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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仲庸的厨房来。厨房不算特别大,但非常整洁,左侧是一张石砌的长桌,上面摆着一个漂亮的木制刀架,一整套刀具由小到大齐齐排列,旁边的盘碟码放着各种切好的配菜,屋角有一处水池,是从屋外山坡上引来的活水,洗菜用的,最让他移不开目光的,是右侧的灶台,亦是整排石砌而成,分别有蒸、炒、煎、炖的各种尺寸的灶台,而底下的柴堂却只有一个,也不知是何原理砌成。慕尘惊叹之余,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走近了何仲庸,正要开口,却被何仲庸抢了先,“怎么,想学?”何仲庸从他进门时便发现了,或者说,根本早就听到了屋外的动静,若非他乐意,慕尘连厨房门都进不来,他的厨房,向来连烧火工都用不着,是纯粹的个人领域。“何师傅,你这厨房真是太厉害了,这火到底是怎么从中间传到其他灶堂的……”慕尘心里装满了好奇,下意识地便问了出来,话落才想到,这好像已经涉及到机密了,实在太不应该。“呵呵,只是厨房厉害,我这个厨师不厉害吗?”何仲庸没有明白地回答他,却是巧妙地转移了话题,立马引得慕尘紧张了起来,慌忙解释道:“怎么可能!何师傅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厨师了,要是你愿意的话,我还想跟您学学做荷叶鸡呢!”这样的话,以后大哥想吃荷叶鸡了,也不必千山万水地跑到渊城来,当然,来看朋友除外,他觉得,何仲庸一个人待在荷居也挺寂寞的。“哈哈哈哈……小家伙,冲你这句话,我教你,过来,我给你看看,做荷叶鸡需要什么配菜……”何仲庸懒得去问慕尘是为了什么才想学荷叶鸡,只是本能地想要疼惜这个没有爹娘的孩子,不单只是因为他的亲娘是自己爱慕了十几年的女子。“真的?谢谢何师傅,我一定认真学!”慕尘闻言兴奋极了,又是点头又是鞠躬地感谢了一通,之后便认真地跟着何仲庸学了起来。他不知道,何仲庸这一番举动意味着什么,只单纯地知道,以后,他可以自己做这道菜给大哥吃了。屋外石桌前,柳逸凡和张真人仍是保持着原有的姿势不曾变过,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多说,只淡静地你抿一口茶,我喝一口酒,好生自在。慕尘转过窗户的时候曾偷偷看了屋外的二人一眼,瞧那架势,忍不住直乍舌,幸好他逃进了厨房,那场面他可真扛不住。老僧入定神马的,他还是不要做尝试了。“柳公子父母何在?”不知过了多久,张真人莫名打破了平静,柳逸凡也没有惊讶,只淡淡道:“晚辈父母已过世多年,只交待了晚辈,要好生照顾慕尘。”浅薄的一句话,没有过多的感□□彩,却让张全一心中一惊,暗暗赞叹着这个年轻后辈的沉稳来,再看向柳逸凡时,眼中亦多出了几分欣赏。“柳公子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作为,实在是让人感慨,是老夫唐突了,莫要见怪。”张全一叹息地说着,不自觉地转头看了一眼厨房,心中知晓慕尘怕是被他吓着了,不由得摇头轻笑。笑自己淡然了一辈子,现在,居然在几个后辈小生面前失了分寸,当真是……“前辈说笑了,晚辈……能明白前辈思念徒弟的心情,定然不比晚辈对父母的思念少,小尘是个单纯的孩子,他不懂得武林中的事情,身体亦不适合练武,甚至对自己的亲生父母也了解甚少,前辈不要怪他,他只是没办法一下子全盘接受罢了。”柳逸凡为慕尘解释着,言语间全是对慕尘的维护和宠爱,相当的兄友弟恭。可是,张全一却有一种错觉,柳逸凡并没有把慕尘弟弟,至少情感上是如此,而且,慕尘对他的那种依赖,显然也带上了更亲近的感□□彩。张全一活到这年岁,世上还有什么事情是看不透的?这些猜测只在脑中稍稍一过便烟消云散,甚至都不曾流入心中。只要峰儿的孩子能够健康幸福,那便足够了。只是可惜了,不能练武……“慕尘的身体……”张全一话只说半截,柳逸凡便知趣地接了下去。“小尘自娘胎里便带了毒,伤了筋脉,无法练武,虽然慕伯父当年已经寻了奇药为他医治,却也只能保他有普通人的体质,练武却是万万不能了。”柳逸凡心中叹息,对慕尘的怜惜又深了几分。若还是以前那个混世魔王的慕尘,他定然不会如此关怀,但如今的慕尘,却是让他觉得,不论如何怜惜都还不够,只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捧到他面前,任他挑选。“……”张全一真人闻言沉默了半晌,低低一声叹息之后,才幽幽道:“他与我那徒儿一样,都是苦命之人,年幼便都没了双亲,所幸……慕尘有你照拂,想来,峰儿夫妇俩泉下有知,也该能安心了。”只是,饶是张全一这般清高淡静之人,听闻慕尘自娘胎里便带了毒,导致无法习武,若幼时无灵药相助,便是普通人的健康都是奢求,他也难以压抑心中奔涌而出的愤怒。当年他与慕远峰明面是师徒,实际上却情同父子,当年变故陡生之时,他恰巧闭关不知,待出关之后,却万事已晚,他甚至连最心爱的徒儿最后一面都没有见着,多年来的遗憾让原本就少言寡语的他几乎忘了如何说话。他想过要查清当年真相,可是无凭无据,他甚至连事情始末都不曾亲眼见着,有心却是无力,如今见到了爱徒的遗子,他心里那份热度重新燃起,却又要顾虑着这么做是否真的对慕尘最好。他一直被柳家养在府中,不曾沾染江湖之事,无端把他卷入江湖纷争当中,未免太过自私。张全一真人心里的挣扎与纠结,面上却是没有丝毫表露,然而,柳逸凡是何等精明睿智之人,不多时便瞧出了其中的端倪,不由浅然一笑,道:“张真人实在不必过虑,当年的事情晚辈亦不曾亲身经历,但母亲临终前的一言半语,却是存在晚辈心中结梗多年,晚辈父母的突然逝去,慕尘父母的骤然枉死,张真人心中的多年遗憾,或许……今年是最佳的时机,也是最后的时机,晚辈不打算错过,不知张真人作何感想?”张真人闻言,略显惊讶地抬头看着柳逸凡,他以为,柳逸凡该是比任何人都要在意慕尘的感受,却不料,柳逸凡却是比自己更加果断,甚至是……无情。他对慕尘难道并非真心?想到这里,张全一真人心中一冷,面色也微微凝结,道:“老夫以为,你该是这世上最顾及慕尘感受的人,你……不怕将他带入万劫不复之地?”江湖纷争自来有之,就算遇上再如何太平的世道,也不可能销声匿迹,慕尘这般单纯的人被卷入此中,必然会痛苦万分,甚至早晚丢了性命。