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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这作坊就在点星楼的斜对面。上一次她与芸姑春兰从点星楼出去的时候,气氛不佳,便没有注意。此时看到了,傅然和傅芷安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倒不如去买几份点心。便提了裙摆跨出门槛,朝斜对面的食艺轩走去。不过几步,便听到某处突然有混乱声传来,混杂着女人和孩子的尖叫声,还有男子扯着嗓子大叫的声音。只是那男子的声音被女人和孩子的尖叫声盖住,让人听不清楚他在叫什么。惠袅袅本能地停下来偏脸看去,便见一匹双眼猩红的马朝她冲来,离她不到三丈的距离。立时呆了一瞬,满脑满眼都是那双猩红的眼,待反应过来要闪身避开的时候,被人用力地往旁边拉了一下,随后一道鸦青色的身影从她身边跃了出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上了马背。耳边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袅袅,不用害怕,你已经没事了。”温柔的声音,却让惠袅袅起了警惕之心。偏头看去,入目的先是绛紫色的亲王袍,而后是楚元勋的一张满是关切的面容。她还记得在山岭盘道上,在金龙寺的时候,这个人是用怎样凶狠的眼神来瞪自己的,记得他在皇宫里对她温柔地说出一句没头没尾的称赞她的话,记得在梦境里,他是如何一点一点地露出狰狞的表情的……她没有接话,微垂着眸子,朝周围看过去,这才注意到,若是那马直直冲过去,她身后必然还有这会儿被妇人抱着安慰的孩子,再往后,是一些来不及躲避的摊贩。目光扫过那骑在发狂的马上的身影,不是他以往常穿的衣色,她却一眼就认出了他,方才被人拉开的时候,闻到的,也是熟悉的清雅淡香。以前见到他时,总是觉得需要用芝兰玉树温雅闲适一类的词来形容他才对,这个时候却觉得,那不如傅严岳魁梧的身形高大无比。若只是为她,将她拉开护住便可,可他却没有一丝迟疑地去降马……再偏头看向立在身边一脸关怀的楚元勋,突然明白为什么前世他和惠萧萧能走到一起了,因为一样的虚伪,一样的投机取巧,一样的臭味相投。她微微扬眉,“端王殿下?方才,是你救了我吗?”他就站在她的身侧,惠袅袅都能闻到他身上的熏香气息。与宁泽身上的气息截然不同。分明是很好闻的香气,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却让惠袅袅连带着对这香气也排斥了。楚元勋温厚地笑着,“不过是举手之劳,不必挂怀。”一句话揭过之后,便又问道:“袅袅为何一个人在此?”惠袅袅没有揭穿他,也没有回答他后面的问题,倒是向他道了谢,又看向马背上的身影。楚元勋朝那个身影看过去,脸色微微一变。他自是知道救惠袅袅的另有其人,只是先前那人速度很快,那马一看便是还未被驯服的烈马,又似是受了什么刺激处于狂躁之态,那人却傻傻不知死活地又去降马,没有看清那人是谁,只觉得此人必死无疑,便放心地揽了这功。在金龙寺里想清一些事情之后,便收到了皇后催他回京的信函,立马赶回了京,在皇帝案前看到了傅恒请旨解除婚约的奏折,更是觉得从大将军府入手也不失为一个机会。宁家的宁梅已经被他拢了心,却不知宁泽将虎符藏到了哪里。他恨不得马上就拿到虎符,然后将宁王府铲除干净,皇后又给他提了一个建议,傅家的人心思简单,从他们身上下手应当要容易得多。而傅家人又极重情义,这次回来,第一看重的,必是惠袅袅……他觉得,这真是天赐良机,却不曾想那个人会是宁泽。也不知惠袅袅刚才有没有认出宁泽。应该是没有的吧。如果认出来了,怎么会真的信了他向他道谢呢?此时狂马已经安静了下来,眼中还有未来得及完全褪~去的猩红。骑在马背上的人正朝这里看过来,他胸膛起伏着,微抿着唇,看向这边的目光凛冽如刀。楚元勋心道要糟,稍稍拉开了与惠袅袅的距离,却见宁泽已经跳下马背,将缰绳给了随行的侍从,不急不缓地朝他们走来,一身的英武之气缓缓散去,换上了平日里温雅和煦的笑容。眼中再看不到凛冽如刀,仿佛先前只是他的错觉一般,然而,他知道不是。宁泽走到两人面前,目光从楚元勋身上轻轻扫过,落到惠袅袅的面上,捕捉到她还没有来得及收回的神色,眼中浮出笑意,“可有伤到?”当时情急,将她拉到一边便去降马,也不知自己的力道是否过重,看她这般娇弱的模样,被伤到亦或是被吓到都是有可能的。可他这会儿,不适合如在金龙寺那般安慰她,一手握拳微微背在身后,一手垂在身侧掩在袖中同样握拳,虎口中有红色溢出。惠袅袅看着他,目光直接且微微恍惚,摇头,乖巧地道:“没有,幸好端王殿下路过,把我从马前拉了过来。”“哦?!”宁泽看向楚元勋,拖长了音调的上扬语气让后者感觉到了一股森凉的冷意。楚元勋扯了扯嘴角,“是袅袅误会了,我只是刚才路过,看到她在这里,问了几句。”现在还不是和宁泽彻底撕破脸的时候,被惠袅袅直接说破,他也不觉得意外。惠袅袅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道:“咦?!可你刚才明明说……”“我只是说‘举手之劳,不必挂怀’,指的是之舟的举手之劳。”心中庆幸自己刚才说话的时候没有说死。惠袅袅越发疑惑了,“可你接受了我的道谢啊!”楚元勋觉得喉咙里梗了一口老血,再看惠袅袅的时候,目光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宁泽轻咳一声,将两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看到小野猫那一脸委屈的模样,觉得好气又好笑。那一句句话说出来,让都人分不清,她方才是真认错了人还是假认错了人。刚想再仔细确认她的神色,便见她垂了眸子,微垂下头,好似极为委屈,连肩头都微微抖动起来。然而,他也意识到了,她是故意的。“为何一个人在此?芸姑和春兰呢?”没有和楚元勋计较那事,只将话题扯开。而楚元勋看着惠袅袅沉思了起来。作者有话要说: 宁泽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