能体现质感,这种高效的工具,却让他渐渐感到厌烦,他觉得一切重要的工作都是电脑完成的,自己只是一个旁观者——就像精心煮了一盘速冻饺子,或是烛光晚餐吃了碗泡面。贺浔还是选择了手绘,他铺开了一张纸,拿出勾线笔,蘸着鲶鱼墨水开始勾勒。硬的笔尖划过软的纸面,舒适的阻尼感让他感觉十分踏实,窸窸窣窣的声音,就像夏天的海风吹过沙滩。这种原始且隆重的作图方式,虽然耗时长,却也将他的灵魂与爱铺上了纸面。落笔的时候,海浪的声音在他耳边翻滚。贺浔讨厌海,因为一望无际的蓝色会让他感到头晕目眩。但现在海浪在他脑海里鲜活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