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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即将一展抱负而摩拳擦掌兴奋不已,该是多么的快意。偏偏他们都是一早就把这官场与宫廷看得那样透彻,就只能像如今,即使相见也不得畅谈。君闲也不等他回神,便招呼他往贡院里走,“陛下委任下官为今科考官之一,真是让下官受宠若惊,若不是得知殿下会来坐镇,下官就要托病不敢来了。”面对知根知底的景桓,他倒是丝毫不隐藏自己常常称病不出的罪状。说起来若不是他在屡立功劳,早被堆积如山的弹劾奏疏拉下统领位置来了。他一口一个下官,含笑的语气却还是如常,景桓知他心底必然没几分恭敬,却也不恼怒,反而有几分欢喜。他玩笑似地问道:“听闻长天居来了批新的暖玉,君闲你要不要去挑上一两件,说不定陛下派来的太医太医能把出其他脉象。”用玉藏在腋下能干扰脉象,当初他们交好时他就没少见君闲用这招来糊弄人,自然也问得顺口。君闲听到景桓喊他的名字,微微一怔,但他心绪极稳,很快又笑道:“听闻陛下要为他的皇叔挑个王妃,我还不信,今日见殿下对长天居新到的玩意如此清楚,才是真正地信了。”眸中笑意不改,原该说出口的恭贺却没有顺嘴讲出,反而退后一步,请景桓先行:“殿下停在这贡院大门,会让士子们瞎紧张的,还是先进去吧。”在贡院里是要待到月底的,除了君闲外,还有八名考官,个个都是饱学之士,而且看起来铁面无私。以往许多贪官污吏挤破头抢这个位置,今年可不同。朱厚洵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居然下旨要那两面三刀的张君闲当考官。要知道那帮言官对这人可以说分外厚爱,到时候想必是火力全开盯得贡院密不透风。朱厚洵下完旨大概也后悔了,不过君无戏言,他不好再改,只能让摄政王前来监督。听闻这油盐不进的摄政王来坐镇,各方就更不敢伸手了,推荐的人选一个比一个刚正不阿,反正科举三年一次,不差这一回。景王扫了扫因朱厚洵一时意动而造成的局面,也没有多想。等他跟其他考官寒暄了几句,走入贡院,士子们也就开始接受搜查。君闲没有跟着进去,而是饶有兴味地盯着鱼贯而入的士子,不多时,竟见到个熟人。上次见面时他还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跟景王一起参加科举,可以说是当时除了君闲以外最小的一个。如今他已经加冠,二十来岁的模样,比当时多了几分沉稳,但是那张娃娃脸还是没变,眼尖地见到在人群中缓步踱行的君闲时,热情洋溢地朝他打招呼:“张俊!张俊!你跟李桓也参加这次科举吗?”他灵活地钻过人群,凑到君闲身边,满面欢喜,丝毫没有注意到众人怪异的眼神:这家伙怎么不知道避嫌?还敢直呼考官的名字?李桓又是谁?君闲虽然记得他的容貌,却没记住他的名字,微微笑道:“我记得你六年前已经中了进士,怎么今年还来。”那娃娃脸青年脸色一黯:“当时家父病重,我赶回去照看了两年,他便去了。守孝耽搁了三年,领着meimei再上京时进士名头早被摘掉了,好在有个同乡好心举荐,才有机会参加这次科举。”君闲知道触了他的伤心处,立刻说些好话,将话题转开:“有了这六年韬光养晦,金榜题名就是探囊取物了,我会邀上李兄他们等着你请客!”“没问题,我还请得起,”娃娃脸青年也不是多愁善感之人,经他这样一说顿觉胸有成竹,思及那短短数月的相交也有些怀念,笑着道:“别光说我,你当初那副松散劲我最看不惯了,这次可要加把劲啊!”君闲微微一笑:“我是今科考官。”娃娃脸青年看看他的服饰,再看看周围目瞪口呆的白衣士子,连卫兵何时搜查完他都不知道,就浑浑噩噩地进了贡院。这时候迎面碰上的景王却让他像被人扔进冰窟里,彻底地清醒过来,张大的嘴却怎么也合不上了。君闲不顾众人侧目,缓步走入贡院,眼角余光不经意地扫见名册上的一个名字:林清平。第37章心思异若这夜对于士子们来说是忐忑难眠,宫中的气氛则分外凝重。林子任仍旧是那身青色官袍,明明是三十来岁的人,却还是笑得儿戏:“以开掘运河为由安插在三州的人手打听到了不少事情,六年前,张君闲的确与先王约定过三州事宜,他也亲赴丰州,做了许多事。”他嘴上轻描淡写,心里却也暗叹这张君闲的手段了得。朱厚洵面沉如水:“这是大功一件,他为何要瞒着朝廷?”林子任说:“不是他本份内的功劳,他自然不敢领,何况离间三州与朝廷,将自己的亲信安插在三州,到时候三州皆听他号令,远远比陛下三两句嘉奖来得实在。”朱厚洵一掌拍在御桌上,狠狠道:“想不到朕的身边居然有这样一个居心叵测的小人!他还以旧情蒙蔽皇叔,让皇叔帮他瞒下了三州的事!”这两年相处下来,他知道他的皇叔是重情之人,所以更痛恨张君闲玩弄景王。三州这些年形势大好,尤其是今年,庄稼有了收成,赋税都比其他州县交得爽快,京中的大老爷们也开始将目光移到它身上。先前也抱着弃三州念头的林子任在景王递上捷报时,就已经将人手安插过去了。只是这眼线在三州的时间一长,得到的消息就越惊人。首先利州用来养活那两万俘虏的食物,居然是他们前所未见的物种。稍加打听,才知道那是从东海那边得来的,国内皆不曾见过。其二就是丰州军中颇为神秘的神射手,传言他能射下敌军战旗、取敌首于千里外,他出现于两军之前,便是敌军溃败之时。他跟当初丰州的无印之主韩渊一样,都是丰州军最崇敬的人。韩渊已由景王举荐,任丰州州令,掌丰州守军,这神射手却再没有出现过。好战的丰州军甚至在醉酒时说期盼辽兵再来一回,让将军回来领着他们杀个痛快。也是这人一手促成开运河,造梯田的民生大计,费尽心思地将事情转变成朝廷欣然接受的局面。这样的人,哪能用小人称之。林子任虽然看得清楚,却也不反驳,笑着将事情引到另一边:“我们慢慢地接手三州,他做这么多事还不是为我们作嫁。”朱厚洵抓住他的手,眼中满是孺慕之情:“若不是子任你发现这些事情,朕恐怕还被蒙在鼓里,他这些年来装作安份,恐怕是在等待时机,等他掌控的三州日渐强大,又掌禁军,若有心作乱,临朝就岌岌可危了。”林子任也没有挣脱,接着道:“事情还没那么糟糕,禁军中有许多世家子弟,他们有家族的牵制不可能危及陛下,倒是内监司有些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