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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竹声xiele气。宋沅拍拍他肩膀:“她就是清涟江上一场梦,你和她相处不止一天两天,这些日子也都痛快逍遥——这也就不枉了。”“我就不信自己这么倒霉。”郁竹声不由苦笑:“遇到了一个,是梦;再遇到一个,还是梦。她若真无法或不愿出去,我自然不会拐带她。可连让我与她告个别都不行么?”他正在嗟叹。一个人忽然跑进楼来,一看原是青鸠。越人少年见着郁竹声劈头就问。“阿澧,你把苍木的传说告诉阿鸩了?”郁竹声一愣:“她一直那么想知道……怎么了?”“我不是让你千万别告诉她吗?”青鸠怒起来,一把扭住他:“就因为你胡乱告诉她这个,她现在在神殿后面等着受罚啦!”郁竹声没再说话,当即夺门而出。宋沅与薛默对视一眼,也跟了出去。神殿后面燃着高高的篝火,映红了大地,也将插在地上的刀子烧得通红。那些刀柄柄刀尖朝上,密密麻麻如一片林,高高搭起如一座山。刀山的两端竖立铁柱,铁柱间横架铜梁,红鸩就高高站在这一根铜梁的末端上。巫舞者的红衣除去了,银腰带除去了,红鸩着一身白袍,目光冷漠。她低头看下面的火海,未烧尽的木片闪亮如只只红蝶,可没多久就化成了灰。祝融在抬头看她,长老们在抬头看她,所有人都在抬头看她,看她究竟敢不敢、会不会走出那一步去。“阿鸩!”许是火星噼啪的缘故,祝融的声音有些发颤,面容在火光中也有些扭曲。“现在下来还来得及!”他朝铜梁上高声呼喊着。“你不要再说了!”红鸩从铜梁上对祝融尖叫:“我娘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把我困在这里!谁觉得巫舞者尊崇,那就谁来做好了——我要出去!”“阿鸩。”一个长老试图说服她:“等你活到我这个年纪,就会明白外面和山中,其实没有什么不同……”“所以我才不要让自己在山中浪费那么多岁月,慢慢地磨着自己,最后看哪里都一样了。”红鸩不屑地说:“你已大半截入了土,我可还活着呢。”她语调尖刻,长老顿时阴沉了脸:“那就不必再说,开始吧。”长老们一齐高声唱颂。他们都是曾经的大巫。红鸩顿时觉得梁下的火焰一燎,千万颗火星腾地往铜梁上扑来,空气顿时变得灼烫。她明白自己已不可再迟疑也不可再退缩,站直了身子,伸开双臂从铜梁上向前有去。“巫山巫峡长,垂柳复垂杨……”小声唱着,红鸩快乐地沿铜梁向前走着。只要她能走过刀山火海,这道仪式完成,长老们就会解除她身上咒力、放她走了。她的身影高高如一只白色的蝶,青鸠和郁竹声也赶到了。“已经开始,来不及了。”越人少年的脸色变了。郁竹声仰望烧得通红的铜梁目瞪口呆:“这是炮烙呀,阿鸩……”“不要叫她!”青鸠忙捂着他口:“她有雪上花,多少能遮挡一阵,但若分神掉下来,可就真的完了。”在路上青鸠就已和郁竹声说了,红鸩执意要走与神殿闹翻了。长老们一定要她过刀山火海。那不是简单的火和热而已,在唱颂的作用下火光中一切幻术咒法之力都被封禁,再强大的巫者在里面都不过普通人,没法用术法保护自己。“以前曾有人通过刀山火海仪式么?”郁竹声问青鸠。“像阿鸩这么铁了心想出去的本就很少。见着刀山火海还能坚持的更少。”青鸠紧张地抬头看着:“我只知道以前有个巫舞者试图通过。”“以前的巫舞者?”郁竹声一愣。“就是阿鸩的娘。”青鸠轻声道:“阿鸩是她娘和外来的汉人生的,后来那个汉人走了,她娘一定要出去寻找,最后从刀山火海上落下来,烧得只剩一半。”郁竹声心中一抖,似乎明白了红鸩这么坚定是怎么回事。仰望红鸩,她已走到铜梁中间,她伸臂保持着平衡,身影在火光中模糊不清。他为她祈祷,希望诸天的神佛庇佑他心爱的姑娘。铜梁上的红鸩却忽然脚步一停,白袍的下摆腾地烧着了——雪上花终于耗尽了它的效力,她在通红的铜梁上站立不住,一下从梁上落了下来。下面的人一片惊呼。郁竹声根本来不及多想,纵身向前掠去。“阿鸩!”他唤着她的名字。“阿澧回来!”人群中的宋沅厉声阻止着他。铜梁太高,他绝上不去。他若在空中无法借力落下来,也会被大火烧死。可郁竹声已冲进火光中去了,可才堪堪到达一半,就落了下来。宋沅立即召来大风试图托住他,可风一触到火光就湮灭了。越人的刀山火海不止针对自己,它也压制着一切外来者。张了张嘴,宋沅的脸色变得惨白,身子也不由一晃。薛默忙扶住他,低低喝声“起”,空间能量骤发,郁竹声仿佛被看不见的手一托,凌空再一个腾跃正好接住了红鸩。他只觉那股看不见的力量把他又托一把,他立即带着红鸩从火光中掠了出来。人群中一静,瞬时发出一阵欢呼。他们的衣裳下摆被烧着了,脸也被浓烟熏黑,红鸩的脚被烫出几个大泡,但除此之外看着并没有大碍。宋沅这才松了口气。松了口气的不仅是他,火海外的祝融也同时放下心来。长老的脸色很难看:“有神路过,神在庇佑她们,接下来大巫可不能心软。”祝融的脸色却很淡然:“神意如此。”人群在热烈地鼓掌笑着,红鸩被郁竹声抱在怀中,非常惊讶。“你怎会来?”她说。“知道你有危险,我就来了。”他回答。“你知不知道这样冲动撞进火海,自己也要被烧死?”“我知道。”“那你还来?”她凝视着他。“因为你在里面。”他也凝视着她。火海和人声似乎一下安静下来。她看他的双眸,里面满满的唯有她的影子。“你知道么?”良久,她才徐徐说了:“即便你救了我,我出去后也不见得和你在一起的。”“我知道。”他点点头。“即便出去后我第一天和你在一起,第二天也不见得还和你在一起的。”他再点头:“我知道。”“我,是我自己的。任何人都不能捆住我。”她直视着他:“这一点,你知道么?”他还是点头:“我知道。”接着笑着问她:“还有什么是想要我知道的?”红鸩忽就红了脸,低声说:“没有了。”“那,我也有想要你知道的。”换了郁竹声对她说:“你出去后会不会和我在一起;即便今天和我在一起明天还会不会和我在一起,这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