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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过去一把抱住梳妆盒,冲他说:“这是化妆用的,他们不是间谍,一家都是和你们一样的人!你们搞错了,快回家罢!”“这明明就是发电报的!你们这房子这麽大,一定是一个秘密基地,你们是汉jian!”我觉得啼笑皆非,甚麽也说不出来,就不停地重复一句话:“你有甚麽证据?”“我没有证据,但是我们就是知道!”“对!”另一个小孩儿也跟着叫道,“没有甚麽东西能瞒得过我们伟大领袖毛|主|席的红小兵!”那男孩一点儿也不听我的,李言笑一句废话也不说,抓住他的手腕稍稍一使劲儿,拇指和无名指一捏,那男孩就惨叫一声,整条胳膊都疲软。李言笑把他往地上一扔,那男孩就跑了。我隐隐地知道,那里是一处xue位,可以起到四两拨千斤的作用。果然李言笑学医是懂这个的,不用脱臼,不用伤筋动骨,却能起到相同的效果,这招儿比那欺负我的胖男孩儿领先多了。那另一个小孩儿见状,张大了嘴巴,估计以为李言笑有神力,就连滚带爬地出了门。我大口喘着气,望着客厅里的一片狼藉,问李言笑:“楼上有人吗?”他摇摇头。看来我算错了。这回我们都几乎没受伤,只有几处小擦伤和碰青了的地方,毕竟是我们对一帮小孩儿。“虞姬”从院子里走进来,一看见这屋子和我们俩,就悄然落泪了,闲得很憔悴。她到楼上去发电报给她的jiejie姐夫,向他们求助,据说这俩人都很精明,在机关办事,替换了上一代的老干部,应该能帮到他们。外面的雨下得越来越大了,我的心一沉:“我们简单收拾收拾罢。”李言笑摆摆手:“先不必了,我要去院子里静静。”说完他就去了后院,我也跟着去了。后院的一角还堆着一堆石头,被雨水淋洗着。我们坐在屋檐下看雨,周围除了雨声就陷入了沉寂。雨水打在小小的屋檐下,然后水流就哗啦哗啦地流下来,有种寂寞至极的感觉。我说:“王耕耘和妞儿今天也来了。”他没有说话,一点儿也不吃惊,仰脸看着屋檐下的水流,过了好久才说:“你怎麽办?”“我把他撵出去了……”“不是,我是说你以后怎麽办?”“我……”这才意识到,李言笑的意思是,我毕竟和王钩得儿住在一块儿,今天闹了这麽一出事儿,我们将来都别交往了。我苦笑了一下,说:“怎麽着都得过对不对,再者说又不是我的错。”“也不是他们的错,”他说,“是中国的错。”我点头表示同意,只觉得很无奈。李言笑长叹了一声:“我们生错了年代……”我们都不说话了,四周再一次陷入了沉寂。过了好一会儿,李言笑说:“你喜欢自己的名字麽?要不然我给你改一个?”我点点头,反正我一点儿也不喜欢“林慕东”这个名字,还不如第一个“林庆华”呢。李言笑闭上眼睛,好像在听雨的声音,又好像在冥想。他说:“今天雨的声音很美,要不然,就叫你——‘林雨声’?”“好。”我同意了,这个名字比“林慕东”好听多了。中国现在乱成了这个样子,我不要太过仰慕主席。李言笑提醒我:“可以不爱政府,但是不可以不爱国。因为你是中国人,无论如何都没有权利否定自己的祖国。”“嗯。”“现在改还来得及,因为我们还没有身份证,等到将来档案都一大堆,可就不好改了。”林雨声,好美的名字。于是就这样,我第三个名字诞生在了这动荡不安的一天。十九晚上回到家,王钩得儿果然也在家里,他遍体鳞伤,呲牙咧嘴地坐在小凳子上,而我看着丝毫不觉得心疼。他见我回来了,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毫不示弱,根本就装成没看着,昂首挺胸地走过去,坐在饭桌前,旁若无人地吃饭。叔叔婶婶唉声叹气的,觉得很无奈。这件事儿,他们站在哪一边都很难。王钩得儿的错是恩将仇报,去和我们关系那麽好的李家抄|家;我的“错”就是把他打得伤痕累累。这是叔叔婶婶给我定的罪,我不认。最后他们两边儿都批评了我们,然后让我们道歉,然后和解。王钩得儿不太想理我,但是他本来就不在理,而且也没到青春叛逆的时候,于是还是好声好气地给我道了歉,认了错。我更加瞧不起王钩得儿,就冷言道:“跟我道歉有屁用,去给李家道歉!”他们三人都没说话。的确,除了我,叔叔婶婶和王钩得儿以后和李家就不好相处了。轮到我道歉了,三个人都直勾勾地看着我。我想起下午的闹剧,依旧火气不减,抬着头说:“和解可以,不能道歉。”这下叔叔婶婶有些恼火了,一下子就转过来批评我,意思是你就别矜持了,耕耘都道了歉你还倔强甚麽呢。王钩得儿在一旁幸灾乐祸,我心想真是关键时刻见真心,我从前的朋友,原来是这幅德行,又没有主心骨,又没有同情心,又没有骨气,干脆就一刀两断得了。这是叔叔婶婶第一次训我,他们的口气越来越重。“快认错!”他们说。“我没错,”我冷冷地说,“认甚麽错?”叔叔婶婶一愣:“还敢顶嘴?快点道歉!再不道歉有你后悔的!”我接着摇头。叔叔竟然把手伸到我的头上,露出一脸凶恶的样子:“道不道歉?”我一惊,这是要做打脸的准备吗?我怒火中烧,一边做好灵活撤退的准备,一边就把脖子一梗,大声说道:“决不道歉!本少爷这辈子就不知道甚麽是错,甚麽是悔!”叔叔非常惊讶,显然没见过我这样难缠的小孩子。说完这句霸道淋漓的话,我就昂着脖子等待叔叔婶婶的反应。王钩得儿没想到我这麽不服软,有些诧异。叔叔婶婶也许意识过来了,我真的不会道歉,这样僵持下去也没结果,婶婶就摆摆手,给我们都找了一个台阶下:“行了行了,我去刷碗儿了,林慕东,以后我会慢慢跟你谈这件事!”我笑了笑,说:“我以后不叫林慕东了,我叫林雨声。我要改名。”“甚麽?”他们同时问。“林——雨——声——”我缓慢地说,心里装的全是满满的骄傲。这一天之后,我对王钩得儿心灰意冷,只觉得他是一个可恨的人。叔叔婶婶也让我大失所望,他们居然因为我不道歉而想打我脸。我的叛逆劲儿也上来了,我更加的想家,如果没有李言笑,我真想就这样头也不回地离开。第二个月的一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