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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着成片金黄的麦穗,他有些腼腆地抿了抿唇:“这朵花很漂亮。”叶群发觉自己心口guntang,他无声地笑了笑,让兰斯把那支玫瑰插在他的纸袋里。“只有一只吗,你这个小气鬼。”叶群抱怨似的说了一句。兰斯咧嘴露出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笑得傻里傻气,“等春天来了我们可以种上一个花园。”他们没有办法腾出一只手来。于是胳膊碰着胳膊。金色的余晖落在他们的头顶、细碎的绒发、羊绒面料的大衣上。那点热度就像把他们两人连起来了。他稍微一侧头,就能看见兰斯被灼成金色的睫毛。叶群面朝着太阳西沉的方向走去,他们的皮卡停在那边,他们的农场就在那个方向。他感到安宁、温暖,还有一切美好的代词,他无法复述这是怎样一种感情,但他深深地希望时间可以停在这一刻、留住这一刻。平安夜的那一天早上,天空再次飘起了雪花。雪下得无声无息,也没有风,宛如纷飞的羽绒,不等融进泥土便冻在了地上。兰斯砍了院子后的松树枝用作圣诞树,虽然现在出于环保,已经很少有城市家庭再用一次性的树木制作的圣诞树了,但在偏远的乡下,人们依然延续着这个习惯。房子里开着足量的暖气,外套沾上的雪粒在回到大门前时纷纷融化,让他们在延伸出去的木地板上留下一串湿脚印。“给圣诞树挂上装饰物,这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的一部分。”兰斯把那棵松树枝用底座固定在一楼的地板上,拆开他们从超市买回来的那一大袋装饰品。这也是叶群最喜欢的一部分。他的父母都曾在西方留学,所以叶家也保留了过圣诞节的传统。北京的冬天很冷,小时候他总是被mama用毛线帽子围巾羽绒服手套裹得严严实实,在雪地里圆滚滚的像个小胖子。太冷了,呼出去的气凝结成一片白雾,把皮肤也冻得发红。但很热闹,很多孩子都在楼下打雪仗。范舟比他胖两圈,是个货真价实的小胖子,老是凭借体型优势把他拍飞,凶残地把他按进雪地里,两家的大人把他们拉开,叶群就猛地把手里握着的一把雪塞进范舟脖子里。那时候父母都还很健康。爸爸会带着他在楼下堆雪人。然后他们一家三口,他被父母一左一右牵在中间,他还记得mama宝蓝色的大衣,明亮的眼睛和温暖的笑容,爸爸永远像一座山那么高大坚固,含蓄地笑着,有时会突然把他抱起来举到肩头。后来他就再也不过圣诞节了。范舟家里也没有这个习惯。同样的圣诞树,拐杖糖和黄铜铃,闪烁的彩灯,顶端的希望之星,和温暖的冬天。只是这儿没有广播里放着的圣诞歌曲,只有他们两个人。玻璃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屋子里却很温暖不会感到一丝寒意。兰斯把最后一只冬青花环挂上去,轻松地呼了口气,随即转过来冲他很灿烂地笑:“我有礼物要给你。”他拿开沙发的枕头取出一份牛皮纸袋的文件,叶群心里跳了一下,他认出那是什么了。第26章是他的癌症基因检测报告。他已经看到纸袋上面的英文字母了。两个月来,叶群已经完全把这件事忘到了脑后,在意识到纸袋里面装了什么的一瞬间,他的心跳骤然加快。短短几秒钟,他的脑海里已经闪现了许多。兰斯说这是一个礼物,那么他一定打开看过了,那么结果一定是好的,至少不会太坏……但叶群还是有些紧张,像是期末考试结束后等待老师宣布成绩的那一刻,连脚趾都感到了麻痹。“我看过了,你很健康,群,你没有携带突变基因。”兰斯带着轻松的笑容,把纸袋放到了他手上。叶群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高高提起的心也落回了原位。他活动了一下麻痹的脚尖:“什么时候到的?”“就在我们上次去镇上的时候,抱歉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兰斯抓了抓头发,“我只是想先帮你看看结果。”他抿了抿唇,微垂的眼角看起来十分温驯,“也许这其实不能算做一个礼物……”“不,”叶群走上前拥抱了兰斯,“这个礼物我非常喜欢,这是最好的礼物了,谢谢你。”他心里很明白,如果结果并不好,兰斯也一定会想方设法地用他那颗榆木脑袋来开解他,他永远在为他着想。“可是我什么也没有准备。”叶群把头埋在兰斯的肩膀上,有些懊恼地揪了揪他的衣角。他天性不是一个浪漫的人,也许这就是高甜甜和他分手的原因。就算是在圣诞这样的节日里,他也完全没想到情侣间也要互赠礼物。“或许你愿意实现我的一个小小愿望?”兰斯跃跃欲试地说。“什么?”兰斯小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叶群不由得耳朵发烫:“……下流!”“那你答应吗?”兰斯不依不饶地抱着双臂,脸上挂着幸福的傻笑,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像只等待主人投球的大狗。叶群没有办法忍受这种目光一秒钟,他觉得兰斯就是他的天生克星。“好吧,但是得等天气暖和一些。”叶群不情不愿地隔着衣服咬了一下兰斯的肩膀,他的耳朵已经彻底红透了。下午五点钟,他们带着礼物和三明治开车去了约瑟夫家。在挑选给约瑟夫夫妇的礼物时,叶群开玩笑说:“不如把三明治送给他们。”兰斯顿时瞪大眼睛看着他,叶群只好撇撇嘴,“有点幽默感大个子,我只是开个玩笑。”“你还是很嫌弃三明治,我们不能这样。”兰斯认认真真地说,“我们领养了它,就要对它负责。”叶群简直无奈了:“拜托,我只是随口一说。我看起来像那么不负责任的主人吗。”“爱的教育。”兰斯挑了挑眉毛,用一种格外宽宏的口吻一本正经地说,“用爱感化它,我们得对它有点信心。”用爱感化它。三明治被拴在车后座上依然在不停地翻腾扭动时,叶群适时地想起了这句话。他非常认真地怀疑三明治是不是患有多动症,或者哈士奇这个种族脑子有毛病。叶群忍住想给它打一针镇定剂的想法,摸了摸三明治毛茸茸的脑袋,像催眠自己一样地说道:“我们得对三明治有点信心。”他看着三明治纯真的蓝眼睛严肃地说,“你会听话不捣乱的,对吗大狗?”他们送给约瑟夫先生的是一把鱼竿,送给约瑟夫太太的则是一条手链。“你们真贴心。”约瑟夫太太亲昵地分别和他们贴面吻,然后拿出了给他们的礼物——两件她亲手织的毛衣,还有给三明治的一套小衣服。“如果不合身,拿回来我再改一改。”约瑟夫太太叮嘱道,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一个圣诞帽子,戴在了三明治的脑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